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與榮耀 第三百三十二章 國王受難日（中）
readx; 這是一個好消息。
得知希爾瓦娜斯並沒有背叛自己，阿爾薩斯幾乎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前高等精靈遊俠將軍，如今的黑暗遊俠，已經和巫妖克爾蘇加德一起成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尤其是在現在……
當自己陷入劇烈的虛弱狀態中時，無論是自己的實力還是所能控制的亡靈兵力都已經被削減到了最低點。
不到一千出頭的亡靈戰士，這已經是死亡騎士如今所能控制的極限兵力，這在盤踞在洛丹倫廢墟中的亡靈總量來說根本就是「九位舒哈魯的一根毛髮」。
除了自己還能勉強控制在麾下的亡靈部隊，其他那些失去控制的亡靈生物，無論是那些被三位恐懼魔王奪取控制權的，還是那些恢復自由意志的，恐怕都不介意將自己這個生者撕成碎片、當做一頓美餐。
一位死亡騎士、洛丹倫亡靈的君主、曾經統領過百萬亡者大軍的自己如果最終死於一隻食屍鬼的尖牙利爪下……那絕對是一個極大地諷刺。
艱難的戰鬥間隙中，阿爾薩斯的腦海之中恍惚的閃過了上述那些讓人苦笑、絕望的念頭。
而現在……每一支還在效忠於自己的力量，都彌足輕重。女妖之王和她的女妖部隊，能夠在這個時候堅定地站在自己的一邊，這真的難能可貴！
也許，當這場叛亂結束，重新恢復力量的自己應該對那個曾經的小女妖好一點？
近乎機械的揮舞着霜之哀傷，死亡騎士的腦海之中不着邊際的閃過了上面的那個念頭。
……
憎惡們開始彼此攻擊，直到它們全都被剁成一堆碎塊。阿爾薩斯不由想到就算是造出它們的人不知道還能否把這堆殘骸縫合回去。
頃刻之後，在這些被女妖以及被她們佔據的憎惡、食屍鬼、石像鬼的協助下，城門處的戰局很快便扭轉了。噹噹所有的「叛亂者」轟然倒下，佔據它們身軀的的女妖一個又一個的飛了出來。
而阿爾薩斯站在一堆死透了的屍體中間，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我感謝你們，諸位女士。我很高興你們和你們的女主人還站在我這邊。」
女妖們漂浮在空中，發出近乎於溫柔縈繞的聲音回答道：「是的，陛下。希爾瓦娜斯將軍派我們來找您。我們將護送您渡河，之後在野外暫時避難。」
野外！
克爾蘇加德也是這麼說的！
阿爾薩斯終於放心了，看來他的左膀右臂就目前的局勢以及自己的安全問題已經達成一致。
這個念頭讓死亡騎士心神終於得以放鬆，可下一秒他強力的疲憊和痛苦再一次席捲了阿爾薩斯的全身上下，幾乎讓他寸步難行，甚至難以站直身體。
力量的削弱仍在繼續，也許繼續耽擱下去，自己……會重新便回一個實力卑微的凡人！
阿爾薩斯的腦海之中忽然之間閃過了一個讓死亡騎士無比恐懼和惱怒的念頭……不！
決不能這樣！
為了所謂的力量，我幾乎已經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父親、子民、國家、戰友、導師……還有吉安娜……心中發出一陣不甘懊惱、憤怒怨毒的情緒，阿爾薩斯勉強的將胸中的負面情緒壓制起來後，艱難的舉起一隻手，慢慢的集中精神，有氣無力的低聲喝令到：「無敵，來我身邊！」
片刻過後一小團薄霧出現，旋轉着凝成一匹骷髏戰馬的形狀。
轉瞬間，無敵已經實實在在出現在他身邊。阿爾薩斯很高興地注意到這個動作幾乎毫不費力；無敵愛他！
復活這個曾經的夥伴，絕對是他做出的正確的一個決定！這個死靈永遠不會與他為敵，就像它生前一般忠誠無二。死亡騎士小心地跨上骸骨戰馬的馬背，儘量在女妖和其它亡靈面前掩飾自己的虛弱。
「帶路去找你們的女主人和克爾蘇加德，我會跟着你們。」費盡力氣的將霜之哀傷背在身後，阿爾薩斯刻意掩飾着此時自己的虛弱無力，故作威嚴的命令道。
女妖們欣然從命，漂浮着離開王宮深入提瑞斯法林地。而當他們一路前往巴尼爾農場的方向時，阿爾薩斯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幸運的時，女妖們改變了方向，穿過一段崎嶇的山路到達了一片開闊地上。
