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前世念大學的時候,宿舍有個叫慧信的韓國留學生,經常做各種泡菜給大家吃。久而久之,宿舍里的人都多少懂些泡菜的簡單做法,就連滿滿這樣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也能在放假的時候給父母做個簡單的泡菜顯擺顯擺。
滿滿將干辣椒放在鍋里干炒了一下,待到香氣四溢的時候起了鍋。滿滿用手捏了一個,稍稍用力,便四分五裂。
滿滿嘴角一揚,自言自語道:「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說話間,已經擱了三四個辣椒在蒜臼子裏,待仔細用力搗成粉末,盡數倒進備好的碗裏。如此七八次,才將炒好的干辣椒盡數搗成辣椒粉。
滿滿瞧着白菜已經晾的差不多,便打算裝瓮。
先是用白菜鋪了個瓮底,在上面細細的淋上的濃鹽水,然後再接着鋪了一層白菜,依舊淋濃鹽水,依次照舊,待所有的白菜都裝瓮里,才罩上一層白布。想着等晚上滿貫來家的時候,幫忙把瓮挪到廚房通風的地方。白菜完全焉巴了需要兩三天的功夫,這段時間裏要把抹白菜的辣椒麵調製好。
「滿滿,滿滿。」
滿滿豎着耳朵仔細聽了聽,確認是錢老爹在喊自個後,一邊應着一邊往正屋裏跑。「爹,你喊我?」
「你去過鋪子了?」
「去過了。」說話間,滿滿上前幫錢老爹到了杯熱水。
「狗蛋的病可見好?」
「去的不趕巧,哥哥與狗蛋哥去複診了,沒碰上。聽虎子哥說,狗蛋哥已無大礙了。」
錢老爹接了水,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小小年紀,可別耽擱了病,不然往後可有的是罪受啊!」
晚間,滿貫提着一摞藥包匆匆進了家門,面上帶着鮮有的喜色。一見滿滿與錢老爹,不待放下東西就迫不及待的道:「今個與狗蛋去複診,王大夫說已無大礙,無需再吃藥了。」說着揚了揚手裏的藥包,道:「還有這個,是給爹的藥。」
錢老爹捋了捋腿,笑道:「狗蛋沒事就好,到底是年輕,抗的住病。」
至於狗蛋與虎子今後去留的問題,滿貫沒提,滿滿與錢老爹自然也沒問。
兩天後,滿滿看着小瓮里的辣白菜已經醃的差不多,是時候抹辣椒麵了。滿滿想着今個正好是大集,與錢老爹吱過聲後,便提着籃子去了集市,尋思着抓緊把料備齊了。自打搬來縣城,滿滿還未逛過集市,至於過日子需要的米麵蔬菜,都是滿貫順帶着捎回來。
臨近過年,家家戶戶忙着置辦年貨,像縣城這樣的大集,可謂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一頭扎進去,各路攤販的叫賣聲與顧客的討價聲此起彼伏,人聲鼎沸。許是愛逛街是女子通病吧,滿滿一個人亦是逛的不亦樂乎。先是胭脂水粉,後是零零碎碎的飾品,再到各色布匹與成衣。雖是滿滿只看不買,但是依舊心滿意足。末了,滿滿好歹還記着來的初衷,在一賣梨子的攤子上稱了兩斤梨。梨子不大,但金黃甜脆,口頭極佳,就是價高了點,兩斤八個梨去了近乎半錢銀子,滿滿肉痛不已。
待到逛夠了,滿滿便轉道去了鋪子裏。鋪子裏只有虎子一個人在忙,問過之後才曉得,滿貫與狗蛋去碼頭進貨了。
虎子長的白淨,嘴又甜,更會看人臉色。每每有客人來,未語人先笑,忙前忙後不說,即便費上老大功夫人家啥也沒買,也不會惱,依舊笑着客客氣氣的把人送出門,半分脾氣都沒有。
