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手腳麻利着點!今兒是什麼日子,你們自己個兒心裏也明白,那也就不需要我再多廢話了。這葉家特助的婚禮,來不得半點差池。不然,這責任我是擔待不起!所以哥幾個,都給我勤快着點,甭想偷懶。現在辛苦一下,等會的好處少不了!葉家財大氣粗,還會差了咱們的工錢?」
「頭兒,兄弟幾個誰偷懶了啊?這不是都玩了命的在幹活嘛。」皮膚黝黑的樸實漢子直起腰,擦了擦腦門上的大汗,說道:「知道,我們都知道。就算是不為別的,光是葉家開出的工錢,咱們也不會不賣力,頭兒,你就放心吧!」
「既然是為了人家的工錢,那就麻利着點。今兒可不止光是葉特助大婚的日子,更是葉特助的生日。這婚禮結束之後,還有一場生日宴要辦。時間緊着呢!」說着,那工頭揚了揚手中的日程表,聲音也因為烈日的驕陽而變的不耐煩了起來。
他說:「等會子婚禮一結束,貴太太跟大老爺們能換身衣服休息一下,咱們可沒那閒功夫。婚宴變生日宴,這是一刻喘氣的時間也不給咱們。就算是無用功,葉家的排場也得擺出來,總之,必須佈置的跟皇宮一個級別才行。」
「得,頭兒。葉特助的生日宴是晚上七點對吧?現在十二點剛過,時間雖然緊,但還能來得及。這樣,你帶着一部分兄弟吃飯去。剩下的人跟着我繼續干,你們吃完了回來換我們。這樣成不成?」
工頭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那好。張哥,就先辛苦你了。我們一吃完飯就回來換你們。」
「誒,快去快回吧。」
工頭點點頭,喊了七八個年紀較大體力不支的工人去吃飯,剩下年輕力壯的多抗一會,繼續留下幹活。
「頭兒,這葉家的飯,肯定也比別家的香吧!」
「香不香我不知道,但是小竹樓的味道,能差了?」工頭咧嘴嘿嘿一笑,漢子的樸實一下子變顯露了出來,「哥幾個,今天都給我敞開肚皮了吃。小竹樓,那可是咱們平時吃不起的高檔餐館!」
「嘿嘿,頭兒,你老土了吧。人家小竹樓不是餐館,是高級酒樓哦!」
「管他叫什麼,反正咱們就敞開了肚皮的吃。」
「不過頭兒,小竹樓的飯菜是給人家大老爺們吃的,咱們,恐怕就……」
「恐怕什麼?」
一道明顯與他們不同,帶着優雅貴氣的聲音,讓這些漢子們立刻變得拘謹了起來。
工頭抬眼望了過去,頓時侷促的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裏了。
一身白衣燕尾服,一塵不染。好看的眉眼,比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的女明星還要好看。這還是男人麼?怎會生的如此好看!
「葉,葉特助?」工頭不確定的問道。他沒見過那站在雲端的天之驕子,也並不認為自己會見到。按照他們的身份,怕是能遠遠地瞧上人家葉特助一眼,那也是祖宗積德才對!
葉承樞莞爾一笑,站在陽光下,說不出的好看。
他眼皮一掀,眼波流轉,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看得出來,這樣微笑的葉承樞,是打從心底的高興。而不是他平常臉上慣有的疏離客套之笑。
「辛苦了,這麼熱的天還要趕工。」葉承樞勾勾手指,身後的白子諾立刻帶着幾個工作人員走了上來,每個人的手中,都拎着兩個大大的膠袋。上邊清晰的印着『小竹樓』三個字。
「李工頭是吧,快跟兄弟們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白子諾說着,笑眯眯的將膠袋遞了過去,口中還道:「知道大傢伙工作辛苦,葉特助特意吩咐我,要我好好的安頓今天所有的工人們。這個您拿好,不夠吃了來找我。」
李工頭一愣,愣愣的接過膠袋,傻乎乎的反問了一句,「你是……?」這個工人,他怎麼值錢沒見過?而且還穿的西裝筆挺,可一點都不像個監工呢。
白子諾輕輕一笑,平平淡淡的道:「我是葉特助的私人秘書,您叫我白秘書就行。」語氣中,一點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傲氣。
李工頭看了看白子諾,又望了望葉承樞,有點懵。
這……這葉特助大婚,他居然還能注意到他們這些干體力活的工人?而且,還派了自己的私人秘書來安頓他們?
這葉特助,腦子壞掉了吧!