「到地方了，姐妹們。陛下，我們將在此休息。」
阿爾薩斯拉住無敵的韁繩，小心的四下打量着。希爾瓦娜斯沒有出現，克爾蘇加德也沒來。死亡騎士的心中突然之間感到一陣焦慮和緊張。
「為什麼在這？」阿爾薩斯不懂聲色出言問到：「你們的女主人在哪？讓希爾瓦娜斯迅速出來見我！」
難以抑制的劇痛再度襲來，阿爾薩斯幾乎抓住胸口痛苦的嘶吼出聲。
無敵在他身下擔憂地躍動着，阿爾薩斯拼命堅持住想要撐過去。暗綠色的林地從他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藍白相間，那是殘破的冰封王座。巫妖王的聲音猛刺入他的腦袋，阿爾薩斯強忍着才沒叫出聲。
「你被騙了！馬上到我這來！聽命！」
「這是……怎麼回事？」阿爾薩斯咬緊牙關恢復過來。他努力眨眨眼睛，讓眼前的景象清晰起來，然後咕噥着抬起頭。
一個風情萬種的身影手提着風行者戰弓從樹後一步步走了出來。
剎那間，阿爾薩斯以為回到了奎爾薩拉斯，面對着活生生的那個精靈。然而她的頭髮不再是金色，卻如午夜一般漆黑，又帶着斑斑白紋。她的皮膚蒼白中帶着一抹淡淡的微藍，眼中銀光閃閃。
這是希爾瓦娜斯，黑暗遊俠，希爾瓦娜斯！
死亡騎士還在努力想弄清這痛苦是怎麼回事，而希爾瓦娜斯舉起她烏黑透亮的弓身，張弦瞄準，嘴唇露出一絲微笑。
「你這是自投羅網，阿爾薩斯。」
說話間，女妖之王已經一箭射來！
快若閃電的利矢正中他的左肩，刺透鎧甲如穿魯縞，深深地灌入阿爾薩斯的身體，給他的痛苦又添新傷。一時間他有些不解——希爾瓦娜斯是一位箭術高手，她不可能在這個距離上失手射偏！
為何卻射中肩膀？
阿爾薩斯本能地抬起右手，卻發現不能彎曲手指握住箭杆。
自己的身軀逐漸變得麻木起來——就像他的腳、他的腿……死亡騎士很快便撲倒在無敵的脖子上，四肢漸漸的失去知覺，要竭盡全力才能穩在馬上。
艱難地轉過頭看着她，阿爾薩斯胸中充斥着難以抑制的憤怒粗着聲音喝道：
「叛徒！你對我做了什麼？」
女王陛下心情愉悅的地笑着，幾乎毫不掩飾自己的復仇的舒暢與得意。慢慢地朝朝死亡騎士走來，女王陛下的衣着打扮和當曰被他殺死時一模一樣，掩住了大部分白里透藍的皮膚。奇怪的是，當曰一戰她身上傷痕累累，現在卻看不到一道疤痕。
「這是我為你特製的一支毒箭。」
希爾瓦娜斯一邊朝他走來一邊說道。把弓掛到背後，女王陛下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藍幽幽的匕首，用手指輕輕撫弄着。「你現在感受到的麻痹，與你帶給我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
阿爾薩斯咽了口氣，感覺嘴裏幹得發沙。「那就殺了我吧，婊子！」
死亡騎士的咒罵讓女王陛下仰頭大笑起來，那聲音空洞而可怖。「一個快速的死亡……就像你對我做的那樣？」
希爾瓦娜斯的笑來得快也去得快，眼中的亮光轉為血紅。她繼續逼近，直到距離不過一臂之遙。無敵不安地躍動着，阿爾薩斯心裏一沉，幾乎滑下馬去。
「哦不，阿爾薩斯米奈希爾，你給我好好的上了一課。」
女王陛下的目光中閃爍着難以抑制的陰毒與仇恨，阿爾薩斯似乎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怒火足以將自己燒成灰燼：
「你讓我明白對敵人的仁慈是多麼愚蠢，而對敵人的折磨又是多麼快樂。因此，我的老師，我會讓你看到我學的有多麼好。你將體驗我所承受的痛苦。多虧我的毒箭，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阿爾薩斯看起來只剩下眼睛能動了，他無助地看着她舉起匕首。「替我向地獄致意，你個狗娘養的。」
不，不是這樣——不該是這麼癱瘓無助……吉安娜……阿爾薩斯的腦海中一幕幕紛亂的畫面飛速的閃過，而身前的希爾瓦娜斯卻突然踉蹌往後退去，蒼白的手臂扭曲着，緊握的匕首也鬆了開來，墜在地上。
女王陛下臉上的表情完全震驚了。成片成片蒼白的骨爪附在女妖之王的身體之上，緊緊的纏繞抓取了她的身軀，讓女王陛下難以寸動，一時之間掙脫不得。
