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吉很清楚,想要徹底粉碎京城那邊對葉家的咄咄逼人,只有一個辦法——
削弱那五長老的實力!
他小姑的那個老情人,已經被他爸給宰了。跟阿房糾纏不清的老頭子,也已經是一個死人。現在,能否將劉萬水徹底打入谷底,就是最最關鍵的一點。來不得,半分的閃失。
如果不能將此事板上釘釘,就算將人一舉拿下,那也沒有半毛錢用處。沒有用處也就罷了,搞不好,還會將一個把柄拱手去送給劉萬水。
說的更簡單一點,也更直白一點,如果不能給劉萬水腦袋上的罪名來一個板上釘釘,他們丟人事兒小,以劉萬水的老辣他極有可能借着這次機會,反撲一口!
最凌厲的反撲!
所以,檀臨風才會說,他爸把他藏起來,是自私。
因為他爸只想着怎麼保護他的安全,不讓他承擔風險了,卻忽略了,如果他不現身,那麼劉萬水就沒有機會發難。要知道,想從劉萬水這種活了大半輩子,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人精身上找到一個破綻,那是十分困難的,無異於是大海撈針,那幾率,真是小的可憐。
既然很難從劉萬水的身上找到破綻,那麼,等待他先發難就好了。
敵人在不動的時候,你很難找到任何的破綻。可當敵人一旦動起來了,那麼再周密的計劃,也總會有漏洞。
事無絕對!
只要肯花心思,一定能夠找到破綻漏洞。
更何況,劉萬水對他發難的計劃,看樣子也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的,而是比較倉促之下的臨時起意。那這破綻,就更好找了。
就像檀臨風說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劉萬水率先拿他開刀發難的基礎上,才能繼續向下計劃的。
如果壓根就沒有給劉萬水發難的機會,那麼,從劉萬水身上找到破綻,繼而將他從神壇拉入泥潭,也就無從而談了。
他乾媽的來由,波吉覺得他已經充分的明白了。
可他不能立刻給他乾媽一個答覆。他很想配合他乾媽的計劃,他也很相信他乾媽不會讓錢九江那小子出事兒受傷。可他卻不得不考慮他爸的心情。
是的,他雖然天天跟那不讓兒子省心的狗東西吵架鬥嘴,但他爸也是實實在在關係他的,而這一點,他也是一樣。
他爸有多關心他乾媽,這世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他更清楚了。
為了他乾媽,當年的他爸甚至可以不要他。
就是這樣關心他乾媽的他爸,這次也不顧那麼許多了,只想要他平平安安的,只想讓他當個縮頭烏龜好好的藏起來。
他實在沒有辦法,就這樣輕易的鬆口答應他乾媽,讓他爸……
那老不死的狗東西,很少這樣關心他。他不想讓那狗東西為難,更不想讓那狗東西為他擔憂。
「乾媽,你再容我想想……想想……」波吉坐在地板上,脊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手指間夾着的香煙,已經快燃燒到盡頭,但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微微仰着腦袋,閉着眼睛。
臉上的神情,很為難,很為難。
顧靈色心裏都快急瘋了,但表面上她卻不敢催促波吉,而是給足了他考慮的時間。
「你慢慢想,乾媽等你的答覆。」
她相信,波吉應該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他們誰都不想讓權子墨擔心,他們誰都跟權子墨一樣的關心波吉的安全。
可問題是,這次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他們沒能抓住,將劉萬水斬草除根。那麼類似於今天的事情,將會層出不窮的發生。隔上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次。只要一天不能徹底的解決掉劉萬水,他們誰都沒有辦法安心的睡個好覺。每天都在擔心,明天,後天,大後天……劉萬水會不會又忽然發難,而他發難又是打算拿他們身邊最重視的誰開刀?
與其這樣,真的還不如這次稍微冒點風險,一次性把劉萬水解決徹底,解決到位。讓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徹底的不復存在!
雖然是冒了一點風險,還讓錢九江那孩子也承擔了不小的危險,但至少他們這次總還是有備而來的。至少他們已經提前了一些些知道了劉萬水的陰謀。下一次,下下次,或許他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可以提前預知劉萬水的陰謀!
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了!
別說是葉承樞不肯放過錯過,就連她,她都覺得如果失去了這次的大好機會,她也會悔恨很久!
想來,波吉是可以理解她這心情的。
「乾媽。」波吉輕輕的喚了一句,睜開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我爸為了你,已經無私了十幾年,幾十年。這一次,你為什麼就不能允許我爸自私一次呢?」
聞言顧靈色頓時一愣。
是啊,這些事情原本跟權子墨沒有一點關係的。這都是葉家的敵人,葉承樞的敵人。跟人家權子墨,有什麼關係呢?憑什麼她要讓權子墨跟他的兒子一次又一次的因為他們家的事情,而承擔危險?
為什麼,權子墨就不能自私一次?
