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姜娘娘那隻就放在東偏殿,顯眼的很。」韓王妃恍然悟過來笑道,季王妃仔細看了幾眼笑道:「這種物什兒,有點兒年頭的看着都差不多。」
「就是就是。」韓王妃頭點的如雞啄米,祝明艷眼帘微垂,沒再接話,季王妃瞄了眼已經去了滿頭珠翠的李恬笑道:「新婦累了一天了,這會兒得趕緊沐浴洗漱,還要進些點心,咱們也別在這兒擾她了,反正以後咱們妯娌見面說話的日子在後頭呢。」
「大嫂說的極是,新婦明天半夜就得起來拜堂,今晚上還得勞累……」韓王妃用帕子掩着嘴,笑的曖昧之極:「五嫂子趕緊沐浴吧,等你忙過這幾天,三嫂再來尋你說話兒。」
祝明艷跟着兩人,微笑着告辭而去。
聽三人腳步聲漸遠,李恬輕輕舒了口氣,水秋娘掀簾進來,悅娘緊跟其後,水秋娘走到炕前,先仔細看了看香爐,這才坐下,看着李恬道:「是我疏忽了,前兒聽人說過一回,姜娘娘最愛古樸大氣的古物兒,尤其是象這樣時候長遠的青銅物件兒,我竟忘了打聽她那一處的擺設和愛用常用的物件兒。」
「咱們光顧着葉貴妃那一處了。」李恬眉頭微蹙又展開,看了眼那件被她當香爐用的青銅鬲淡然道:「也沒什麼,等會兒跟五爺說一聲,把這個東西想法子送給姜貴妃就是了。」
「嗯,」水秋娘掃了眼那件青銅鬲,不再提這個話題,接着道:「都說韓王妃心直口快,口無掩攔,是個直爽人兒。」李恬眉頭微挑,悅娘嗤笑了一聲道:「我就說,這種都說最靠不住,你聽聽她那話,就放在東偏殿,顯眼的很,顯眼她還想不起來?想不起來還知道就放在東偏殿?」
青枝笑出了聲,瓔珞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先生們說話,哪能這麼無禮?如今不比從前,咱們先要守好規矩,不然回頭你怎麼去說那些小丫頭們?」青枝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笑,悅娘沖瓔珞擺着手道:「不是說這院裏連外頭的蒼蠅都進不來一隻?還是咱們這些人,從寧遠侯府換到勇國公府再換到這裏,有什麼分別?怎麼不比從前了?青枝別理她,我最煩那些規矩!」
「蒼蠅是進不來,可是有姑爺,五娘子是人家的媳婦兒了,是這府里的當家主婦,怎麼能跟從前一樣?」瓔珞駁回了悅娘的話,水秋娘無語的看了悅娘一眼,乾脆不理她又打岔又一路歪得沒邊,看着李恬接着道:「傳出來的名聲是靠不住,可這名聲卻極要緊,壽王妃嫁進來的早,以大度溫婉著稱,可壽王這些年一個姬妾沒收過,這大度上頭就很可推敲,五娘子從前的名聲極好,往後也得保住這樣的好名聲才好。」
「嗯,」李恬點頭笑道:「先生放心,東院的人和事,我沒打算理會。」水秋娘舒了口氣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這脾氣,我不得不多說一句,來日方長,好了,你趕緊沐浴吧,一會兒五爺該回來了。」
五皇子大步溜星出了正院,剛轉進連着前後院的月亮門,姜正源和范相公嫡長孫范承哲撲過來捉住他,連拉帶推笑道:「算你知趣,再不出來我們可衝進去了!趕緊趕緊,就等你喝酒了,今天非把你灌醉了不可!」
「明之今天沒搶到檄門利市,你可得多敬他一杯。」姜正源推着五皇子笑道:「快走快走,都等你敬酒呢!」
正殿東廂只擺了一桌,大皇子居首,三皇子和四皇子分坐左右,葉樹盛等人陪在其下,姜正源和范承哲推着五皇子進來,姚相公幼子、十四郎姚遠航和大學士劉啟遠孫子劉書敏等一眾平時和五皇子常常一處吃喝玩樂的小衙內們忙站起來,姜正源從小廝手裏拿起杯酒塞到五皇子手裏,姚十四郎一把搶過小廝手裏的酒壺,將幾乎滿了的杯子添的滿的不能再滿。
五皇子用手肘捅了下姚十四郎笑罵道:「你這廝就不怕我過了這事收拾你?」姚十四郎高舉着酒壺大笑道:「這是敬大爺的酒,不滿上怎麼行?快敬快敬,我這兒還等着呢!」
五皇子這一捅,搖晃之下,杯子裏的酒撒了大半出去,五皇子兩步轉到大皇子身邊,舉杯躬身笑道:「我灑量淺,怕一會兒應付不了,大哥多擔待,許我只飲一口吧。」沒等大皇子說話,坐在大皇子右手邊的四皇子盯着五皇子,帶着絲隱隱約約的冷意道:「怎麼?大哥還當不得你半杯酒?你那酒撒的只怕沒剩什麼了吧?就這還要跟大哥討價還價?那到三哥和我這裏,怕是連這一口也沒了吧?」