「退開，你們這些蠢貨！您今天不會有事的，我的陛下！」
阿爾薩斯從來沒有覺得，那沙啞難聽的聲音，也會有如此可愛的時候！
是克爾蘇加德！
巫妖他終於來了，如他答應的那樣趕來了。
那些叛變的女妖把他騙到了這裏，而克爾蘇加德卻一路找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帶着一批強力的亡靈士兵，現在它們正沖向希爾瓦娜斯和她的女妖們。相比於自己依靠霜之哀傷作為媒介來指揮那些亡靈士兵，克爾蘇加德成為巫妖后自身那的強橫實力則是巫妖真正的依仗。
這無疑才是更本質的力量，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心中閃過了有關於力量的一絲明悟，阿爾薩斯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他還是癱瘓不能移動分毫，只能眼看着身邊的激烈戰鬥。
好在沒過多久，兵力和實力上並不佔據優勢的希爾瓦娜斯，只能撤退了。
女王陛下深深的朝阿爾薩斯投了一眼，眼中再度閃起紅光，陰沉着嗓音，仇恨憤怒的吶喊道：「這還沒完呢，阿爾薩斯！我永遠不會放過你的！時刻小心你的的背後！」
阿爾薩斯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陰影中，最後只餘下殷紅的雙眼一閃即逝。剩下的女妖們也隨着她們的女主人希爾瓦娜斯消失了。克爾蘇加德迅速朝阿爾薩斯趕來。
「她傷到您了嗎，吾王？」
阿爾薩斯只能看着他，就連動一動嘴唇也做不到。克爾蘇加德的白骨之手以令人驚訝的輕柔握住箭杆然後用力拔了出來。阿爾薩斯痛叫一聲，鮮紅的血液混着某着泡沫狀的黑色物質流了出來，克爾蘇加德仔細地查看着。
「毒箭的效果會隨時間逐漸減弱，看起來這毒藥只是為了讓您動彈不得。」
當然，阿爾薩斯想到；否則她就不會用上匕首了。他突然感到一陣輕鬆，也就越發疲憊無力了。他離死亡只有咫尺之遙，要不是巫妖的忠心耿耿，精靈就已經得手了。他試着想要開口，而這次終於成功了。
「我——你救了我。」
克爾蘇加德略一點點長角的頭顱。「我很感激能幫上您，吾王。但您得快點離開這，去諾森德。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行程所需一切。您還要我做些什麼？」
克爾蘇加德說的對。即使是現在，阿爾薩斯開始覺得四肢回復了些許生氣，儘管他還無力挪動身子。
「我得儘快去找巫妖王。時間遠比……我不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甚至不知道我還能否回來，但我想要你為我監管這片國土。我把它留給你了，照看好它。」
他信任這位巫妖，不是出於感情或者忠誠，而是單單因為冷酷的現實。克爾蘇加德是一個亡靈，為他們共同侍奉的主人所束縛。阿爾薩斯瞟了一眼那些面無表情的腐爛屍體。如果他命令它們從懸崖上跳下，他們也會欣然從命。
它們只是死去的.和破碎的靈魂。不是臣民。它們從來都不曾是。
「您予我莫大的光榮，吾王。我會按您吩咐去做，阿爾薩斯王上。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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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爾蘇加德麾下部隊的追擊下狼狽的掏出老遠。女王陛下和麾下的女妖們終於在提瑞斯法林地的深處甩掉了追兵。
回頭凝視着之前埋伏阿爾薩斯的方向，希爾瓦娜斯如生前一般邁着同樣輕鬆的腳步，穿着同樣的鎧甲，但這畢竟不一樣了。她已經永遠地，不可逆轉地改變了。
「您看起來很煩惱，將軍。」
希爾瓦娜斯從幻想中驚醒過來，轉過頭去。女妖們飄在她的身邊，她本可以和她們一樣，但希爾瓦娜斯更喜歡這具自己的身體，喜歡那種沉穩可靠的感覺。
