掛斷楊興河的電話。
張晨詳細翻了翻徐樹新給他準備好的資料。
資料做得很詳細,看得出來徐樹新的確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解決這個問題,只不過顯然效果並不如預想中的那樣好。
至少到目前為止,白湖灣集團在羊城,除了已經拿下的那幾個商業廣場的項目以外,基本上在傳統的房產市場上仍然毫無進展,不僅僅一無所獲,甚至項目上已經有些舉步維艱了。
羊城的水。
很深。
資料上這個叫做瀚海集團的公司,也很不簡單,如果不是瀚海集團從中作梗,徐樹新也不會整天一籌莫展,直到張晨來時仍舊毫無頭緒。
回酒店後。
孫鑫和田斌的動作很快。
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回到下榻的酒店,只是帶回來的消息令張晨有些不太滿意。
「那孫哥你有沒有打聽到他們後來的行蹤?」
原本孫鑫是徑直去了之前胡向東他們做工的那個工地,但是那個地方現在基本上已經竣工了,有些樓盤都已經開始開門營業,再想從中找出什麼工程的問題肯定沒有頭緒。
他也不可能去找物業問工程是哪個建築公司施工的,只好找了幾個保安和物業的職工打聽了一下業主的情況。
情況跟之前張晨在白鶴從胡向前那裏知道的基本沒什麼兩樣,這個工程的業主的確就是瀚海集團,而且現在仍然是瀚海集團的產業,也就是說,這個工程從一開始就是瀚海集團自己的產業,沒有轉手和出售。
孫鑫簡單了解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原本他是沒有打聽到任何有用消息的,但是很意外的是,他從路邊上的一個清潔工口裏知道大概一個月前的時候,有一對父子好像在這裏被保安趕出去過。
至於後續的情況如何,清潔工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出來。但是孫鑫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胡向東和胡強父子的確在這裏出現過,而且時間上也是對的。
既然來過,那他們失蹤就肯定是跟瀚海集團有關的。至少也有間接的關係。
孫鑫聽了張晨的問題只是搖了搖頭。
有關胡家父子後來的行蹤,的確不是那麼容易打聽得到的。
皺着眉頭張晨也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了田斌。
除了孫鑫負責去瀚海集團那邊打聽情況以外,田斌分頭去了負責這一塊治安情況的西城區派出所打聽情況。
只是令張晨失望的是,田斌從派出所里得來的消息甚至更少。除了一無所知以外,甚至有些—
有些反常!
正是這個有些反常的情況讓張晨多想了一會兒。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似乎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真的僅僅是把這件事情當做一起尋常的案件諮詢,派出所內部不知道的話,按照常理是不會出現田斌那邊反饋回來的情況,不是單純地說不知道,而是壓根就拒口不提這件事情,甚至有些無理。
「田哥,你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錯過什麼?」
田斌仍舊搖了搖頭。
張晨很難相信派出所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說胡家父子是在別的地方失蹤了,那或許有可能他們完全不知道。
但是這是在本地,除非已經有人故意在強壓這件事情,否則是不可能查不出來,至少他們肯定知道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件事情。
「這樣吧,大勇,我們現在就去西城區派出所問問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派出所里肯定有人刻意壓着這件事情。
孫哥,你留在這裏等消息。田哥你拿我的名片去一趟省委,找省里的楊興河書記,跟省廳說一下這個情況。」
張晨已經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甚至是不簡單了,單純的一件討債糾紛怎麼可能還會鬧出人員失蹤的情況。如果胡向東父子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他決然不會放過那什麼瀚海集團。
出了酒店,李大勇立馬就開着白湖灣集團分部安排的那輛奔馳轎車打直去了西城區派出所。
2000年的羊城比想像中要破舊一些,不過作為省會城市,而且還是沿海經濟開放城市,也看得出來羊城的投資建設步伐很快。
酒店到西城派出所的路程不遠。自駕的話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辦事大廳里。
張晨直接湊近了一個諮詢窗口,那裏坐着一個三十邊上的民警正在跟對面的一個中年女性說話,嬉皮笑臉的沒個正行。
砰!砰!
