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衛秋芙低聲怒喝道,心卻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她之前一心想着暗害衛月舞的性命,這會靜下心來,才發現身邊一盞盞的都是長明燈,而且這些長明燈居然大多數都暗了,暗影中唯有的幾盞也鬼影重重。
她也是久處深閨的世家千金,哪經歷過這個,這會也是冷汗開始往下冒了。
嘴裏雖然喝斥着明雁,自己卻嚇得微微顫抖起來。
「啊!」這會不是明雁,是衛秋芙自己了,可還沒等她看清楚,頭部似乎就被敲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幾乎暈倒,下意識的拉住一邊的帳幔,卻拖着掛在上面的幔帳,連着一大塊的被扯了下來,把她纏了個沒頭沒腦。
明雁在邊上甚至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直接打暈,倒在地上。
「四妹,你好!」黑暗中衛秋芙似乎聽到衛艷的聲音,不由的嚇了一機靈,連手中掙扎都軟了下來。
衛艷怎麼會在這裏?她一下子暈了!
「二……二姐?」衛秋芙戰戰兢兢的道。
「四妹,你害我!」衛艷的聲音似乎就在她耳邊,衛秋芙被幔帳蒙着,現在只會瑟瑟發抖,連意思都不清醒起來,實在是這樣的場景下,別說是久處深閨的世家千金,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也不一定能保持得住冷靜。
「二……二姐,我沒有!」衛秋芙驚慌道。
「四妹,和靖遠侯協議要害衛月舞的是你吧?為什麼讓我白擔了這個黑鍋,四妹,你的心好狠啊!」
黑暗中聲音隱隱約約,忽遠忽近,但說出的卻是衛秋芙心底的秘密,衛秋芙整個人立時仿佛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似的,這件事,沒有人知道,衛艷也不可能知道,這……這不是衛艷。
「你……你不是二姐姐,你是……是誰?」她勉強應話道。
「四妹,我當然是你二姐,或者我清醒的時候,不知道你和靖遠侯的事。但是現在不同,這是佛殿,佛殿拘了我的生魂過來,就是讓我來跟你對峙的。」
衛艷的聲音飄忽不定,「四妹,你跟靖遠侯圖謀衛月舞跟我沒關係,但為什麼把我也暗算進去呢!把我害到現在這個地步,我難道不應當來找你嗎!」
「不……不,跟我沒關係,都是靖遠侯的意思,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衛秋芙幾乎是失控的尖叫起來,纏着帳幔的手,無力的在空中抓拉了幾位,似乎想拉住什麼可以支撐得住的東西。
衛月舞扶着書非的手,站在一根柱子後,眼角閃過一絲暗芒,她一直覺得懷疑,衛秋芙和自己被劫殺一事,有着莫大的聯繫,想不到,果然,她和莫華亭之間也有着不為人知的關係的。
既然如此,希望等下,你不要哭的太難看,那份琴譜嗎?你不彈也得彈……
「衛月舞不死,婚事不協,原來靖遠侯想娶的是四妹妹啊,枉我還對靖遠侯一片痴心。」衛月舞卡尖了聲音,學着衛艷說話,「我其實也很好奇,六妹妹不死也可以退婚的,為什麼一定要了衛月舞的性命,四妹妹,你今天就當着這滿天的神佛,與我說個清楚吧!」
「是……是靖遠侯的意思,他……他掌握了一個大秘密,一個關係到衛月舞的大秘密,二姐,這事真的跟我沒關係,靖遠侯也沒告訴我,而且他要娶的一直是二姐啊!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大秘密?」暗黑中,衛月舞心中一動。
「是……是秘密,可……可我不知道,二姐,我真的沒有害你,害你的是衛月舞,二姐,二姐……」衛秋芙語無倫語的解釋道,手居然一把扯下了蒙在臉上的幔帳。
早守在一邊的金鈴過來,照着她的後腦勺就是一下,立時就把她打的暈了過去。
佛殿安靜了下來,衛月舞放開書非的手,緩步走過來,蹲下身子,撿起衛秋芙掉落在地上的一塊帕子。
帕子的一角,繡着一朵芙蓉花……
「小姐,我們快走,奴婢方才在外面的時候,看到後院那邊一長溜的燈籠,好象在查什麼似的。」金鈴帶了幾分焦急的道,她特意還跳上樹梢看了看,正是各家小姐住的那片院子的方位。
而提着燈籠火把的,居然是一眾男侍衛!
衛月舞略一思量,便道:「走小路,馬上回去!」
果然,林中的那場劫殺之後,那位魯國公世子必然是發現了什麼!
