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顧靈色複雜的表情,檀臨風有點躊躇,「顧阿姨,怎麼了?是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還是……?」
「不是。」顧靈色幽幽的談了口氣,又幽怨的斜睨了一眼檀臨風,「你猜的一點不假。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們聰明人的腦袋,咋都這麼好使呢?難不成小時候你是喝瓊仙玉液長大的?」
檀臨風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頂,「沒有,我也是忽然才想到的。靈光一閃。」
顧靈色仰天長嘯,「你就是讓我靈光八閃,我也閃不出來啊!」
「那就是說,我猜的沒錯咯?顧阿姨你就是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才選擇跟劉萬水做交易的?」
他之前就覺得,如果只是為了跟劉萬水周旋,保護好錢九江的安全,就讓他顧阿姨去跟劉萬水做交易,未免有點……嗯,怎麼說呢。倒也不是不划算。跟劉萬水虛與委蛇一番,就能保護一條性命,這筆買賣,就不會有不划算的。
但站在葉承樞的角度來考慮的話,莫說是錢九江一條性命了,就是再有上百條性命,都不如他顧阿姨一個人的安全來的重要。
這種情況下,僅僅只是為了保證錢九江的安全,就讓他顧阿姨冒着極大的風險去單獨與劉萬水周旋,在他看來,這不像是葉承樞會同意的決定。
如果是一早就抱着這種結果的目的去讓顧阿姨跟劉萬水做這筆交易,那檀臨風就覺得,沒有毛病了。
讓顧阿姨承擔些風險與劉萬水做交易,換來的回報卻是劉萬水的押錯了寶,以及孤立無援,這筆買賣,不是賺了,是賺大了!
念及於此,檀臨風側頭看了看還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心裏有點犯怵。
顧靈色的可怕,還真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有一點你真是猜錯了。」顧靈色嘆了口氣,打斷了檀臨風的思緒,她幽幽的說道:「的確是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是抱着這樣的目的,我才會去與劉萬水做這筆交易。但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葉承樞了。」
除了那個腹黑的傢伙,誰還能想的這麼長遠,而且現實與預計的絲毫沒有偏差?
只有葉承樞才能做到。
顧靈色心裏老大不情願了,但她還是沒辦法把這個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那太不要臉了。
殊不知,她這樣的不攬功勞,卻讓檀臨風對她放下了剛剛萌生出來的警惕與……距離。
如果這法子,真是她想出來的,而且還預計的絲毫不差,檀臨風估計,他是斷然再不敢與這位顧阿姨親近的。
聰明人之間,相互欣賞,卻又相互警惕,相互敬畏。
這是通病,這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現實。
因為同時聰明人,就越發的知道陰謀的可怕與縝密,知道自己一旦落入到了別人的圈套,不到斷頭的那一刻,都不會察覺對對方的惡意。所以欣賞之下,更多的還是警惕與敬畏。
這也是檀臨風剛才為何選擇放棄與葉承樞成為合作夥伴,轉而想找顧靈色當他合作夥伴都根本原因。
說到底,他還是忌憚葉承樞的聰明。
覺得顧靈色更好欺負更好控制一些。
「如果是葉承樞的話,那更沒毛病了。」檀臨風暗暗點點頭,「他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的,他從來都是走一步,看百步的。」
「可我覺得,我家那位葉先生真正的可怕之處,還是在於他對人心的精準揣測。」
檀臨風笑了,「什麼對人心的精準揣測,顧阿姨你就直接說葉承樞是善於玩弄人心不就得了?」
在座的,誰不知道葉承樞的本性?
還用得着花費心思用詞語幫他美化麼?
根本不需要。
顧靈色一撇嘴,「傻孩子,又忘了你顧阿姨剛才跟你說過的話了?我再不喜歡葉承樞身上的某些地方,他總還是我的老公,是我孩子的親爹。你在背後詆毀他的時候就不能想想我答應不答應?」
檀臨風呃了一聲,「沒,顧阿姨,在我的心中,善於玩弄人心,這是本事是能耐。不是詆毀。」
「哦,在我心裏,他這樣善於玩弄人心,就是下三濫!」
檀臨風聳聳肩,他還能說什麼?
善於玩弄人心,這六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比登天還難!
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會有怎樣的行動,會有怎樣的應對之策,這些要考慮。自己需要對方有什麼反應,什麼行動,什麼應對之策,而自己又該做什麼舉動,才能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進行……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還有其他許多奧妙又精妙的東西,需要去考慮。一一都要考慮到位。稍有考慮不周的,對方的行動,就不會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樣去進行。
能做到這些事情,太厲害了啊!
