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鳳岐追問了郝俊一句:「高攀龍、勞旌麾、冀千策的形象都記牢了吧?」
郝俊點點頭:「放心好了,不會錯過。」
「你的身份信息也記牢了吧?」
「清清楚楚。」
「還要記牢一點,高攀龍他們不是只為了殺死魏忠賢,他們出手時必須有利於當前時空的東林黨迅猛崛起,還要把魏忠賢的死儘量偽裝成天災或事故,所以這一次不一定動手。你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協助我解決後顧之憂,不要理會魏忠賢和東林黨之間的是是非非,他們真的打了起來,你既不要相助任何一方,也不要藉機出手滅殺哪一個。對於這三個其它時空的東林黨殘餘,已經不能按照常人的心理去揣度了,換句話說,不要當做正常人對待,他們只是你我的敵人。」
郝俊笑了笑:「我明白,在戰場上不能簡單地用是非對錯進行判斷和衡量,既然咱們是戰友,就必須一致對外。」
文鳳岐指了指箱子的一角,「你現在像公子哥,身邊不能沒有銀錢,那裏面有五十兩銀子、八百文銅錢。好了,我真的要離開了,萬一有魏忠賢的人問起來,就說你我相約來釣大魚,我釣到了大魚先走一步,你沒釣到大魚,心裏不服,所以才會一直在這裏垂釣。」
文鳳岐拿起他剛才裝進了魚的竹簍,沿着來時的路走了一段距離後,身體一晃就不見了。
郝俊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也沒看到高攀龍他們的影子。
早上起得早,郝俊在馬車上的時候也沒覺得怎麼餓,只吃了兩個包子,現在就覺得肚子有些空了,拿出牛肉乾吃了起來。
剛吃了一塊,聽到身後的小路有動靜。
他回頭一看,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挑着擔子從山上往下走。
不過看那男子的服飾,像是出外野遊的,挑着擔子有些不倫不類。
郝俊心生疑惑,就多看了他兩眼,卻不能和高攀龍等三人的形象聯繫到一起,看着也不像魏忠賢手下的人,就轉回頭來暗中提防就是了。
沒想到那人看到了郝俊,徑直挑着擔子走了過來。
到了距離郝俊兩三米的地方把膽子放下,拱手施禮。
郝俊出於禮節,起身還禮。
那人言辭懇切地敘述被挑夫竊取了銀錢,現在食宿、行程都成了問題,還好身上有一些田畝契約,希望郝俊能折換一些銀錢。
郝俊不由得想笑,現代社會裏有不少在車站周邊賣慘的,說什麼錢包被小偷偷了,或者說帶錯了銀行卡坐蠟了,還有說打工多日沒拿到報酬想回家也沒錢買票的,更有親友突發急病聯繫不上家人籌錢的,有的直接就是家裏的經濟支柱得了絕症治不起病。
反正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騙子們表演不出來的,以至於想發善心做好事的為了不把錢砸到騙子們的手裏,索性視而不見,要不然賠了錢還要被罵傻缺。
郝俊就不想搭理這個疑似騙子的人了,把右手食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釣竿,然後就坐了下去。
沒想到那人並沒有離開,靜立在一旁。
郝俊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喝着熱乎乎的水,吃着香噴噴的牛肉。
直到郝俊把一大塊牛肉乾吃完了,才扭頭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見郝俊看他,連忙施禮。
郝俊只好說:「我對田畝契約什麼的不感興趣,你去找別人吧。」
「此地去城鎮還要一二十里,在下挑着擔子行走不快,公子可否暫借三十文?在下徐弘祖,只要公子留給在下一個姓名住處,定當登門奉還。」
郝俊又不由得想笑,騙子們的招數還真是古往今來差不多,現代社會的騙子們要個手機號碼、銀行卡號,說一定會歸還借款,接着就玩失蹤了。真要留給這個自稱徐弘祖的一個住處,在當今時空交通不便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為了三十文錢去門上還你?不過是暖心好騙人的話罷了。
但郝俊看他不達目的不甘心的樣子,不想讓一個騙子在這裏礙眼,估計他也看得到敞着蓋子的木箱裏有銀錢了,索性告訴他木箱裏有八百文,隨便抓一把走吧。
郝俊原本的意思,是想看看他貪不貪,他的巴掌再大,即便是當做鏟子用,最多也兜不起上百文,如果單手抓的話,不過是幾十文,那就由他去吧。
如果他敢偷偷動那些銀子,或者提着那些一百一串的走,就給他點教訓,讓他好好長長記性,別再動歪腦筋騙別人的錢花。
郝俊立刻開啟了手眼觀天,把視線延伸到了木箱裏,讓他感興趣的一幕出現了。
徐弘祖迅速從散放在箱子裏的銅錢里數出了三十枚,歸攏成一小堆,卻一下子沒抓起來。
他又不敢耽擱太多時間,怕引起郝俊的不滿,只好用左手幫忙,把那一小堆銅錢劃拉到右手掌上穩住了,送到了郝俊面前。
「公子,在下便借了這三十文,足夠坐馬車進城和住宿飲食。待在下把這擔子寄放在客棧後,便會尋一處收買舊衣的地方,我身上的衣衫,隨便哪一件也能換個百十文。還請公子留下姓名住處,一定前去奉還。」
此刻郝俊就不覺得他是騙子了,爽快的揮了揮手,「出門在外,不免有個三災六難的,區區三十文,不要放在心上。」
徐弘祖端詳着釣竿和溪水,笑了起來:「原來釣者之意不在魚,明明魚已經上鈎了,公子卻不肯起竿。」
郝俊這才注意到,溪水過於清澈,被文鳳岐掛在釣鈎上的魚清晰可見,魚嘴裏的釣線一直連接到釣竿上,徐弘祖當然能確定魚已上鈎了。
郝俊的腦袋裏靈光一現,悠然說道:「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野釣之趣,在於山水之間。人為財死,魚為食亡,思魚及人,給它一次重獲自由的機會。」
徐弘祖收起銅錢,鼓掌大笑,「原來公子與在下性情相投,都是好這青山綠水,自然之趣、便是魚已上鈎,也不忍起竿。適才禁我高聲語,原是恐驚鈎上魚!」
郝俊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好不容易圓過去了,還是少說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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