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尹老闆已經解釋了,但白子爵還是不太明白那個人的想法。
若他真是想要救肖奈一命,便不該幫助承樞。原因很簡單,沒有那個人的幫助,承樞也一定會贏。只不過,少了那些消息,承樞佈置棋局的時間會更長,收割的時間也會相應的推遲很久。
雖然大家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可白子爵還是很佩服肖奈的。他很少佩服什麼人,承樞是一個,尹老闆是一個,剩下一個,便是肖奈了。
說句心裏話,肖奈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他不是選擇了與大義相悖的道路,肖奈的成就一定會很輝煌,這一點不管是白子爵還是葉承樞,都不會否認。只是可惜了,肖奈選擇的恰恰就是跟大義相悖的道路。所以,肖奈的結局,已經註定是一敗塗地。
被白子爵所佩服的人,能力會低麼?白子爵敢打包票,若沒有那個人的消息,承樞的計劃定會推遲,而肖奈,也有足夠點時間可以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而是像現在,連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的餘地也沒有。
所以按照尹老闆所說,那個人如果真的是想要救肖奈,他便不該背着肖奈把肖奈的全盤計劃托出,一點不落的告訴給承樞。那個人的行為,在白子爵看來,並不是在救肖奈,而是在害肖奈。
於是,這為了肖奈好,又是從何而談?
不過既然尹老闆這麼說了,白子爵便決定姑且這麼相信。有什麼話,等他見了那個人,自然會見分曉,不是麼?
扯了扯嘴角,白子爵換了個話題,「尹老闆,你還沒說你監視姚筱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千鈞一髮之際,一丁點的疏漏,或許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這個風險,他白子爵承擔不起。
尹老闆笑眯眯的望着白子爵,一字一句的問道:「爵爺,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這件事你牽扯多深?」
白子爵反問,「有關係嗎?」
「沒關係,只是我很好奇罷了。」尹老闆聳聳肩,「你們白家,家大業大。犯不着跟迪曼集團糾纏不清。我就拿了悶了,那迪曼集團究竟許諾了你白家爵爺什麼好處,竟然能讓你成為迪曼集團的前鋒,替他們出生入死。」
白子爵淡淡的糾正,「合作而已。我不會替任何人辦事。」
「那好,是我說錯了。我接受糾正。」尹老闆爽快的點頭,重新說道:「那麼,迪曼集團許諾了你白家爵爺什麼好處,竟然能讓你選擇與他們合作。我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東西是你爵爺也要求旁人幫忙,而且,是你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卻也願意合作。」
剛才諸游還一頭霧水沒聽明白,現在是徹底明白了。頓時,驚得他一身冷汗!
如此說來,給迪曼集團為虎作倀的人裏邊,竟然還有白子爵?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白家在豐海省的地位,與葉家在江南省一樣。而白子爵對豐海省來說,就像是葉承樞對江南省一樣。這樣的人,這樣的家族,會與迪曼集團這個狼子野心的傢伙們合作?!
瞎扯淡!
諸游在心裏狠狠的說道。
可現實又是如此的殘忍。既然白子爵沒有否認,還親口承認了合作,那還能有假?
這下,不單是尹老闆,連諸游也好奇到了極點,讓白子爵跟迪曼集團合作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其實諸游真的很想揪着白子爵的領口質問他,究竟是哪根筋兒抽掉了,為什麼要跟迪曼集團合作!
可諸游忍住了。他更明白,白子爵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許,這背後有什麼隱情。
壓了壓心頭的怒火,諸游橫衝直撞的將車子停靠在了路邊,側身,一手搭在車背椅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子爵,一字一句的道:「子爵,你最好有個能說服我,說服我們這群兄弟的理由。不然,不用葉叔,我都會先你老師教訓你!」
迪曼集團是什麼人?四個字足以形容,狼子野心!
跟這種人合作,他白子爵是吃屎了麼!
這種淺顯的道理,連他這二愣子都瞧得明白,他白子爵怎麼就犯渾了!
尹老闆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陰沉着一張臉,語氣沒有一絲起伏的道:「我之前一直還在納悶,你白子爵可不是會闖入別人領地的類型。為什麼你這次偏偏拼了命要幫承樞,幫承樞將迪曼集團徹底從我們的土地上趕走。我其實一直很納悶,直到……」
「直到,你從姚筱晗的嘴巴里,聽到了一些消息。」白子爵平靜的點點頭,「肖奈支開你的圈套,我已經明白了。」
「跟肖奈沒關係,我也不是聽姚筱晗說的。」尹老闆不耐煩的擺手,「是那個人告訴我的,他說你跟迪曼集團有合作。他讓我多多提防點你,不要讓你接觸太多。」
「他怕我是雙面間諜?」白子爵挑眉。
「人家不知道你跟迪曼集團的合作有多深,他懷疑你也是正常。」尹老闆說道,「爵爺,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也會懷疑你。」
有句話尹老闆沒說,但白子爵心裏卻一定清楚。
葉承樞,懷疑他了。
因為懷疑他了,所以才沒有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只是他給葉承樞當副手。可實際的東西,卻一點都不讓他碰。
葉承樞寧願拜託尹老闆也不讓他去做,這不是懷疑又是什麼?
