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酒槽老頭剛跌坐在地,就有幾個打手,獰笑着,一步步逼到酒槽老頭跟前。
酒槽老頭渾身哆嗦着,冷汗直流,渾身酒氣都醒了一大半。
「你們……不能,不能這樣!救……救命啊!」
一聲夾帶哭腔的叫喊,讓猴子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眼前這麼一個猥.瑣的老頭,居然發出了聲小姑娘抗拒非禮般的叫喊,任誰聽了,都覺得膈應。
「哼!糟老頭,你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為了防止酒槽老頭再噁心人,四位打手,直接揉身直上。噼里啪啦的暴打聲,頓時不絕於耳。
不出小半盞茶功夫,酒槽老頭的慘嚎,就已嘶啞着,漸漸弱了下去。
「咳咳……」
猴子再度發出咳嗽,越過小二,朝背後的掌柜望去。
掌柜的自然有幾分眼力見,登時揮揮手,道:「你們幾個,都給我退下!」
此時,蜷縮在地的酒槽老頭,雪雪呼痛之聲,都微弱了下來。
如果再打下去,他今天還真不一定能走出這座賭場。
「他質疑你們出老千,固然不對。但你們這番毒打他人,做得也太過了吧?」
猴子的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將一副大老爺的做派,揮灑得淋漓盡致。
掌柜的只要有幾分眼力,絕對不難判斷出,眼前的大老爺,非富即貴,絕不是他一個小小賭場掌柜能招惹的。
「這位大老爺,您說笑了。」
掌柜的一路小跑出來,連連拱手道:「這個死老頭挨打,自然是有原因的。從他踏入賭場的第一天開始,累計欠下本賭場白銀數萬兩。今日,正是約定的第一部分還款期限。他若是不能還上……您看看,小的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還不都得餓死嗎?」
餓死?
猴子心底升起一股譏誚的笑意。
光憑着你這手大老千功夫,坑得酒槽老頭欠下數萬兩白銀,豈是可以道里計的奸詐?
似這等手段,會餓死?呵呵!
猴子雖在腹誹,嘴上卻是接下了話頭。
「嗯,說的也是。像這等嗜賭如命,到處舉債的老混蛋,死了活該!」
「但老爺子我一心向善,實在不願看到眼皮子底下出人命。要不這樣,他的賭債,由老爺子我先代為償還。他的一應債務,都轉到老爺子我頭上,你看如何?」
一心向善?只怕是殺虐過多,如今來充好人,洗脫心中罪惡吧?
這種人,我可是見多了!
掌柜的暗地裏雖不住撇嘴,但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
「呵呵……老爺子還真是大善人一個!只是,這死老頭償還債務的能力,實在……實在是……」
這句話,明面上聽來,似乎在勸阻猴子接手酒槽老頭的債務,但實際,卻已是順水推舟。
「這個不用你操心!只要把他的債務轉到老爺子名下,自然有辦法讓他還出來!」
「哎呀,還是大善人您有魄力!那小的,可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掌柜的眉開眼笑,心裏都快樂開了花。
名義上,酒槽老頭是欠了他們數萬兩白銀,。但在掌柜的算盤裏,酒槽老頭能償還個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能夠從酒槽老頭身上榨取到真金白銀,而不是一堆虛無縹緲的數字。這對掌柜的來說,實在是件驚喜得都快暈過去之事。
「這老頭,到底欠了你們多少?」
掌柜的聞言,搓.着手,猶豫了會,才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萬兩,就三萬兩白銀!既然有老爺子您出面,其他的零零碎碎,就全免了吧!」
事實上,在掌柜的賬簿里,至少都記了七八萬兩白銀。至於真正損失的銀兩,恐怕連個零頭都不到。
可既然有人要出頭,掌柜的也就樂得賣個人情,對半腰斬了債務。
「哦?還以為有多少呢!不救三萬兩白銀嘛,都不夠頓飯錢的!」
天地銀行通兌比例中,黃金與白銀兌比為一比一百。
算下來,三萬兩白銀,也才三百兩黃金。
猴子剛才輸出去的金錠,都不只這麼個數目了!
