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拋開了親情,靈色周旋起來也從容多了。她從來都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現在她願意了,其實她一點也不比幕卉秋差。卜美亞的總監,不可能是個花瓶。權子墨能把卜美亞交給她打理,她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知道葉承樞跟趙國邦談得如何,反正小茶室里,自從靈色虛偽的客套之後,氣氛一下子愉悅輕鬆多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真以為是母女倆在談心呢。
「老婆,跟岳母聊好了沒有?」葉承樞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岳父喝了點酒,我看他似乎不太舒服。還是快點讓岳父回去休息吧。」
靈色笑的優雅,她點頭,起身,「那就讓媽媽快點陪繼父回家休息吧。」
對於靈色氣質的變化,葉承樞是第一個發現的,他上挑的眼尾不動聲色的在幕卉秋臉上划過。這個女人,做了什麼事情,讓小白兔又變成了白孔雀?換上了一副防備的姿態。
「跟岳母聊得怎麼樣?」葉承樞順勢摟過靈色的腰肢,抵着笑着問她。
靈色驕傲的揚起下巴,從容優雅的回答:「跟媽媽聊得很愉快。」
「真好。我跟岳父也聊得很愉快。」葉承樞再次確定,他討厭她臉上的這種笑。美則美矣,卻不是當初吸引他的那個女人。
幕卉秋扶着丈夫,趙國邦則咧着嘴傻笑個不停,如果不是剛剛在監視器里看到了他瞬間清醒的模樣,靈色或許真的要給他騙了。
在兩個男服務生的幫助下,幕卉秋這才輕鬆了許多,將已經『爛醉』的趙國邦塞進了車廂里。
貴婦不愧是貴婦,伸手抹汗的動作也那麼雍容華貴,幕卉秋吐出一口濁氣,「讓葉特助見笑了。國邦這是看見你跟靈色好好的,他高興。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便失態了。」
「不會。」葉承樞輕笑,眼角一閃,唇邊的一抹微笑溫度冰涼。
見幕卉秋他們的車子離開,靈色終於是鬆了口氣,唇邊強勾出的優雅弧度變成了無奈。
「趙國邦真會裝醉。」
葉承樞樂了,「老婆,我岳父可不是裝醉。他是真醉了。」
「你……?」靈色抬頭,捉摸不定的望着他。
「所謂酒後吐真言,這句話挺有道理的。」葉承樞只說了這麼一句。
靈色咬唇。趙國邦再修煉一千年,也不是葉承樞的對手。不知道趙國邦酒後吐了什麼真言,反正看葉承樞滿足的表情,他的收貨一定不小。
「那我們回家吧。我累了。」靈色疲憊的牽住了他的手。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老婆,你們家人挺有意思的。」葉承樞呵呵一笑,牽着靈色的手,淡定的轉身,迎向來人。
「噯喲,這不是靈色跟承樞嘛。你們也來小竹樓吃飯啊?」顧懷恩表情一驚,快步走了上來。
葉承樞主動的伸出右手,笑着道:「已經吃完了,正準備回家。」
顧懷恩與他握手之後,有點埋怨的側頭說道:「懷衡,讓你早點準備,你一直拖拖拉拉。這下倒好,咱們剛來,承樞便要離開了。」
葉承樞笑的清冷,看到幕卉秋跟趙國邦的車子離開,他們才掐着點出現。也不知道他們在旁邊等了多久。也是難為他們了,為了偶遇他一面,人家也挺不容易的。顧家人,究竟是怕什麼呢?幕卉秋這邊一跟他碰面,顧家便急匆匆的趕來。
對顧懷恩的印象還不錯,所以葉承樞給了他一下台階,「是要離開,可偶遇了大伯,便沒有離開的理由了。時間也不算太晚,我跟靈色再陪大伯聊一會好了。」
顧懷恩連連點頭,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那敢情好。」
剛從小竹樓出來,不到三分鐘,靈色又回到了小竹樓,連包間都沒變。
「真是好巧,看來這江南省也太小了。吃個飯都能碰見自家人。」顧懷恩笑眯眯的說道,「靈色,我今天還跟你爸爸聊起來你了呢。怎麼樣,跟承樞過的還好吧?沒有吵架吧?」
靈色嘆了口氣,怎麼連大伯也這樣。明明第一次見葉承樞的時候,大伯只是替她高興她找了個好歸宿。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連大伯也起了功利心麼?