畢竟,對手也是有思考能力的,你不是控制對手的思考方式,而是按照對方的思考方式,以及行動習慣,去制定自己該如何行動,在對手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引導對方按照自己想要的計劃去行動。
簡單一句話解釋,讓對手以為他是自己經過周密思考,才得出來的計劃,其實這都是你讓對手這麼以為的。
在對手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
說句實話,檀臨風很清楚,他現在還做不到這一點。
至少,他做不到葉承樞這麼的爐火純青,而且,他也無法預計的太遙遠。
簡單的下一步行動,他尚且還能夠做到,但像葉承樞這樣,計劃的這麼長遠,又這麼周密,現在的他,還做不到。或許再讓他磨練幾年,多了些經驗,他就可以做到了。但現在的他,是做不到這些事情的。
心中對葉承樞的畏懼,又加深了許多的同時,檀臨風還有點那麼躍躍欲試的味道。
他一舔嘴角,「顧阿姨,你說我什麼時候能跟葉承樞這樣厲害的人交手?堂堂正正的交手?」
總覺得,要是能跟葉承樞真真正正,堂堂正正的較量上一次,他會受益匪淺!
哪怕是輸得徹徹底底,他也能收穫頗豐!
顧靈色眼睛一瞪,「臨風,你顧阿姨膽子小,你可千萬不要嚇唬我啊!我分分鐘昏倒給你看的!」
這孩子,說什麼嚇人的話兒呢!
跟葉承樞交手?
好好的兩個人,沒事兒吃飽撐了,為什麼要去站在對立面啊?
有那麼一瞬間,顧靈色腦海里閃過了一個人名——
唐棣。
本來是同一個戰線的好兄弟……就算葉承樞跟唐棣的關係,還不能用好兄弟來形容吧,至少,他們本該是朋友吧?可唐棣到最後還不是站在了葉承樞的對立面,這……
這有什麼好的!
檀臨風連忙解釋道,「顧阿姨別緊張,我不是想跟葉承樞交手。我就是想跟他較量一次。要是能跟他交手一次的話,我能學到很多東西。而從這裏學到的東西,是我義父一輩子都不可能教會我的。」
因為有些東西,不是靠教就可以教會的,必須要在實戰中,自己去摸索,才能掌握。
顧靈色鬆了口氣兒,「你想跟葉承樞交手,學習點東西,這還不簡單啊?波吉天天厚着臉皮幹這事兒呢。回頭顧阿姨幫你聯繫,保證讓你跟葉承樞學習的次數,不輸給波吉。」
檀臨風一拍大腿,「那可真好!」
頓了頓,他又可憐巴巴的問道:「顧阿姨,先告訴我啊,你打算讓我跟葉承樞怎麼學習?」
「打遊戲。」
「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檀臨風覺得自己耳朵聾了。
「打遊戲啊!」顧靈色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各種遊戲。策略的網絡遊戲、簡單的棋類遊戲,比如圍棋國際象棋什麼的,還有很多遊戲。哎呀,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每次波吉為了求葉承樞陪他打遊戲,次次都要下跪耍賴的。」
「這樣啊……」顧靈色不太明白這『打遊戲』背後的含義,但檀臨風卻一下子就明白了。
策略類的網絡遊戲,應該是偏軍事類的遊戲一些。
如果經營自己的勢力,又如何跟對手抵抗,用最少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回報……等等等等,打一場遊戲,就能看出一個人行事的風格,以及思考的風格。有什麼比較薄弱的地方,也都能夠很清楚的看出來。
這種遊戲,他以前也經常跟義父玩的。只不過……他義父對新科技的電子產品不太敏感,怎麼教也教不會。所以他跟義父不是玩策略類的網絡遊戲,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打麻將。
別以為打麻將是賭博。放在有些人身上,打麻將就是能害得家破人亡的毒瘤!但是在他義父的手裏,這打麻將,就是實戰上鍛煉他的最好辦法。
至於下棋……這就更不用多說了。
下棋,最能看出一個的本事深淺。
這裏邊的門道跟奧妙,真是比策略類的網絡遊戲不知道高明了多少,深邃了多少。
他義父因為身體不太好的原因,無法堅持與他下完一整盤棋。
這也是他最大的遺憾。
沒能跟義父下完一整盤棋,他到現在都覺得很可惜。
要是能跟他義父下完一整盤棋的話,他可能會比現在更有長進呢!
不過——
「顧阿姨,葉承樞打麻將怎麼樣?厲害嗎?」
因為下一盤圍棋,太耗費心神了,遇到棋逢對手的人,就是下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分出個勝負。他義父身體不太好,精力不足以支撐與他下完一整盤棋,所以經常都是下到一半,他正酣暢的時候,他義父大手一揮,上床睡覺去了。留下他一個人在棋盤邊兒,抓耳撓腮。哪怕是睡着了,在夢裏他都在想這盤沒下完的棋。
如果義父這麼做,他該如何應對。如果他這麼做,義父會不會落入他的圈套……
等等等等,每次跟義父下棋,他都要憂鬱好多天。
後來他義父也覺得下棋下一半,這樣不好,索性就再也不跟他下棋了。
反倒是經常拉着他打麻將。
因為打一盤麻將,耗費的時間不需要很多。
一直分不出勝負,總有黃局的時候。
這就直接導致他打麻將的技術,絕對是神乎其神!
說句不要臉的話,就算葉承樞這樣的聰明人,若是打麻將的時間比較少,那都贏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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