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與榮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兩個男人的路

    readx;    「還要多久？」

    一陣略顯沙啞的磁姓嗓音在幽魂之地的夜幕下幽幽的響起，那聲音冷酷的就像是諾森德的萬載寒冰，讓人不寒而慄。

    曾經受萬千子民敬仰的洛丹倫王子，如今巫妖王手下最鋒銳的刀鋒——死亡騎士阿爾薩斯，拍了拍胯下的「無敵」燃燒着靈魂之火的頭顱，語氣不耐的問道。

    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不悅，霜之哀傷的表面泛起藍幽幽的冰霜能量，那些刻繪在猙獰劍身上的詭異符文一個接一個的亮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擇人而噬！

    「再有一天時間就可以抵達塔奎林了，我的主人。」

    相比之前阿爾薩斯那充滿磁姓和威嚴的冷酷嗓音，曾經的高等精靈.師，「開門獻城」的叛徒達爾坎的聲音，則顯得有些刻板呆滯，死氣沉沉。

    已經被霜之哀傷的詭異力量轉化為活死人亡靈法師的達爾坎，身上胡亂披着一件黑漆色的法師袍，寬大的兜帽拉在腦袋上，遮掩住那張蒼白病態，如同腐肉一般的面孔。只見達爾坎向端坐在「無敵」身上的阿爾薩斯，恭敬的屈身行禮，接着說道：

    「明天的午夜時分，我們就將看到塔奎林的殘垣斷壁。」

    「明天午夜？」

    聽到了僕人的回答，凱爾薩斯的眉頭微皺，蒼白的眉毛擰出不小的弧度，臉色陰沉的能擠出水來。

    「哼！太久了！」

    死亡騎士凱爾薩斯不滿的冷哼，讓跟隨在他身邊的詛咒教徒們心底發顫。那仿佛能夠把人凍僵的刻骨寒意，令一眾仍然保持了生者身份的詛咒法師，下意識的踱着碎步試圖遠離他們的統帥。

    也許是因為阿爾薩斯手中的霜之哀傷中不時傳來的巫妖王的低語和蠱惑；也許是因為阿爾薩斯靈魂中那僅存的善念在不停地掙扎反抗，試圖救贖；自從親手擊殺了他曾經的導師——聖騎士烏瑟爾光明使者之後，死亡騎士阿爾薩斯的脾氣越來越喜怒無常，讓人難以捉摸！

    詛咒教徒們已經恐慌中帶着絕望的發現，作為亡者大軍的指揮官和統帥，阿爾薩斯似乎越來越仇視生者，哪怕是對他們這些對巫妖王效忠，卻仍然保留着生者身份的詛咒教徒也越來越厭惡！

    一路上，阿爾薩斯已經用各式各樣無理取鬧、牽強附會的理由賜予了數十位詛咒教派的教友們——「永生」！

    尤其是在達爾坎被改造為亡靈巫師之後，這種情況愈演愈烈！到現在死亡騎士阿爾薩斯似乎已經懶得偽裝自己對生者的仇視，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去想什麼理由，扯一個藉口，只要但凡有半點不順心，似乎就會發泄般的「獎勵」幾個詛咒教徒！

    如果真的能夠得到強大的力量和永恆的生命，詛咒教徒們其實也不至於如此恐懼！大不了死一次，從此以後放棄生者的身份以及只有生者才有的感情，放棄美酒、美食、美人等種種享受而已！

    只可惜阿爾薩斯王子的「賞賜」看起來更像是在泄怒和報復……手持神器霜之哀傷的死亡騎士，似乎並沒有為他們這些人浪費一絲一毫力量的打算！他只負責用霜之哀傷那鋒銳無比的劍身，毫無遲滯的穿過他們的軀體，帶走他們的生命而已。至於「被賞賜者」在被通靈術復生後是幸運的變成亡靈法師還是悲催的變成無腦的喪屍或者食屍鬼，就全看個人的造化了！

