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只有一盞燈。
顧輕舟依靠在司行霈的懷裏。
司行霈的手,輕輕摩挲着她的後背。
她涼滑的頭髮,落在他的掌心,似上等的綢緞。
司行霈曾經想過,半年之後說出實情,不管司慕和岳城如何,只要顧輕舟在平城站穩了腳跟就行。
半年裏,他會安排一些事給顧輕舟,為顧輕舟造勢,獲得將領和民眾的愛戴。
而她和司慕離婚只是而已,沒什麼大醜聞。
「我想過公開你真正的身份。」司行霈道,「我娶了顧輕舟,這是我的榮耀,我亦希望你的過去是實實在在的,這對你很重要。」
可現在,司慕死了,這件事就再也扯不清楚了。
司行霈哪怕再為顧輕舟描繪,風言風語都少不了。
這件事太過于敏銳,而且牽涉到殺戮,就無法平息它的影響。
它會激起民怨。
而民怨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這等亂世里。一旦民怨沸騰,其他的勢力攻打過來時,軍心可能就沒那麼牢固,到時候容易被打垮。
司慕的死,扼殺了顧輕舟的前途。
她再也沒機會公開亮相,再也沒機會成為平城風華絕代的第一夫人。
她只能躲在背後,成為司行霈的小妻子。
「輕舟」司行霈想到這裏,滯留在他胸口的那股子哀傷,好似一瞬間被攻破。
他慢慢清醒了過來。
「輕舟。」他的聲音略低。
顧輕舟卻一個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俯身親吻他。
「我很難過。」顧輕舟道,「我也會很茫然,司行霈。」
司行霈回吻她:「有我呢。」
想起之前的誤會,司行霈倏然感覺虧欠了她很多東西。
顧輕舟道:「你只有一雙眼睛,一雙手,你有看不到的地方,你也有做不到的事。到時候,我會驚慌失措。」
司行霈摟緊了她。
他更加用力的親吻她。
而顧輕舟,亦在狂熱的回應,好似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親密無間,他們之間的承諾。
情緒一下子被點燃。
火燃起來的時候,顧輕舟的衣裳被撕開,她乾乾淨淨坐在司行霈身上,不着寸縷,喘息微亂:「還還在葬禮期間」
司行霈在之前的某個瞬間,有種醍醐灌頂的透徹。
當他心中的疑雲散去,葬禮和顧輕舟,顧輕舟更加重要。
他此刻很想要佔有她,好似這樣才能消除之前對她的不信任。
他滿心的愧疚,也需要彌補。
他握緊了她的腰,用力將她壓了下去,然後他半坐起來,親吻她的耳垂:「沒事,若是要遭天譴,就讓雷劈死我吧!」
司行霈的手很穩,而顧輕舟的腰太軟了。
她雙手攀附在他的肩頭,渾身無力時,全靠他托起她。
司行霈的鬥志昂揚。
顧輕舟渾身淚如漿出,別說那腰腿,就是雙手都有點發顫。
「司行霈,我好累」顧輕舟支撐不住了,整個人趴在他懷裏。
司行霈見她着實辛苦,就將她放在床上。
那滿頭的青絲,宛如展開的黑屏,顧輕舟就落入那神秘詭異的去處里。她肌膚勝雪的白皙,此刻亦佈滿了紅潤,宛如初生。
接下來的事,顧輕舟就更加不需要什麼力氣了。
時間慢慢的過去,夜越發深了。
司行霈睡了一個小時後驚醒,他也略有疲倦感。
他坐起來。
顧輕舟軟軟的,睡得香甜。
司行霈在她唇上吻了下。
就一下,驚醒了顧輕舟。
顧輕舟握緊了他的手:「司行霈,等天亮了我就去上海,然後直接回平城。」
「在張家落腳?」司行霈問。
顧輕舟頷首:「是的。我和蔡長亭打過很長時間的交道,我不會上了他的當,這點你放心。」
司行霈嗯了聲。
顧輕舟又道,「你自己也要當心些。」
「好。」司行霈道。
他安排四名副官,一路護送顧輕舟,而且讓他們格外小心,千萬別讓任何人攻擊了太太。
他起身離開,去了葬禮的靈堂。
顧輕舟則繼續睡覺。
其實司行霈離開之後,她再也沒睡着了。
她滿腹的心事,讓她眼睜睜看着時間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顧輕舟和顏家眾人作辭,她不能繼續留在岳城了。
「姆媽,玉藻的事」顧輕舟反覆念叨。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此前就是玉藻了。
「我知道了。」顏太太道,「你萬事小心。」
顧輕舟道是。
從顏公館離開,顧輕舟直接去了碼頭。
郵輪停靠時,顧輕舟突然對副官道:「我想起有位老朋友,好像在船舶公司有碼頭,我去看看。」
副官們面面相覷。
顧輕舟走到了一半,瞧見一處運送水果的倉庫,她就停下了腳步。
她直接進去,問看守倉庫的人,有沒有新鮮的水果。
看守倉庫的人原本有點惱怒,可顧輕舟身後跟着四名隨從,他們也知道這位太太不好惹,故而道:「我們這裏不賣東西,是存貨的。」
「可是我看到了桔子,我有點暈船,就想要點桔子。」顧輕舟道。
那人耐心道:「太太往前走,轉過彎,就有水果小攤子。」
「水果攤子上桔子太酸,要不就是沒滋味。你這個桔子,是送城裏高檔餐館的吧,一看就不錯。」顧輕舟說。
對方覺得她無理取鬧,然而取出幾斤桔子也不妨礙什麼,就道:「太太如果想要的話,價格可不低。」
顧輕舟立馬道,不管什麼價格,她都要兩斤。
於是,她花了十倍的錢,買了兩斤桔子。
「這位太太,您怎麼有點眼熟啊?」快要離開的時候,一位管事的人突然道。
顧輕舟似乎很緊張,立馬低了頭用手擋臉:「你認錯人了。」
對方稀里糊塗的。
他還沒說是誰呢,怎麼就認錯了人?
這時候,這管事陡然想起,這位太太,不就是司少夫人嗎?
她離婚了,帶着財產去了英國,然後聽說她又回來了,嫁給了司少帥的哥哥等。
看這位太太如此緊張,只怕是
「想要吃桔子,別是懷孕了吧?」看守管庫的人調笑起來。
這位管事的一驚。
他立馬放下東西,匆忙回城了。
顧輕舟登上了郵輪之後,視線一直落在這邊的庫房。
她從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還是瞧見了那位管事匆忙離開的背影。
她唇角勾起。
就在此時,顧輕舟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站拼命往船上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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