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擺手,靈色平靜的道:「沒有可是。[書庫][][][]快上樓吧。天涼。又不是什麼貴族千金,坐公交車走兩步,有什麼問題。」
白晶晶很清楚他們總監的性格,知道她認真固執起來,說一不二。雖然很擔心她的狀態,但人家不願意多說,她自然也不好多說。只能點點頭,囑咐了靈色要她到家之後給自己發短訊,便上樓回家了。
出租車等了半天沒有一輛,但公交車卻很快就來到。
人很多,十分擁擠。晚上八點半左右,正是下晚班歸家的高峰期。大多也都是最底層的老百姓,拿着微薄的薪水,卻做了最繁重的工作。靈色本想等下一輛公交車,可她剛準備退後,身後便湧上來一群人,直接將她給擠上了公交車。
感受着人擠人,人貼人的窒息感,靈色苦笑連連。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個兒的了。跟練體操一樣,雙手高高的舉起,扶着車把手,腳尖墊底,標準的芭蕾舞姿勢。
近些年,她也真是太過於養尊處優了。當年上學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天天擠公交車擠過來的。也並不覺得有多難受。今天卻被擠得連內臟都好像要給擠出來了一樣。
權子墨回國之後,她的處境大為改變。那輛被淘汰的雪佛蘭,就是權子墨給她買的。後來還是在她的堅持之下,才用工資一點點的把錢還給了他。自那之後,她似乎就沒怎麼受過罪吃過苦了。
因為權子墨一直在她身邊默默的守護着她。以前方不覺得有多溫暖,現在想起來,卻格外溫暖。
其實,一直有人陪在她身邊的。只是她自己從未察覺過罷了。
顧靈色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的思念過一個人。卻不是思念權子墨,而是思念葉承樞。
因為被他寵愛過,所以才越發的割捨不下。她太貪戀葉承樞給她的溫暖了。
「喂,別傻站在這兒擋路行不行?你不下車的話,就讓讓。」皮膚黝黑,衣着凌亂的中年男人沒好氣的推了推靈色。
如果不是因為公交車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估計靈色會給他這一推就推到呢。
「不好意思。」靈色輕輕柔柔的道了聲歉,努力的把自己縮成一團,儘量不擋住別人的路。她也很想把路讓開,可她到底要怎麼讓啊。都是人!
扯了扯嘴角,靈色心中後悔不已。她真應該多等等出租車的!
養尊處優慣了,真是沒辦法像嘴上說的那麼瀟灑。這些苦,現在的她還真是吃不了一丁點。
幸好很快便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小女生下了車,靈色眼疾手快的挪了過去。依偎的靠在欄杆上,姿勢總算是沒有那麼難受了。至少,不用像跳芭蕾舞一樣踮着腳尖,手也要高高的舉起才能扶住站穩了。
這輛公交車的公交線路,是貫穿城南與城北兩個區域。線路很長,人自然也很多。卻距離南宮殿,還是有不端的距離。她至少要步行三十分鐘,才能看到南宮殿那恢弘的別墅群。
其實城市發展到現在,居住在市區的人,反而是普通的老百姓。真正的有錢人,大多都是住在郊區。空氣好,面積也夠大。距離遠點無所謂,誰家還沒輛車了?而且市區的建設畢竟早已成熟,任你有再多的錢,總不能把一條街都拆了重新蓋樓吧?