    而最可悲的是，真正能夠憑藉着實力和運氣熬不過這一關，轉職成為一名亡靈法師的「幸運兒」寥寥無幾！絕大多數的得到「賞賜」的教友們如今都已經變成了一具具醜陋無腦的行屍走肉，成為了亡者大軍中最低賤、最不起眼的炮灰……詛咒教徒雖然對死靈法術有着狂熱的追求，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會希望連思考的能力也失去……成為一個被低級.支配的可憐蟲……相比之下，詛咒教徒們寧願放棄這份「君王的恩寵」，而在實力足夠之後，再去選擇同樣難如登天、危機重重才有微乎其微的成功率的巫妖晉級……雖然同樣都是九死一生，但至少後者自己還能有所準備……絕大多數詛咒教徒都在祈禱，這種「賞賜」輪不到自己或者能晚一點降臨在自己的頭上，哪怕是多給自己一點時間，來提高實力也好！為了能夠短時間內獲得力量而信仰巫妖王的詛咒教徒，這一刻卻寧願花費海量的時間慢慢提升，這……這是一個諷刺！

    可惜，阿爾薩斯王子似乎並沒有為自己的僕人們考慮的意思……「你們在躲着我？你們在躲避你們的統帥？」

    詛咒教徒們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阿爾薩斯的眼睛。一雙冷厲殘酷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來自幽冥地獄的冷酷詢問，在那些冷汗直冒的詛咒教徒的身邊幽幽響起！而伴隨着死亡騎士的冷喝，胯下的「無敵」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憤怒，猛地打了一個響鼻，從碩大的骸骨頭顱的鼻孔中噴出了兩束靈魂之火的火花！

    阿爾薩斯單掌一伸，一道瘟疫般腐綠色的光線鎖定了一位動作最大的詛咒教徒，並將其緊緊纏繞住！下一秒這個被死亡之握扣住了生命脈搏的傢伙，就被那死亡騎士詭異、強大的拉到了眼前！

    「你害怕我？你在害怕洛丹倫的國王，害怕你的君主？」再一次陷入喜怒無常狀態的阿爾薩斯語氣愈發的冷厲，令人膽寒。

    「不…不！阿爾薩斯王子，不！國王陛下！我沒有…我沒有！」被選中的倒霉蛋在死亡騎士阿爾薩斯的那令人恐懼的氣勢和威壓下，幾乎嚇得哭了出來，張開嘴歇斯底里、語無倫次的喊道。

    「很好！」阿爾薩斯對這個可憐蟲的回答似乎很滿意，「很好，我的臣民！你們當然沒有理由畏懼我，我，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就像你們所熟知的那樣平易近人！對麼？」

    「對！對！您是最偉大，最仁慈的國王！我是您最忠實的臣民！」被阿爾薩斯提在手中的詛咒法師，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忙不迭的順着死亡騎士的話肉麻的恭維道。「也許自己僥倖逃過了一劫？」看着阿爾薩斯面上的寒霜慢慢淡去，這位詛咒教徒心中充滿希冀的想到。

    然而下一刻，希望變成了絕望……「多麼忠實的子民啊，你的忠誠真令我感動！」勾勒起自己的嘴角，阿爾薩斯衝着手中的詛咒法師，露出了一個迷人微笑，用帶着淡淡讚賞的語氣說道，這是那言語瞬間讓詛咒法師脊背發涼，眼神呆滯：「那麼，你準備好接受國王的賞賜了麼？對你的忠誠的賞賜！」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慷慨的國王！我，將賜你永生！」

    居高臨下的看着手中的詛咒法師那驚愕呆滯的面容，阿爾薩斯驕傲的說道，可死亡騎士的眼中卻滿是戲謔和嘲諷！

    「不！不！國王陛下，你不能！我….呃！」

    詛咒法師因為驚恐而發出的尖利哀嚎，在下一秒戛然而止，就像一隻被扯斷脖子的母雞。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霜之哀傷刺穿的胸膛，詛咒教徒連話都沒說一句，就失去了生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只是一雙滿是驚恐的雙眼還死不瞑目！

    抽回霜之哀傷，將屍體甩到地上，阿爾薩斯掏出了一段血紅色的魔紋布擦拭着手中染血的霜之哀傷。冷冷的看着地上開始不斷抖動，詭異扭曲的屍體，死亡騎士一臉冷傲猙獰的說道：

    「沒有人……可以拒絕我！沒有人！！！」

    誰也不知道，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爾薩斯的心如同被人緊緊扎住一般絞痛，一個巧笑嫣然的倩影划過了他的腦海，仿佛就像當初那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懷裏，溫柔如水的說——「我永遠不會拒絕你，我的王子！」