「我是按照二十人的分量準備的。你們體力消耗大,肯定是不夠吃的。不過今天來的工人們太多,飯菜一時供應不足。您先吃着,等會子我再給您送來。」白子諾說到這裏,有點抱歉的道:「那麼,這些飯菜您先拿去跟兄弟們分着吃。晚點,我再來給你們送飯。這會子是真的顧不上了,還有其他的工人要安頓呢。您見諒。」
李工頭這壯實的漢子,看着葉承樞的目光說不出的怯怯,「這,這太麻煩也特助跟白秘書了!哪裏需要白秘書親自送來,我們忍一忍,沒什麼不夠吃的。」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葉承樞笑的優雅,和氣的說道:「別怕麻煩,不夠吃就說。我的婚禮,你們功勞最大。若是讓你們餓着肚子幹活,我老婆知道了,怕是要給我臉色看的。」
李工頭嘿嘿的訕笑兩聲,「沒想到,葉特助也會怕老婆哈。」
「怕,怎麼不怕。」葉承樞眯了眯眼睛,笑的溫柔甜蜜,「哪兒有不怕老婆的男人。」
「我,我還以為,官做的大了,就不會怕老婆了。」
「這跟做官沒關係吧。」葉承樞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婆,娶回來是用來疼的。不是麼?」
一句話,把李工頭說的啞口無言了。
官做的這麼大,這麼有本事,這樣的男人怕老婆,是不是有點窩囊了?可怎麼這話是從葉特助嘴巴里說出來的,就一點不會讓人覺得窩囊。反而還感覺……特別男人?
或許,這就是有本事的男人,跟他們這些沒本事的男人的區別了吧。
白子諾笑着拍拍李工頭的肩膀,「那您快給兄弟們送飯去吧。我這邊真顧不上您,多擔待。」
「誒,誒。是您多擔待!」李工頭昏頭昏腦的轉身回去了。扒飯的時候,這才後知後覺的低吼道:「不愧是有學問的人,連私人秘書也是這麼的有文化!」
「頭兒,人家那叫有禮貌。什麼文化不文化的!有文化的人,沒素質的也多了呢!」
「嘿嘿,不過我今天還是頭一次聽咱們頭兒說『您』這個字眼呢!看來跟有禮貌的人在一起,咱們頭兒也變成個文化人了。」
「呵。」輕笑一聲,按下按鈕,隔絕了漢子們的插科打諢聲拋,肖奈靠在車背上,隨手將監控器丟在一旁,笑眯眯的沖對方擠眼睛,「特派員,都聽見了看見了?」
莫莉面無表情的站在樹蔭下,挑眉,反問:「肖奈,你讓我看這個,為了什麼?」
「沒什麼。」肖奈聳肩,一臉的滿不在乎,「只是想告訴特派員。葉家能有今天,不是沒緣由的。」
對待有身份的人,葉家恭謙有餘的同時,也自恃着身份,冷漠而疏離。
可對待普通的人,葉家則給出了足夠的尊敬,尊重,以及平等。
大多數人,都是遇尊而卑微,遇卑而嬌狂。
可偏偏葉家是反過來的。
葉家的成功或許有很多很多的因素,但這種遇尊而狂,遇卑而敬的態度,或許才是葉家可以長久的站在頂點的因素。
「肖奈,像個男人痛快一點。」莫莉皺眉頭,不耐煩的催促道:「你,究竟想說什麼。如果你再廢話連篇的話,抱歉,我還趕着去給葉承樞送了賀禮,然後便要飛回京城了。」
「特派員,你急什麼?」肖奈一身黑色西裝,笑的邪獰,「你在江南省待了近一個月,什麼把柄都沒抓到。反而自己還給葉承樞奚落了個透徹。我說特派員,你有臉回京城?我若是你,我這輩子都沒臉再回去。省的……被人譏笑。」
莫莉眸子猛地一緊。
眼前的肖奈,西裝筆挺,神色從容。沒有一丁點被人追殺的狼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肖奈已經成了江南省的頭號逃犯,不僅僅是葉承樞,肖奈現在已經成為整個江南省的敵人了。而這樣的肖奈,居然還敢大大方方的出現在葉承樞婚禮現場的附近堵她?
是肖奈瘋了,還是這人已經狗急跳牆了?
莫莉不知道,但她能夠確定一點。
這個肖奈,已經不是之前她所認識的肖奈了。此刻她眼前的肖奈,與之前那和煦的肖奈,判若兩人!如果非要比喻的話,之前的肖奈,心是黑的,可他至少會用偏偏如玉貴公子的形象來隱藏自己。而現在的肖奈呢,則拋下了偽裝。徹徹底底的將內心的黑,完全的釋放了出來。
邪魅又陰險。
如果不是那張臉,還是如記憶中的英俊。恐怕莫莉真的會以為,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她此前完全沒見過的陌生人。
被肖奈如此用話諷刺,莫莉卻也一點都沒發怒,她冷靜的望了過去,問道:「肖奈,你已經因為徹底的失敗,而理智全無了嗎?這樣的瘋言瘋語,你如果是想要激怒我的話,那我只能說,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一直與葉家分庭抗禮的莫家了。」
能有今天的位置,莫莉又豈是一般的婦人?她的智慧與耐性,絕對是令人感覺可怕的。
「我莫家與葉家鬥了這麼多年,屈居人下的時候也不在少數。若是沉不住氣,莫家怕是無法成為葉家的頭號勁敵。區區這點都算不上奚落的奚落,於我而言,不痛不癢罷了。」
肖奈眉頭一挑,眼中的精光邪魅至極。
「再不痛不癢,卻也是痛在你身,癢在你心。特派員,若我給你一個大好機會,定能將葉家從神壇上拉下馬,你會怎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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