白子爵勾勾唇,只是淡淡的道:「十多年的情分,竟然還不比上外人的一句話。」
「白子爵,我他媽抽死你!」諸游一下子炸了,猛地越過車背靠椅直接抓住了白子爵的領子,惡狠狠的罵道:「你怎麼說話呢?不信任你?不信任你承樞有什麼就跟你說什麼,他瞞你了沒?騙你了沒?你有臉說這句話!白子爵,你太讓人寒心了!」
他們都還信任着他,他卻是這樣待他們的?
究竟這兄弟情淺,是淺在了誰的身上?
「行了,諸游。」尹老闆拉開了諸游,平靜的道:「現在不說這個,先讓子爵解釋。大敵當前,我們自己內訌,豈不是給人家看笑話?你別激動,子爵,你也別覺得我們懷疑你。你這事,辦的本來就不對。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都不應該去跟迪曼集團的人合——」
「姚葉。」
尹老闆與諸游齊齊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姚葉,白子爵的老婆。
這裏邊怎麼還有她的事兒?
白子爵閉了閉眼睛,冷漠的聲音,竟然有了微微的顫抖。
他說:「姚葉失蹤了整整七年,我找不到她。」
姚葉的離開,永遠是白子爵的禁忌,唯一的禁忌。是連他自己,都不能觸碰的禁忌。猛然聽到這個名字,聽到這件往事,不止是尹老闆,也激動的想揍人的諸游,也一下子蔫了。
整個車廂,只有白子爵空洞的聲音。
他說:「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可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只知道,她在歐洲。可歐洲,是我所無法深入的地方。她在的地方,是我能力所不及的地方。除了跟迪曼集團合作,我別無他法。」
白子爵的冰冷,是寒徹入骨的。是六月飛雪,是終南山藏着的終年不化的積雪。是冷的讓人看了就打顫的。可現在的白子爵,他臉上的隱忍,讓人竟然不忍心去看。
即便時隔多年,再提起當年妻子失蹤的事情,白子爵似乎還是無法釋然。
尹老闆想,這或許是白子爵一輩子都無法釋然的事情吧。
他失去了摯愛整整七年,那七年白子爵是怎麼過的?
他們這些人並不清楚,只是知道,那七年,白子爵是死過一次,才活過來的。
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一次。
微微垂着腦袋,白子爵一手撐在額頭上,沉默的平緩了一會心情,他才重新抬起頭。再抬起頭,他又是那個只用眼神就能讓人冷凍結冰的白家爵。
「只要是為了姚葉,哪怕要我千夫所指,我也在所不惜。」
尹老闆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沒有再說話了。
連諸游,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特別的乖巧。
白子爵那話,他們信。為了姚葉,別說是千夫所指,千刀萬剮他白子爵也心甘情願!
又更何況跟迪曼集團合作呢?
這個理由,合理的讓他們根本連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口。至於那不滿的話,更是被吞回了腹中。
沒有人會指責一個用情至深的人,哪怕,他是個混蛋,大混蛋。他們也不能。
「我知道迪曼集團是想在官場安插他們的人,但我還是當做沒看到的默許了。因為我要找回姚葉,必須要藉助迪曼集團的勢力。」白子爵表現的很淡定,一點都沒有後悔,他說:「現在出了亂子,我來解決就好。我做錯的事,我來彌補。就是如此而已。」
這,就是白子爵會拼了命的幫葉承樞的原因。
他不是在幫葉承樞,他只是在彌補自己當年犯下的錯。就像他自己說的,僅此而已。
「可,可你還是不應該跟迪曼集團合作啊……」諸游小小聲的說道。他總覺得,不管是什麼理由,跟那種明知道是狼子野心的合作,不合適!
他也說不出來大道理,反正他就是覺得不合適。
白子爵表情不變,淡淡的道:「若是失蹤的是顧靈色,承樞也會這麼選擇。」
「我想他不會。」尹老闆一口咬定,語氣斬釘截鐵。
「你不是承樞,你怎知他不會?」白子爵平靜反問,「尹老闆,你別介意。你沒有真正愛過誰,所以你不能明白這種心情。承樞愛過,所以他會理解我。」
尹老闆是一點都不介意的聳肩,「我是沒愛過。可我就是知道,承樞他不會。」
「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我家教比較嚴,不敢做出這種有悖大義的事情吧。」
突如其來響起的聲音,令車廂里的三個男人都微微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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