權子墨為了她,已經無私了太久。
似乎……自私的不是權子墨,而是她。
看着波吉那雙跟權子墨如出一轍的桃花眼,顧靈色啞口無言。她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
「當然可以了。」檀臨風靠在牆壁上,淡淡的點點頭,「權子墨跟你,當然有權利自私了。你們父子倆願意配合顧阿姨的計劃,那是情分。不願意配合,那也是本分。原本這件事兒,就不是沖你們父子來的。你們也只是成了劉萬水用來威脅顧阿姨跟葉承樞的工具。可是波吉,你想過沒有。這一次,你跟權子墨可以自私,但下一次呢?你永遠也猜不到,下一次劉萬水又會拿誰開刀。」
沉了沉表情,波吉冷冷的斜睨着檀臨風,「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罷了。你覺得你跟你爸可以置身事外,可事實並不是這樣。這一次劉萬水是拿你威脅了顧阿姨跟葉承樞,那麼下一次,劉萬水或許就會拿你重視的人,來威脅你,或者是權子墨了。因為在劉萬水的心裏,你們父子倆,早就是葉家的一份子了,不是嗎?你覺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可劉萬水卻不這麼認為。說句實話吧,波吉,你跟你爸現在想要撤出去,已經晚了。」
「晚不晚,這跟你沒關係。」波吉極為不耐煩的一撇嘴角,「檀臨風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理解?這些事兒,都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是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的,懂?」
當波吉真正惱火的時候,他其實是不會罵人爆粗口的。
會爆粗口,那還說明波吉沒有真的動怒。
檀臨風聳聳肩,一臉的事不關己,「其實說到底,我才是最能置身事外的那一個。你也不要誤會了,我跟你說這些,你跟權子墨要不要自私還是無私,這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的。我從中不會得到任何的利益。可就是因為我從中不能得到任何的利益,也沒有任何的得失,所以我說的話,才最公平公正,最能令人信服,不是麼?」
因為沒有厲害關係,所以說出口的話,最中肯,最實在,最實事求是。
檀臨風說的這些,波吉當然明白了。可他——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的心結是什麼,是從何而來。他就是很不爽,是的,不爽極了。
他爸要寵着他乾媽,干他屁事?
憑什麼——
忽然,波吉嘆了口氣,像是妥協似得嘆了口氣。
「哎……」
這嘆氣,太沉重了。沉重的不像是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口中會發出來的。
顧靈色聽的,心尖兒泛着酸。
「波吉,如果你真的——」
「沒有的事兒。」波吉滿不在乎的勾唇一笑,「乾媽你別誤會了。我不是想置身之外,我就是很不爽,不爽極了。」
劉萬水那老東西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竟然覺得拿他開刀,可以當做一個突破口?
這麼被人小看,還是第一次。
他心裏的無名火兒,真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理解。
「行吧,就按照你說的。我配合你的計劃。」波吉腦袋一點,將已經燃燒熄滅的煙蒂隨手仍了出去,手指,也已經被燙起了泡,他卻一點都不在乎,懶洋洋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等會兒,我就按照原來的計劃出現在晚宴上,等待劉萬水沖我發難就行了,對不?乾媽你還有別的事情要跟我交代不?沒有的話,我得上樓換身衣裳。」
滿身灰塵的他,可沒法兒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會丟死人的。
顧靈色抿了抿嘴唇,沒說話,而是向旁邊挪了一步,示意波吉可以上樓換衣服了。
波吉嘿嘿的笑着,懶洋洋的晃悠着身體向外邊走去。
明明她來找波吉,就是希望得到波吉的這個答覆。可不知道為什麼,波吉已經答應會配合她的計劃了,她心裏卻還是這麼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才合適了。
反正就是不管波吉答應還是拒絕她,她心裏都很不好受就對了。
「顧阿姨。」檀臨風輕輕的走到她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自從我義父死了,我就再也沒有了會牽掛的人。其實就算我義父沒死,我也不會體會你現在的感受。畢竟,一般都是別人拿我來威脅義父了。可你的心情,我稍微能夠理解一些。很不爽,很不甘,很生氣吧?」
「是有不爽,是有不甘,是很生氣。但我現在的心情,嚴格來說應該是暴躁佔據上風。」
「暴躁……這應該是想殺人了吧?」
顧靈色認真的點點頭,「我從來沒有這麼想讓一個人去死過。從來都沒有。」
劉萬水,他是第一個。
就是面對秦連翹,她都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親手殺了她。只有劉萬水,她只想親手宰了他!
「那就懷着這種想殺人的心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一想,怎麼才能親手宰了他,以泄心頭之恨。這就是我能給顧阿姨你唯一的提示了。」
顧靈色按住了檀臨風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平視就能看到他的眼睛,「臨風,你要用你的眼睛好好的來見證。」
檀臨風笑眯眯的挑眉,「見證什麼?」
「見證我第一次親手殺人。」
「不怕晦氣了?」說這,檀臨風的視線沖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划過。
「怕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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