滿滿在一旁看着虎子忙前忙後的招呼客人,除了讚賞之外更多的是心酸。虎子這番做派跟滿貫如出一轍,都是那般的會察言觀色,人情世故,洞若觀火。若是狗蛋來做,想來也應該是這般笑臉迎人,似是沒有脾性的人偶。
待虎子剛送走一大爺,便緊接着又湧進一撥婆子媳婦,原本就不大的鋪子裏頓時顯得稍擁擠。滿滿本着顧客至上的原則,提了東西退到鋪子門口杵着。
一婆子稱了十斤白面,又稱了二十斤雜麵後,聽虎子要三百五十個大錢後,非嚷嚷着要減十個銅板。一塊進來的幾個婆子媳婦也跟着幫腔道:「小哥,買這麼多東西,好歹便宜些,回頭再照應你生意。」
滿滿心道,幾個媳婦婆子零零總總買了近一兩銀子的東西,稍便宜幾個大錢也是應該的。
「嬸子,您這實在是為難我了。」虎子滿臉堆笑,手上卻麻利着給這些個零零碎碎的東西分類打包。
一個面相稍顯刻薄的媳婦插嘴道:「原先那小哥怎麼不在了?我們往日來買東西,就算不能便宜幾個錢,好歹也能捎帶着送點東西,怎麼換成你就不行了啊!」
「這位大姐有所不知,您說那小哥是這裏的老闆,今個有事外出了。我是就個跑腿打雜的,捎送東西啥的是真做不了主。」虎子依舊笑着,只是到了後半句,語氣裏帶了那麼一絲無奈,變成了苦笑。再加上微囧起的眉毛,朝着一幫子女人扮起了可憐相。
買面的婆子擺了擺手,最先妥協道:「哎,那算了算了,小小年紀也不容易,就這麼着吧!」說罷掏了一小塊碎銀結賬。
其他幾個女人也紛紛道:「是啊是啊,小小年紀挺不容易的。」虎子很是應景的連連嘆氣。
待到幾個女人結完賬要走時,虎子攔着道:「諸位嬸子大姐都是菩薩心腸,能體諒得我一店小工的難處。今個我就做一回主,附送給每位菩薩一根頭繩。」說罷將幾根花花綠綠的頭繩塞給了最前頭的那個婆子。
幾個女人聽虎子稱她們為菩薩,面上皆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見虎子收了笑,模樣一本正經,說的又真切,不由的人不信。
拿頭繩的婆子忙問道:「要是你老闆責難你可怎麼好?」
「我們老闆是信佛之人,自然也是菩薩心腸,想來不會過分責難我的。」虎子信誓旦旦道。
幾個媳婦婆子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拿着頭繩的那個婆子道:「行,小哥附送的東西我們便拿着了。回頭告訴你們老闆,日後這些個零碎東西,都在你們鋪子裏買了。」其他人亦是點頭表示贊同。
送走一行「菩薩」,虎子朝着滿滿擠了擠眼,意思是問:怎麼樣,我會做生意吧?
滿滿不由的豎了豎大拇哥,贊道:「虎子哥,你做生意太有一手了,旁人都比不上,這下鋪子裏又多了好幾個回頭客。」
虎子一面記賬,一面與滿滿講他的生意經:「這幾位客人,找起格子裏乾貨來輕車熟路,一看就曉得是之前來過的。這樣的人不能說是用着鋪子裏的東西格外好,但至少是用着不差。稍稍用個噱頭,便成了實打實的回頭客了。」
「要是她們聽說不減錢或者不額外送東西後扭頭走人,是不是就沒『菩薩』這齣戲了啊?」
虎子洋裝苦惱道:「那只能把送頭繩的壓軸戲提前搬出來了。」
「你只曉得唱苦情戲就罷了,還要把菩薩請出來跟你一起唱,不怕菩薩怪罪你啊?」
虎子一臉無所謂道:「若是菩薩在天有靈,我與狗蛋,還有你哥,哪裏用得着苦哈哈的討飯啊!這樣說,不過是因着臨近過年,讓顧客自認為在店裏討着吉利罷了。以後衝着菩薩的面子,也要多來光顧店裏幾次。」
滿滿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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