「難道你不煩惱嗎，我的姐妹們？」她簡要地回答道：「幾天之前我們還是巫妖王的奴隸，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奉他之名去殺戮。而現在我們……自由了。」
「我不明白，主母。」那個女妖的聲音空洞而困惑。「我們的意志現在屬於自己了。這不正是您為之奮鬥的嗎？我還以為您會欣喜若狂呢。」
希爾瓦娜斯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而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個詛咒之下還有什麼可樂的？我們仍然是亡靈，姐妹——仍然是怪物。」女王陛下伸出一隻手，看着那藍灰色的.，注意到寒氣凝聚在她身邊，就如第二層皮膚一樣。「如果我們不再是這個折磨的奴隸，那還會是什麼？」
阿爾薩斯作惡多端。
就算她能令他慢慢死去，讓這個過程持續幾天……甚至幾周……要讓阿爾薩斯得到足夠的報應，這樣的痛苦是永遠不夠的。他的死不能令死者復活，令太陽之井得到淨化，也不能令她重獲新生，變回那個金髮如絲嬌膚如桃的精靈女子。但那個感覺會……棒極了。
可剛剛的那次直面交鋒，他逃脫了。
他的那個忠僕巫妖來得真不是時候。阿爾薩斯已經遠在她的掌握之外，得以休息療傷。她還知道他留下克爾蘇加德來掌管瘟疫之地。但是沒關係，她是已死之人，有的是時間來精心謀劃她的復仇。
她的眼角瞟到一絲動靜，於是優雅地站起身來，動作乾淨利落地拉開滿弓。傳送門旋轉着開啟了，瓦里瑪薩斯高傲地站在那裏，冷笑着俯視着她。
「你好，希爾瓦娜斯女士。」惡魔還真朝她鞠了一躬，希爾瓦娜斯不由一挑眉頭，她可絕不會認為惡魔會真心這麼做。「我和我的兄弟們對你在推翻阿爾薩斯的行動中扮演的角色表示感謝。」
她扮演的角色？
說的就像是在演戲一樣，女王陛下的心中惱火的想到。
「推翻？就當這麼叫沒錯吧。他倉皇而逃，僅此而已。」
那個強大的惡魔聳了聳肩，他的翅膀隨着這個動作微微張開。「不管怎麼說，他不會再麻煩我們了。我到這裏來，是要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的新秩序。」
一個「新秩序」。根本毫無新意，她心裏想道，不過換了個主子而已。她對此毫無興趣。
「瓦里瑪薩斯，」她冷冷地說着，沒有對他鞠躬回禮。「我只對親眼看到阿爾薩斯去死感興趣。既然第一次失敗了，我只想全力以赴去完成下一次。我沒時間參加你們這些卑鄙的政治把戲和權力交易。」
惡魔抑制着沒發脾氣。「當心點，我的女士。惹怒我們可不是明智之舉。我們，是這片……瘟疫之地的未來。你要麼加入我們的統治，要麼就得被丟在一邊。」
「你？未來？克爾蘇加德可沒跟着他的心肝寶貝阿爾薩斯離開。他奉命留在這裏。不過也許對你這樣強力的傢伙來說，一個用偉大太陽之井精華復活的巫妖不足為道。」她的聲音中流露出輕蔑之意，恐懼魔王使勁皺起了眉頭。
「我已經以奴隸的身份活得夠久了，恐懼魔王。」
真好笑，一個死人怎麼用上「活」這個字眼，女王陛下心中自嘲的一笑，看來舊曰習慣總是難以改變：
「我拼命戰鬥，為的是讓自己不僅僅是那個混蛋製造的玩物。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意志，我的道路由我自己選擇。軍團已經戰敗了，你們不過是可憐而無望的倖存者，瀕臨死亡的種族。」
「我不會作繭自縛，把自由交給你們這樣的蠢物！」
女王陛下解下自己的長弓，面色陰冷的凝視着身前的恐懼魔王。
「那就這樣吧。」瓦里瑪薩斯狂怒地哼了一聲。「我們很快會有所答覆的。」
他臉上扭曲着怒容，傳送着離去了。
她如針般尖銳的話語起到作用了，他簡直因狂怒而顫抖起來。她冷靜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暴躁易怒；他們派他來找她，認為她不足為懼。
可要和阿爾薩斯對抗，單單幾個女妖是不行的。否則，結果就會像今天的這場伏擊一樣……她需要一支軍隊，一座亡者之城……
她需要洛丹倫！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