一棟樓能住幾十戶人家,上百口人,可蓋別墅的話,只怕一棟別墅都不夠呢。
耳邊不停的傳來嘈雜的交談聲,靈色被吵得腦袋暈乎乎,公交車裏的空氣也異常的憋悶。人太多,都擁擠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空氣自然是渾濁的。這就更是讓靈色感覺呼吸困難,頭腦發脹。她這頭痛的老毛病,連她自己也很無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一點徵兆都沒有。
有時候好好的正在看文件,就會一陣頭暈目眩,噁心的她很久都緩不過勁兒來。可只要休息片刻,這頭痛也就緩解了。眼睛的事情,是葉承樞編出來騙人的。可她高血壓引起的頭痛,卻是不爭的事實。
沒的治,只能多注意,多休息。這是遺傳,顧懷恩、顧懷衡、連顧寶貝都有這病。上學最辛苦那陣子,顧寶貝也經常頭痛的。只是顧寶貝很幸福,稍有頭痛腦熱,整個顧家人都緊張兮兮的去關心她。她就比較淒涼了,痛死在房間裏,也沒人過問。還會被人罵一句,小題大做。
這樣的日子,在認識葉承樞之後方才結束。與他結婚之後,她稍微皺一皺眉頭,那人便會心疼的無以復加。恨不能把醫院搬回來給她才好。一直貪戀他的溫柔溫暖,卻忘記了,這一切的背後,本就是一樁交易。
不,是連開始,都是一樁交易。
等價交換,各取所取。
是她自己忘記了,竟然把交易當成了真感情。這不怪葉承樞,只怪她自己定力不足,過分貪戀他的溫暖。
公交車晃晃悠悠,停停開開,擁擠感,卻減少了許多。靈色抬眼望了望窗外,原來是快到終點站了,怪不得呢。
窗外的景色,是開私家車所無法體會到的。
淡淡的月光,閃爍的車燈,門頭的霓虹燈。這景象,她天天看,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感覺如此懷念。以前自己開車,只注意路面的交通情況,從來沒有機會可以好好的欣賞一下她所生活的這座城市,以及在這座城市的人。
這景色,她站在肖奈的身邊,看了不下上千次。
上學時候的情侶,總是難捨難分的。她與肖奈也不例外,每到周末她回家的時候,他總是要固執的將她送到家門口。這還不算夠,兩人還要站在家門口膩味很久,他方才放她回家。最開始是陪她坐公交車,後來嫌棄公交車太快,兩人便步行。從學校走回顧家。累的雙腿發酸,卻笑的比任何時候都燦爛。
「肖奈……」靈色苦澀的勾唇。他可真是個壞傢伙。告訴她這麼殘忍的真相。不然,她還可以再自欺欺人的久一點呢。
哪怕是被謊言圍繞的溫暖,那也還是溫暖不是?就這麼一直被葉承樞寵愛下去,她也甘之如飴。可肖奈這個壞傢伙,卻非要打破她的黃粱美夢。讓她回歸現實,這殘酷的現實。
「終點站即將到達,請乘客攜帶好隨身物品,準備下車。」
車廂廣播,用冰冷機械的女聲播報着。
靈色狠狠的眨了眨眼睛,站在了車門邊準備下車。腦袋脹痛的厲害,她等下還是試試坐出租車回家吧。走路,她怕自己昏厥在路上。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所以便夜有所夢。車門緩緩的打開,靈色便驚訝的看着那人斜斜的靠在跑車上,笑臉盈盈的沖她招手。
英俊的模樣,和煦的微笑,倜儻的姿態。一如幾個月之前的初見一般。
不止是從公交車上下來的乘客都在觀望他,連匆忙趕回家的行人,也忍不住要駐足多瞧他兩眼。
「喲,好巧。」那人迎了上來,在她面前停下,站定。
靈色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肖奈,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冷冷的問道,眼中閃爍着不信任的目光。
肖奈委委屈屈的嘆氣,撇嘴,舉起右手對天發誓,「我沒有跟蹤你。」
靈色沒說話,但那眼神明顯不相信他的鬼話。
「好吧,我是跟蹤你了。不過也是很湊巧的。」肖奈輕輕柔柔的笑着,解釋道:「正巧在那附近陪人吃飯,韓教授也在。他眼睛尖着呢,一下子就看到白秘書跟你了。我本想出來與你打個招呼,可我還沒從飯店出來,就看到你上了公交車。我擔心你,所以就一直開車跟着你。」
見他說的誠懇認真,靈色微微信了幾分,「真的?」
「真的。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韓教授吧?他可不是會撒謊的人。要不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你自己問他。」說着,肖奈還真拿出手機來了。靈色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可沒臉拿這事問韓教授。丟人。」
以前曾經那般親密無間,現在卻充滿了懷疑與猜忌。不但丟人,還悲哀。
漂亮的眼睛從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上不經意的划過,眼睛也笑的眯成了一彎月牙。
「好幾個紅燈的時候,我都在叫你。可你似乎沒聽到。」肖奈摸了摸鼻尖,「我都差點把交警喊來了。你怎麼能聽不到呢?」
靈色舔了舔嘴唇,「有點犯困。」
「坐公交車是這樣,經常犯困打瞌睡。」肖奈輕輕的附和着,頓了頓,才問道:「怎麼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你那輛高級跑車呢?」
靈色不願意讓肖奈看到自己這般落魄的模樣,更不想讓他知道,他曾對她說的話,都是正確的。而她信誓旦旦自信滿滿的反駁,卻錯的一塌糊塗。
於是便道:「本是想在晶晶家住一晚。所以就沒開車。可結果晶晶的男朋友回來了,我不想打擾他們。」
「哦,這樣啊。」肖奈點點頭,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輕描淡寫的說道:「我送你回去吧。」見靈色剛想搖頭,他連忙補充,「南宮殿在半山腰,人跡罕至。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你要是出事了怎麼辦。放心,我就送你到南宮殿大門口。都不進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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