玻璃窗被張晨敲得邦邦響。
「您好,我想問一下,失蹤人口報案是在哪裏?」
失蹤人口?
張晨的問話似乎讓那個民警吃了一驚,畢竟人口失蹤不是小問題,真要是查實了的話,那就是天大的治安問題。
「你確定是失蹤人口?」
張晨點了點頭。
「先把你的證件給我看看。」
張晨掏出身份證,只見那人看了半天,間隙還時不時地抬頭望張晨臉上看一眼,一直到把手中的身份證還給張晨後才問道。
「失蹤人的姓名,時間,還有地點都說一下!」
「胡向東!胡強!,時間大概是一個月--」
「什麼?胡向東?」
很詭異,那個民警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突然重複了一下就不再說話了,張晨的感官非常靈敏,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人眼裏閃過的一絲遲疑的神色。
肯定有鬼。
「你確定是這兩個人?你跟他們是什麼關係?如果你不是直系親屬的話最好不要管這個事情。」
其實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張晨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一個值班的民警都如此敏感,這件事情沒有鬼就怪了,腦子裏想了一想他立刻就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我要見你們這裏的負責人。」
張晨收回證件什麼都沒做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要見你們負責人,局長或者所長都行!」
見他沒有說話,張晨再次說了一句。
「你沒聽到我說話嗎?如果不是直系親屬的話就不要管這些事情,失蹤的人那麼多,我們每天要登記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你就別在這裏添亂了。」
說話間,那人的眼神又有些閃爍。張晨不是三兩歲的小孩子,自然是糊弄不過去的。
只是這樣一來,可就要闖禍了。
要知道這裏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即使是張晨也沒有任何理由能夠在這個地方,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
就在他帶着李大勇往大廳的側門裏跑時,嘈雜的聲音頓時就在走廊里迴蕩起來。
「快抓住他們!」
喊叫聲和腳步聲混在一起,張晨和李大勇反而是最鎮定的兩個人,尤其是張晨。氣定神閒地走進走廊的時候,壓根就沒在意後面的喊聲。
等兩人被人堵起來的時候,他才和李大勇停了下來。
「你們把這裏當什麼地方了,想闖就闖?真當自個兒家了?你信不信我馬上讓人把你們抓起來關個十天八天的!」
「抓人?」
李大勇站在張晨前面,一副防備的樣子看着攔在面前的幾個人。
「大勇,回來,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們究竟長了幾個膽,想抓人就抓人。」
「什麼事情吵吵嚷嚷的,這裏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有什麼事情趕緊上外面吵去!董小軍。胡亮,你們怎麼搞的,人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這邊張晨剛剛說完,一道嗓門大的嚇人的聲音立馬就從樓道那頭傳了過來。
張晨看到推開門的人是一個高高壯壯的的漢子,一身警服穿戴得很整齊,剛才那個坐在前台的民警立馬跑上去,低着頭也不知道在那人耳朵邊上說了些什麼東西。
「你們兩個找胡向東和胡強?」
一聽這話張晨就明白了。
感情這事的正主在這裏。
「你是?」
「我是西城區派出所的所長,姓劉,我告訴你們,胡向東和胡強非法擾亂公共秩序。被我們所里拘留了,你們也別想着把他們倆現在就撈出去,再過幾天,時間到了自然就會放了他們。」
這一番話說得完全就是義正言辭。張晨甚至從那人臉上找不到丁點覺得尷尬的地方,如果不是坐實了胡向東父子的犯罪事實的話,可以想像此人已經大膽到了什麼地步。
黑白是非不分,歪曲事實,甚至還有官商勾結的極大可能。
「劉所長,我想問一下這件事有沒有經過正式的判決或者有沒有正式的批文?如果沒有的話。你們有什麼權利把人拘留到現在還沒有通知家屬,如果你不知道,那就麻煩你找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過來。」
說實話,劉傑還是第一次碰到像張晨這種硬氣的人。
進派出所的人裏面,十個就有八個是低聲下氣不敢大聲說話的,就更不說像張晨這種得寸進尺,往死里咬着說狠話的了。
其實是他想岔了。
張晨完全不需要說狠話,一個小小的西城派出所,如果他真要把事情鬧大,到最後討不了好的絕對不會是他張晨。