人心,還真是夠難琢磨的。
「大伯,您也太不信任我了。我疼靈色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跟她吵架。」葉承樞笑着把話頭接了過來,「大伯呢,最近過的怎麼樣?」
顧懷恩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他別開葉承樞洞察世事的目光,笑着道:「還不錯。日子嘛,就是那麼過。」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顧懷恩的笑十分勉強。還有顧懷衡,打從一見面起,他就黑着一張臉,連跟葉承樞打招呼的時候,他都是臉色鐵青的模樣。
靈色垂眸,大伯臉上的疲憊與爸爸眼中的焦急,太明顯了。明顯到連她也能一眼看出,更何況是葉承樞呢。不知道這場鴻門宴有什麼等着她。
「承樞,幸好你們吃過飯了。不然讓你們等着,我可真是過意不去。」顧懷恩笑着說道。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問道:「還有誰要來?」
顧懷衡僵硬的說道:「美蘭去接老太太了。說是五分鐘就到。」
「哦。」對待顧懷衡的時候,葉承樞的態度就很冷淡了。
顧懷恩搓搓手,想開口說什麼,卻又難以啟齒的模樣,嘴巴張了張,最終嘆了口氣,只是道:「懷衡,你去門口迎一下老太太。」
顧懷衡一愣,然後起身,「知道了。」
「小竹樓今兒才進了一批海鮮,你扶着咱媽去挑選一下,看媽想吃什麼。」顧懷恩又補充。
「哦,知道了。」顧懷衡有點六神無主的點點頭。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像被人掏空了靈魂似得。
「承樞,你——」顧懷恩好幾次嘗試開口,可都無疾而終。
葉承樞坐在椅子上,一手牽着靈色的手,另一隻手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這才道:「大伯,有話不妨直說。今天的這次『偶遇』是大伯特意籌備的吧。還有奶奶,也是大伯臨時才讓趙美蘭去接的。大伯做這些,是為什麼?」
顧懷恩咬咬牙,猶豫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話,「承樞你都看出來了啊……」
「大伯,你應該明白的,如果是你開口的話,不管是我還是靈色,都無法拒絕你。有什麼難處你不妨直說,整出這麼一台戲,實在沒必要。」
葉承樞明明是戳穿了自己,還帶着點不痛快的味道。但顧懷恩一點都沒有擔心,反而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如果要搪塞對付他們的話,葉特助多的是手段。可他偏偏選擇了戳穿,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葉承樞早已經準備出手幫忙了。不然,八面玲瓏的葉特助不會做令對方尷尬的事情。
在顧靈色的記憶中,除了把顧家大宅賣出去的那一天之外,大伯的臉上再也沒露出過今天這樣痛苦的表情。她明白,顧家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大伯不會如此這般。
「大伯,家裏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連奶奶都搬出來了啊。」靈色一急,便忍不住道:「有什麼難處大伯你就快點說吧。能幫——」話頭猛地收回。這個承諾她不能替葉承樞作出,萬一大伯說了什麼令葉承樞為難的要求呢?
葉承樞卻淡定的接道:「靈色說的沒錯,大伯。家裏出了事,我是顧家的女婿,於情於理都無法坐視不管。只要我能幫得上,我一定幫。」
「承樞!」顧懷恩眼眶一下子紅了,他猛地朝地上一跪,祈求般的說道:「承樞,我跟你實話說了吧。我跟懷衡老早就在樓下等着了,看到幕卉秋跟趙國邦離開,我們這才出來。承樞,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絕對不會來找你幫忙。真的,這一次大伯是真的沒辦法了,你要是不幫忙,我真的要——」
葉承樞附身,不由分說的便將顧懷恩從地上扶了起來,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大伯,有話直說。我說過了,能幫的我一定幫。」
「大伯,是不是顧氏出麻煩了?」靈色顧不上會不會給葉承樞惹麻煩了。她很了解大伯,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大伯絕對不會開口來求葉承樞幫忙。大伯不是爸爸,不會把她當工具來牟取暴利。
顧懷恩頹然的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沒有一絲光彩,他苦笑連連,「活了大半輩子,自問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沒想到卻教出那樣一個女兒。我這張老臉都給她丟光了!」
「小雅?」靈色一驚,自己那個妹妹在外邊有多瘋狂,她太清楚了。顧佩婭只有長輩面前才表現的可愛乖巧,在外邊,顧佩婭就是個小太妹。天天逛酒吧,跟不同的男孩子約會。她不止一次在酒店碰到過小雅跟陌生男子出入。
葉承樞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鏡架,「我就說這段日子江南省怎麼太平的很。原來是顧家寶貝出事了。」他這般毫不留情的諷刺,靈色還是頭一次看到。
顧佩婭再怎麼欺負自己,可血脈是不會改變的,靈色看着顧佩婭長大,總是有點情分在的,她皺了皺眉頭,「大伯,小雅究竟出什麼事了?」
普通的麻煩,按照大伯的人脈擺平應該是沒問題。連大伯都無法擺平的事情,那絕不是小事情。
「靈色,你妹妹她……居然去碰白粉!」顧懷恩老淚縱橫,簡直為了女兒操碎了心!
(論文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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