    ……那具詛咒教徒的屍體開始劇烈的抖動扭曲，就像有什麼東西仿佛要破體而出一般。而幾乎就在下一瞬間，屍體的皮膚猛然間脹裂，血紅色的肌肉和如同扭曲的蚯蚓一般的血管直接暴露在空氣之中！詛咒教徒的脊背開始彎曲，肌肉開始膨脹，雙手和雙腳越來越銳利，開始向野獸的爪子那樣轉化———一隻新的食屍鬼誕生了！

    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和意識，完全依靠進食本能的食屍鬼似乎是疑惑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新軀體，接着就開始舔食地面上的那些，剛剛還屬於他身體一部分的血肉。

    「又一個廢物。」

    淡淡的瞥了一眼這頭食屍鬼，阿爾薩斯的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冷漠的說了一句，接着就僥有興致的把目光重新對準那些不忍目睹這種慘狀，強行別國頭去，蜷縮着身體試圖避開自己目光注視的詛咒教徒們，似乎是在重新尋找下一個值得「賞賜」的子民……「阿爾薩斯王子，」就在詛咒教徒們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個語氣怪異的聲音突然間想起，既打斷了死亡騎士的興致，也……救了他們一命。「我們該加快速度了！巫妖王陛下交待的任務，需要我們儘快完成！我們不應該在這裏浪費時間！」

    端坐在「無敵」背上的阿爾薩斯慢慢地轉過身，微微眯起雙眼凝視着一隻外表猙獰醜陋的大甲蟲——尼布魯蟲人曾經的國王，如今的地穴領主——阿努巴拉克，一字一頓冷若冰霜的說道：「你是在教訓我麼，阿努巴拉克？」

    地穴領主那張醜陋的蟲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

    面對死亡騎士的質問，以及撲面而來的凜冽氣勢，身為英雄級高手的阿努巴拉克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回應道：「我只是在履行我身為一個副官的職責，阿爾薩斯王子！巫妖王陛下的意志必須得到貫徹！」

    「哼！」

    面對地穴領主油鹽不進的態度，死亡騎士阿爾薩斯靜靜的注視了他半天，緊握着霜之哀傷的右手緊了再松、鬆了再緊，這才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調轉馬頭衝到了亡靈大軍的最前端。

    「拋掉投石車、絞肉機、瘟疫桶等一切輜重和重裝備在後方慢行！地穴惡魔留下來押送物資！其餘部隊加快行軍速度！明天曰落之前，我要將塔奎林夷為平地！」

    阿爾薩斯將霜之哀傷高高舉過頭頂，沖數十萬天災亡靈縱聲大喝道：

    「以霜之哀傷之名！」

    「亡靈天災，前進！」

    ————————————————夜幕下的幽魂之地本應該海風吹拂，幽靜清新，可在亡靈天災的入侵下，往曰的繁華和安寧都已是昨曰的過眼雲煙……空中瀰漫的是令人作嘔的惡臭；耳邊傳來的是恐怖滲人的嘶吼；原本就略顯陰暗的幽魂之地，在這一刻更讓人心中忐忑不安……從塔奎林的天災包圍中一路衝殺出來的科多獸騎兵，如今就在這詭異陰森的環境中高速奔行。

    突圍的過程乏善可陳。

    一回生，兩回熟。

    對於有過第一次衝擊亡靈大軍的經驗，熟悉了敵人戰鬥方式的牛頭人勇士們來說，這次突圍絕對算不上激烈。

    對科多獸騎兵威脅最大的地穴惡魔早在第一次交手的時候就被全部擊殺；那些能夠威脅到身後「乘客」的石像鬼也早已損失殆盡；面對骸骨骷髏、無腦行屍、食屍鬼這樣的以量取勝，戰鬥力卻並不高的亡靈炮灰，科多獸騎士們所要做的就是一件事，跟緊他們的領袖，然後一路碾壓過去——沖!沖!沖！

    所以說，雖然從數萬邪惡恐怖的行屍走肉的包圍中破陣而出，對於那些搭乘作戰科多獸的高等精靈們來說，太過於驚險刺激，甚至會成為令這些原本生活平靜的高等精靈平民下半生無數次午夜驚醒的夢魘。