「喲呵!小伙子看你年紀不大說話還聽硬氣的嘛!要說得上話的人是吧?老子就是這裏說得上話的。」
走廊里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劉傑幾乎是扯開嗓子吼出來這句話。
被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年輕小伙子當面質疑,劉傑的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只是他的運氣不太好,挑錯了對象。
張晨就像是沒聽到一般,冷冷地看着他。
原本他來西城分局還真沒打算要立馬就把事情弄出個什麼結果來,只是想問問情況,他的身份擺在那裏,不可能辦這種事情還要自己勞心勞力,如果這一次不是胡強出事,張晨搞不好連理睬的想法都沒有。
誰知道這裏的人簡直就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還一個比一個牛氣,完全就沒有人民警察該有的樣子。
以張晨現在的身份和社會地位,想要把這件事情弄明白直接找當地政府更加直接,但是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人就是這樣,都是互相抬轎子,能通過普通途徑解決的,你當着人家政府的面去戳他痛處,跟找茬有什麼區別。
只是他也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麼多么蛾子在裏面,這個姓劉的所長一看就是明擺着故意壓着這件事情的,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肯定是打算糊弄過去。
如果是普通人,聽他這麼一說,自然也就算了,畢竟胳膊拗不過大腿,而且人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說了是擾亂公共秩序,你也沒個地方去說理去,只好捏着鼻子認了。
「劉所長是吧?那麻煩你記着你剛才說的話,我倒要看看這西城派出所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大勇,馬上打電話給孫鑫,讓他現在就去羊城市公安局報案。」
張晨從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典型別人敬他三尺,他就敬人一丈,不敬嘛自然就是打回去。
這句說剛一說完,不光是劉傑,還有那個叫做董小軍和胡亮的警察,臉色立馬就往下一拉,頓時變得很難看,不管有事沒事,張晨這就是赤裸裸地當着面打臉。
他們也沒想到李大勇不光是跟張晨一夥的,而且貌似還是下屬,誰也沒料到李大勇兜里還揣着手機,雖然已經是千禧年了,但是手機也還是個稀罕物事兒吧,可還遠遠沒到後來那種爛大街的地步。
只是這個電話劉傑肯定是不會讓李大勇打出去的。
李大勇剛剛從兜里掏出電話,他上去就是一巴掌,把李大勇手中的手機徑直給打飛了出去。
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已經掉了好幾個零件,眼見着這台手機是廢掉了!
劉傑能在西城派出所這麼搞,膽子肯定是有幾分,而且沒有依仗那也不可能。
「把他們都給老子關起來,敢在這裏鬧事,先關幾天再說。」
「還愣着幹什麼?你告老子去啊!」
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張晨止住李大勇想衝上去的衝動,他肚子裏的火氣可一點也不比李大勇少,這還是他頭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叫老子。
「劉所長,這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西城派出所的意思?」
劉傑被張晨盯得有些背心發寒,但是眼裏還是冒出一抹狠色,儘管他猜到這個年輕人應該有些來頭,但是一想到背後的那個人,心裏頓時就沒了忌憚。
其實在劉傑心裏,這個道理想得既直白又簡單,因為他很難想像在羊城這一畝三分地里到還有誰能搞得過那個人。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劉傑這麼明目張胆無疑是自掘墳墓,他又不是傻子,這些東西自然看得通透,只怕就是西城區的區長來了,有些事情恐怕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這種底氣,他要是怕了張晨就有鬼了。
所以聽到張晨這句話,他的反應不是考慮考慮是不是真做過頭了,而是有些好笑。
「西城派出所就是老子說了算,關起來!」(未完待續。)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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