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人都散了,滿滿長舒了一口氣。無論哪個年代,窮都有窮的好處,那就是沒什麼人情往來的事情困擾。而且大傢伙都巴不得跟你一輩子不來事,免得你上門借錢的時候不好意思回絕。就如同今天一般,在物質、精神都極具匱乏的年代,對於別人來說,這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鬧劇,不亞於一場娛樂,是餐前飯後的茶點,都樂的瞧。當然,前提是笑話是別人的。
「哥,今天俺們不用上街嗎?』』滿滿悄悄的問滿貫。
「爹說了,今天讓俺們歇上一天。」滿貫一邊回答,一邊擺弄一個破漁網。那個漁網是以前去漁村乞討的時候撿的,當時瞧着那個漁網實在是破的不像樣,連塊完好的地都沒有,當時滿滿還勸滿貫扔了來着。
「哥,你怎麼又捯飭這個漁網啊?」滿滿一臉不解的問。
滿貫頭也不抬的說:「前兩天你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不是說水裏有魚嗎,咱們今天抓魚去。」
「哥哥,俺看還是算了吧!」滿滿實在不想打壓滿貫的積極性,「最大的魚也不及這個網最小的窟窿大啊!」
滿貫不以為然,滿臉的不在乎。「沒事,放心好了。俺把稍微順溜點的魚線拆下來,然後編個小點的漁網。」
「哥哥,你居然會編漁網。你以前咋不跟俺說呢!」滿滿一臉崇拜的看着滿貫,仿佛已經看到滿貫滿載而歸的情景。
「嘿嘿」,滿貫得意的笑了兩聲,「你很小的時候,每當夏天,俺們就住在千河鎮的王坡里橋的橋洞裏,有個獨眼駝背的漁夫,經常在王坡里河上捕魚,這手藝,就是他教給俺的。」
「奧,還有這麼一回子事啊!」滿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滿滿靜靜的蹲坐在滿貫旁邊,看着滿貫麻利的把一根根網線,抽絲剝繭般細心的拆下來,縷好以後,再續到正在編制的已經初具模型的小漁網上,魚線在他的手上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跟着滿貫手指的指揮,上下翻飛。
滿滿一直覺的滿貫的嘴特別好使,每次遇到掏錢的主,嘴都跟抹了蜜一般,說的人家心花怒放,而且眼力勁十足,從來都是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可沒想到,原來手也這麼巧。轉念一想,這些怕是滿貫吃遍了苦頭才練出來的。
「淺嘆別離愁,默哀。。」
隔壁傳來陳斌的讀書聲,滿貫編漁網動作稍稍停滯了一下。儘管不是很明顯,但是還是被滿滿發現了。
「哥。」滿滿輕輕喊了滿貫一聲。
滿貫好像沒有聽到一般,機械的編着漁網。
「哥?」
滿貫依舊不應。
「哥。」滿滿卯足勁喊了一聲。
「滿滿,怎麼了?」這下滿貫不但聽到了,還驚着了。
「俺喊了你好幾聲都不應」滿滿一臉委屈的抱怨道。
滿貫不好意思的哂笑了幾聲:「想事呢,沒聽到。」
「想娶媳婦了吧?」滿滿不懷好意的打趣道。
滿貫權當沒聽見。
「你想娶個啥樣的?」滿滿繼續調侃,「找個像心蘭姐那樣的俊俏的怎麼樣啊?」
「錢滿滿,你再胡說我就不帶你去捕魚了。」滿貫紅着臉,朝着滿滿揮了揮手拳頭。
滿滿頓時來精神了,以前老覺的滿貫臉皮厚的可以做鎧甲,難得臉紅一次,居然是因為提到了心蘭姐。難不成。。?
「哎!」滿滿替滿貫嘆了一口氣。
滿貫起身,直了直腰,朝着滿滿揚了揚手中的小漁網,「咱們去網魚吧?」
現在雖然是初夏,但是河裏的水依然透着深深的涼意。滿貫脫了鞋襪,捲起褲腿,慢慢的探入水中,被扎涼的河水冰的呲牙咧嘴。慢慢適應了水的溫度後,才開始在淺水裏尋找游魚,滿滿只管抱着個罈子,坐在岸上觀望。
突然,滿貫站在水裏一動不動,手持漁網,慢慢移近水面。
就在滿滿聚精會神看滿貫捕魚的時候。「哐」,一聲極具穿透力的敲鑼聲在滿滿的耳邊炸開。滿滿的兩隻耳朵嗡嗡作響,腦袋犯暈,有那麼一刻感覺找不着北了。
等滿滿緩過勁來以後,發現迫不及待的想要掐死的肇事者,居然是傻子元寶。此時元寶正抱着個鑼,衝着滿滿一臉無辜的傻笑呢,好像剛才的惡作劇跟他毫無瓜葛一般。滿滿頓時生不出氣來了!沒辦法,難不成跟一個傻子較真?除非你也是傻子。
滿滿朝水中看了看,滿貫正氣急敗壞的朝元寶瞪眼呢!
元寶好似沒看見滿貫的神情,依舊抱着個鑼,一臉傻笑。
「元寶,你老是抱着個鑼幹嘛啊?不嫌累啊!」滿滿看見元寶抱着個鑼就覺的鬱悶的慌。
「心蘭說了,她愛聽敲鑼聲,覺的喜慶。俺等她回來,給她敲鑼聽。」元寶在滿滿旁邊坐下,然後認真的跟滿滿解釋道。
那是滿滿跟葉蘭心暗語。一旦給里正一家下藥成功,就哄騙着元寶敲鑼。並且在雞叫第一遍的時候,在打穀場接頭。
此時,滿滿真的覺的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元寶還守着自己的小幸福。有些時候就是如此奇怪,你理所當然的做完某些事情之後,再拿着很長一段時間去內疚。
「滿滿,哥哥抓到魚了!」
滿滿聽到滿貫的聲音後,自嘲着笑了笑,用力的搖了搖頭,努力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既然做了,就算錯了,也要繼續,因為無路可退。
滿滿站起身,然後抱緊懷裏的罈子,飛快的跑到水邊。滿貫的漁網裏兜着一條巴掌大小草魚,正在不安的扭動着身體,企圖從這拘束中逃離出來。元寶也巴着腦袋使勁的瞅。
「哇塞,哥哥你好厲害啊!」滿滿不惜餘力的誇獎。
「那是。」滿貫心安理得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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