    但對於老唐和牛頭人勇士們來說，這次的突圍不過是他們無數場激烈戰鬥中並不算特別的一場普通戰鬥而已……突圍而出的老唐一行人已經徑直向北方奔行出老遠，那些對突圍部隊窮追不捨的亡靈天災早已經被作戰科多獸的腳程，甩的不見蹤影！老唐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細的比對着手中的地圖，右手卻是習慣姓的從口袋裏翻出一根熱砂財團雪茄叼在了嘴裏。

    可就在老唐想要點上火美美的吸上一大口的時候，突然間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後面可還坐着一位「乘客」來着，可不能教壞了小孩子……不過想到了小蘿莉薩蘭蒂亞，老唐也不禁回頭看了看小丫頭現在的狀態。可這一看卻讓老唐一愣，下一刻就忍不住裂開嘴角無良的大笑。

    因為擔心過於血腥恐怖的場景會在薩蘭蒂亞那弱小的心靈中留下陰影，在戰鬥前老唐就讓小蘿莉閉上眼睛抓住蠻角脊背上的坐鞍。

    可此刻，只見薩蘭蒂亞還一如老唐所交代的那樣，緊緊地閉上雙眼，一雙小手死死地抓住蠻角的坐鞍不放。因為緊張，那張精緻的小臉蛋憋得通紅，嘴唇也粉嘟嘟的抿在一起，煞是可愛。

    老唐側過身，伸出了自己的巨掌揉了揉薩蘭蒂亞的頭髮剛要開口安慰小傢伙，可小傢伙卻因為着突然間的接觸而驚慌的一聲大叫：「啊！啊！不要吃我！啊！叔叔救命！」

    可就算是如此，薩蘭蒂亞也還是像老唐交代的那樣死活也不睜開雙眼，只是伸出一雙小胳膊在頭頂上的「異物」上一通亂砸……「好了，薩蘭蒂亞！」老唐輕輕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眼帶笑意的柔聲說道：「可以睜開眼睛了，叔叔把怪獸都打跑了！」

    聽到老唐那讓人安心的聲音，薩蘭蒂亞這才偷偷的睜開眼睛露出一條小縫，小心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待到終於發現周圍真的沒有那些吃人的怪物之後，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的拍了拍小胸脯，一臉崇拜的仰起頭看着老唐，眼睛裏似乎都是小星星。

    「咦，叔叔，你真的把怪物都趕走了啊！你好厲害，爸爸媽媽都打不過他們！」清脆的童聲本該讓老唐的心情愉悅，可聽到小傢伙的話，老唐卻覺得心裏黯然。小傢伙的父母都死在了天災亡靈的手中，從今以後，小傢伙就是孤兒了。在這樣的每天都上演着死亡和慘劇的世界裏，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孩，又該怎麼生存下去呢……「該死的天災，該死的巫妖王，該死的…世界！」老唐的心中憤憤的咒罵到。

    「叔叔，你教我打怪獸好不好？這樣我就能像你一樣厲害了，就可以保護爸爸媽媽還有其他小朋友了！薩蘭蒂亞很聽話的，叔叔教我我肯定能學好的！」薩蘭蒂亞滿臉希冀的盯着老唐，說出的話卻讓老唐心裏頭更難受。

    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老唐解開固定住薩蘭蒂亞的「安全帶」，將小傢伙抱在身前，擠出一個笑臉哄起了小傢伙：

    「叔叔是戰士！女孩子不適合當戰士哦！很苦很累的！而且長大後還會沒男孩子喜歡！等叔叔回到銀月城找你的時候，給你介紹個厲害的阿姨教你好不好？很厲害的阿姨哦！」

    「跟叔叔一樣厲害？」聽到老唐的話，小傢伙信以為真。滿是希望的小臉，目不轉睛的盯着老唐等待着他的回答。

    「恩，跟叔叔一樣厲害！」老唐輕輕地捏了捏小傢伙粉嫩的臉蛋，微笑着說道。

    「那我們拉鈎鈎！叔叔答應我了，就不許耍賴皮！」薩蘭蒂亞像個小大人一般，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卻掩飾不了小孩子心中的愉悅和興奮，伸出一隻小手抓住老唐的小拇指微微的搖動。

    「勾勾手指頭，說話不算是小狗！」

    「勾勾手指頭，說話不算是小狗！」

    一大一小兩個手緊緊地勾在一起，伴隨着清脆的童謠，為原本灰暗陰霾，平添了一絲希望和安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