「是的,是的,老爺子說得是,的確算不上多大錢。但小的這小本行當,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您看……」
掌柜打着哈哈,不住搓手。
「放心吧,老爺從不虧待任何人!」
這回換作隨從打扮的雲中雀接話了。
「當然,老爺子也從不受人坑騙。你應該明白吧,掌柜的?」
掌柜聞言,臉色一變,急忙連聲稱是,急匆匆地揪着小二,跑到後堂去了。
「二拐子,剛才收入的金錠,你可點算過了?」
「是的,小的已經點算過,合計三百八十多兩金錠,白銀上萬兩。」
「好,待會你從金錠中拿出一百兩來打包,務必給那位老爺子送去。」
「是,掌柜!」
二拐子應了聲,一頭就往收好的金銀撲去。
「等等,要不……包二百兩吧,二百兩穩妥些。」
二拐子剛包好一百兩金錠,掌柜又皺着眉頭,換了主意。
這種說變卦就變卦之事,二拐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連忙應了聲,低頭繼續忙活起來。
「本掌柜想了想,還是覺得三百兩穩妥些……」
掌柜擰着眉頭,又再度變卦。
總感覺,要是退還得少了,那兩位大老爺,會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您可想清楚了啊,三百兩,我可全包進去了!」
「等等,再等等……今天收入的金錠,就全包進去吧!」
掌柜來回踱了好幾步,終於橫下心來,咬牙道。
反正,今天坑了酒槽老頭上萬兩銀錠,也不是少數目了。
索性,就再送兩位大老爺一份人情!
只要這兩位大老爺不鬧事,那就是上上大吉。
這麼一想,掌柜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似這等破落賭場,早晚都是要關門走人的。
若是臨關門走人前,還要被兩位大老爺狠狠整治一番,那可斷斷划不來了!
終於做出了決定,掌柜再度滿面春風地走出了內堂。
「呵呵……今天多虧了老爺子大駕光臨,才讓小的也一道做了件善事。從今往後,這糟老頭的賭債,就全權轉讓給老爺子您處置啦!」
「老爺子若是不嫌棄,就請稍等片刻,等下人置辦一下酒席,如何?」
掌柜點頭哈腰的,一副受寵若驚之態。
雖然恨不得兩位大老爺趕緊滾蛋,卻還是要做足表面功夫,一副盛情款待的樣子。
「還是算了吧。我家老爺,接手了這糟老頭的債務,自然是要儘快安排。」
雲中雀一副忠心耿耿的老奴之態。
交易既成,那就用不着老爺再開口了。
你算什麼東西,還想留我家老爺在這吃飯?
掌柜連道惋惜,依依不捨地將兩位老爺子送出了賭場外。
機靈的小二哥,自然是趁亂,將一個大包裹,送到了雲中雀手上。
不用看都知道,今天出手的金錠,一兩都不會少。
雲中雀滿意地點點頭,暗道,看來不管是到哪,只要有錢,裝得起大.爺,就不愁凸顯不了自己的身份,更不愁沒人來點頭哈腰的伺候。
酒槽老頭被兩位彪形大漢架着,一直送到了猴子下榻的客棧。
雖然不知道,兩位老爺帶走他的目的。但今天瓷實地挨了頓毒打,可就把他的嘴巴,打得乖巧無比,壓根就不會有什麼二話。
一直到被扔進房中,酒槽老頭都沒有吭一聲。只是開動着他有限的智商,不住在心底里琢磨,兩位大老爺把他救走,到底是要幹嘛。
「槐老九,聽說你有個女婿,在朝為將?」
槐老九,就是酒槽老頭的本名。
自從女兒女婿撒手不管他的事開始,至今十多年來,都沒人叫過他的本名。
開口閉口,不是死老頭就是糟老頭。在這天妖城裏,還真沒幾個人知道他的本名。
反正,以他嗜賭成性的生活,三天兩頭一頓打是難免的,也就無所謂別人怎麼叫。
不過,今天還真是個例外。
難道,這兩位老爺子,詳細調查過?
這麼一想,槐老九神色登時一振,坐直了身子,好像連身上的外傷,都不覺着疼了。
「你等要走官府的門路,找老丈我,可算是找對人啦!」
猴子與雲中雀對視了眼,都覺滑稽不已。
這槐老九,絕對是以為眼前兩人,是要買通他,然後搭上白象的關係。
「你們不信?嗬!老丈我絕不是吹!當今天狗大王治下,四大妖將,你們可聽說過吧?」
「什麼?你們沒聽說過?還真是孤什麼寡什麼聞,反正就是沒見識!」
「不怕嚇着你們,老丈的女婿,就是當今四大妖將之首——白象。說起這女婿,老丈我打心底里驕傲……」
槐老九眉飛色舞地自顧自說着,根本就沒讓猴子與雲中雀插上話。
「既然老丈說得這麼厲害,為何你今日會潦倒至此?」
雲中雀一句話,瞬間擊中了槐老九的軟肋。
槐老九興奮的神色,剎那凝固在臉上,旋即一臉黯然。
「唉——!人老了,唯一的嗜好,就只剩天天喝上幾壺酒,再順便賭幾把。你們說,這有何不可?為何連我的親閨女還有親女婿,連這小小的嗜好,都不支持我呢?」
呵呵……也虧你說得出來?
小小嗜好?若是你知道收斂點,不至於影響到白象的名聲,影響到白象的仕途,你女兒會忍心把你拋棄在天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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