好在自己這裏也是有了準備的,這會當然得搶時間趕緊離開。
待的大殿安靜下來,大殿後門處的一個小門,無聲的開啟了,一個年老的女尼走出來,看了看這隻剩下幾盞長明燈火的佛殿,又看了看衛月舞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怔了怔神,而後走到華陽侯夫人的那盞長明燈前。
那盞長明燈是唯一的還在點着的幾盞燈之一。
伸手把面前的幾盆供品,按到自己的習慣重新放置了一番,嘴裏低低的念叨了幾句,昏黃的大殿中,那樣的聲音,顯得空洞而詭異,而後,這位女尼又走到暈倒着的隔斷秋芙面前,低低的看了兩眼,沒理會她,轉身離去……
「小姐,您可回來了!」最後一間客院處,畫末正在屋子裏急的團團轉,聞得敲門聲,急忙打看,看到金鈴和書非跟着衛月舞進來,一把合上門,心才落回了肚子。
「怎麼回事?」衛月舞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問道。
「奴婢去打聽過了,好象是魯國公世子那邊鬧女賊了,四公主身邊的管事嬤嬤陪着,正一間間院子查過來。」
鬧賊?而且還是女賊,衛月舞嗤笑一聲,吩咐畫末道:「去準備洗涑的水。」
她從梅林偏僻的小路上走過,這會不但身上沾染了梅香的味道,連衣裳都勾破了幾處,必然讓人想到自己當時就在梅林深處。
那個時候梅林深處可是正在發生刺殺事件。
衛月舞不知道魯曄離是怎麼知道,當時梅林中還有其他人的,但是也看得出來魯曄離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者是燕懷涇帶自己下樹的時候,魯曄離的人遠遠的看到了一眼,但卻不確定自己是誰,所以才有了這番查探事件。
「是,奴婢早己備下熱水。」畫末點頭。
這邊畫末和書非兩個幫衛月舞洗涑,更換衣裳,金鈴則留在院子裏。
才不過一刻鐘時間,燈籠火把就己經圍到了衛月舞的院門前,魯曄離背着手,向一邊的侍衛點頭示意,侍衛上前用力敲門。
門開處是金鈴帶着幾分茫然的臉,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樣子:「你們……」
她看了看幾個侍衛,然後目光落到魯曄離臉上,才急忙側身行禮問安:「奴婢見過魯國公世子。」
「你們小姐呢?讓她出來一下。」魯曄離背着手上前,審視了一下金鈴問道。
必竟是世家小姐的院子,魯曄離也不便帶着一大群男侍衛衝進去。
「我們小姐之前出去一趟,回來休息了會,這時候……」金鈴遲疑了一下,她不清楚衛月舞現在洗完了沒。
「魯世子可有什麼事?」正屋的門忽然打開了,衣着整齊的衛月舞扶着書非的手站到了廊下,烏黑的秀髮還沾着水氣,只稍稍拿一根簪子隨意的簪起來,任誰都看得出她才洗過澡,還沒來得及擰乾。
一張精緻的小臉上也帶着濕漉漉的水,越發的顯得白嫩如雪,嬌媚動人,黑鴉鴉的長睫扇動了兩下,愕然的看着門口那一大堆人,顯然沒明白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衛六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魯曄離眼神一幽,但隨既不動聲色的問道。
「應當回來有一個時辰了吧,我稍稍睡了會,金鈴是不是?」衛月舞眉頭微蹙,似乎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時間,不過如果她的確是小睡了會的吧,還真不知道大約回來多少時間了。
「小姐,您睡了有一段時間了,應當是一個時辰之前回來的。」金鈴應聲道。
魯曄離的目光落在衛月舞的衣裙上,衣裙是新換的,真看不出什麼,他手下的侍衛只說遠遠的看到燕懷涇抱着一個女子下來,他不敢靠近,怕被燕懷涇的人發現,隔的太遠,天色又暗沉了下來,基本上看不清楚女子的衣裙。
只知道燕懷涇和那個女子之間很親呢。
這讓魯曄離想起自己初見這位衛六小姐時的情景,這位衛六小姐和燕懷涇之間,真的有什麼曖昧的關係不成?
那個女子會不會就是眼前這位衛六小姐呢?
但是燕懷涇又豈是那種會情緒外露的人?又怎麼把自暴其短,讓自己這麼簡單就查察到他的意思……
他心裏思慮萬千,這會只定定的打量着衛月舞,卻沒有說話,整個院子的氣氛莫名的詭異起來。
衛月舞倒是不慌不忙,任離曄離對自己打下打量,看起來離曄離的確是沒有看清楚自己,否則現在不會是這麼一副審視不清的樣子。
「世子!」一個侍衛急匆匆的從後面過來,對着魯曄離的耳邊低語幾句,魯曄離的臉色微變,收回落在衛月舞身上的目光,淡淡的道:「我來的魯莽,打擾六小姐休息了,不當之處,還請六小姐海涵。」
說完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去。
四公主的管事嬤嬤也上前來,遞給金鈴一個紅封,笑道:「魯世子那邊出了個女賊,四公主怕逃到小姐們的住處,驚擾到幾位小姐,所以才帶着魯世子的人來查看一番的,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馬上稟報給我們四公主,我們四公主一定重謝。」
「是,奴婢知道。」金鈴接過紅封,恭敬的行了一禮道,這是四公主給自家小姐壓驚的錢,她收的毫不收軟。
待得所有人離開,幾個丫環重新簇擁着衛月舞進屋,馬上替她拿掉簪子,擰乾頭髮。
「小姐,魯國公世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書非對方才魯曄離的舉動很意外,照理這麼大張旗鼓的過來,總是會都審問幾句,那裏象現在這樣,沒問幾句就離開了。
「衛秋芙被發現了。」透過妝鏡,衛月舞唇角勾起一抹幽冷,眸色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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