滿屋的歡聲一滯,四皇子闖李家娘子及笄禮、傾心李家娘子這事,滿京城可是無人不知,那事轟動的眾人連裝不知道都不好裝。
「我看看,還是四爺眼力好,果然不剩多少了,這可不行,來來來,先滿上,敬酒這事可不能含糊。」姜正源忙上前解着圍,眾人急忙跟着努力起鬨,努力的都有點誇張起來。
大皇子將自己的杯子斟滿了酒,舉起來碰了碰五皇子的杯子笑道:「你的量可不淺,你四哥說的對,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多喝幾杯也無妨,若是酒力不勝,一會兒出去少喝幾杯就是了。」
「對對對,你只好把這咱們這兒的酒喝好,外頭哪個敢硬勸你喝酒?誰要是敢多勸,我去收拾他!」姚十四郎一手舉着酒壺,拍着胸口大包大攬道。五皇子小心的舉起杯子,乾脆的仰頭一飲而盡,姚十四郎急忙又滿上,五皇子舉杯敬到三皇子身前,三皇子笑哈哈的端起杯子道:「五哥兒真是好福氣,新婦風姿絕世,和五哥兒般配得很,今晚上可是神仙之福,五哥兒別多耽誤了,多謂一刻值千金哪!」
大皇子眉頭似有似無的皺了下,四皇子臉上笑容不動,眼底的陰沉之意更濃了幾分,五皇子笑的眼睛眯成一線,將杯子重重的碰在三皇子手裏的杯子上,仰頭飲了酒。
四皇子從小廝手裏要過酒壺,將自己的杯子斟的滿滿的,舉起來輕輕碰了下五皇子舉到自己面前的杯子,一句話沒說,只微笑着看着五皇子,一口口慢慢喝了杯中酒,五皇子被他看的竟從後背生出縷縷涼氣來。
五皇子這一圈足喝了十來杯酒才算脫出身來,出了東廂,姜正源跟着,五皇子左右看了看道:「我那兩個儐相呢?迎親的時候一點忙幫不上,這會兒怎麼也不見人了?」
「今天來的客人多,剛蔣雁回說分開敬酒最好,若等你一桌桌敬過來,只怕得後半夜了。」姜正源解釋道,五皇子滿意的連連點頭道:「總算做點有用的事了,我有點酒多了,敬完這些,我得尋個地方醒醒酒去。」姜正源明了的笑道:「還找個地方醒酒,你就直說要趕回去洞房倒還好!」
五皇子嘿嘿笑着,敬了幾桌宗室長輩,又敬了王大學士等朝中年老位尊之人,兜了十幾張桌子,見要緊的人都敬過了,一邊往廊下陰影里閃,一邊笑道:「酒多的不行了,我先醒酒去,餘下的你幫我敬幾杯,好好陪個禮。」說着,不等姜正源答話,一路沿着陰影飛快的往月亮門溜進去。
對面花廳廊下的陰暗角落裏,蔣鴻站的仿佛成了陰影的一部分,一雙眼睛沉靜的看着飛快的往月亮門裏溜進去的五皇子,阿珊說她說過,有的人嫁給誰都能過得好好兒的,但願如此,五皇子溜進月亮門看不見了,蔣鴻緩緩閉上眼睛,虔誠的念了幾句佛,他只要她過得好,一個女人能有的福氣她都要有。
五皇子一路溜進月亮門,連轉了兩三個彎,這才放慢腳步,伸展着胳膊,長舒了幾口氣,脖子扭來扭去的活動着,結個婚真是麻煩,這親迎太折騰人了,那妮子……五皇子扭到一半的脖子停了停,慢慢扭回來,背着手,腳步放的更慢,看着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正院,擰着眉頭一點點想着從前撞見李恬時她說過的那些話,她那些話……怎麼想都不象是個真賢惠的,這妮子脾氣太惡,今天這親迎,竟讓自己唱小曲兒,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一通打下手可不輕,今天真不該去親迎,這規矩從一開始就得給她立好了,萬萬不能讓她持寵生嬌,又長了脾氣!
五皇子慢吞吞走到正院門口不遠處時,已經拿定了主意,從院門口往內書房院後的角門處繞過去,現在安排在內書房院子裏侍侯的,都是他原來在禁中使喚的女侍,算是都是他的人。五皇子進了角門,叫了個小丫頭過來低低吩咐了幾句,小丫頭驚怕的大睜着眼睛看着他,只不敢點頭,五皇子惱怒的錯着牙訓斥道:「爺的吩咐你也敢違?」小丫頭嚇的搖頭如撥郎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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