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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海水對於人們具有着非常強大的吸引力,人們聚集在堤岸上,或者新建的碼頭那裏。尚小北帶着外來的旅人一起看着那些聚集的村民,一時之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着那些聚集的村民,他們都掛着冷漠的表情,卻做着看似狂熱的舉動。這讓尚小北也摸不着頭腦。當那位民俗學家詢問這是什麼習俗的時候,尚小北也說不上來,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其實我對這裏也並不是那麼的熟悉。」尚小北這樣說道,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這麼久以來自己就是一個局外人。和這裏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他與這裏之間的隔閡跨越了時間與空間。這是一種看不見的,無形的,但是卻被強烈感受到的差別。
當他迷茫着的時候,那些來自海上的迷霧也來了,來得如此迅速,來得如此兇猛。就好象它們聚集了長年的能量,一口氣想要爆發出來一樣。那些迷霧不再是詭異而緩慢的一次籠罩過每一棟建築,或者穿越進一個街拐角。
南邊的村子在下沉,有心注意過的人會發現那些變化。這是以一種非常緩慢的,但是如果足夠執着卻可以用肉眼看見的速度。原來的老港口那座最高的燈塔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海面上,靠近港口的那些兩三層樓的房屋屋頂也都消失在了海中。傳說有人聽到過那些建築在午夜時分發出的悲鳴,通過海水一直傳到了村子裏。它們侵泡在海水中的木頭和石磚漸漸的被侵蝕被分解,然後隨着自身的重量發出死前的嘆息。水面上會冒出氣泡,那是它們最後的呼吸。
當迷霧衝過來的時候,只一瞬間就吞沒了堤岸上的人群。尚小北回過頭來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白蒙蒙的找不到方向的世界裏。那個民俗學家在最後的一刻似乎還在低聲說着什麼,但是尚小北沒有聽見。四周還能聽見人們疑問的聲音,過了一會之後,迷霧漸漸的稀薄了一些,但始終揮之不去。
那位民俗學家不見了,尚小北朝周圍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他。他試着去找了幾圈,但是什麼也沒有找到。
這裏變了,或者已經開始變化了。人們漫無目的地在白霧之中遊蕩,辨別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這時尚小北的腦子裏想到了那位民俗學家提到的關於這裏的古老祭祀的事情,他帶着一片混亂回了自己的家。自己已經空無一人的家,也許再等一等,父母可能要晚一點回來。
陰冷的白霧終於跨過了那條界限,把小半個北村籠罩了起來,並且還在一點一點的延伸。由於在白霧之下,無法分辨出具體的時間,只能時時刻刻帶着鐘錶確定時間。這裏常年籠罩在了陰影之下,即使是太陽的光線,在經過雲層和迷霧的雙重折射之後也變得怪異扭曲。也許是這樣的環境影響了人們,那些渾渾噩噩的表情開始在每個人的臉上傳染。
可能是由於時間觀念變得模糊了,當尚小北意識到自己也開始變得渾渾噩噩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已經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家裏,躺在自己的床上的了。家裏依然寂靜無聲,父母還是沒有回來。他在床上輾轉了一會,最後還是爬了起來。有一種不安的心情在支配着自己,他覺得想去做點什麼。這種感覺像是一種掙扎,一種被拖進漩渦之時的危機感。
他徒勞的在屋子裏穿行,尋找有可能無意間還留在某個角落的父母。才幾天沒有打掃,家裏就像是變了一個地方。直到此刻尚小北才有心真正的留意起自己的這個「家」。這裏原來也一直就充斥着一種古老的氣息,這是這氣息被那新刷的牆紙,新蓋上的桌布遮蓋了。這些新的家具被增添進這裏還沒有過幾年,都算是新的。但是它們也在被快速的侵蝕着。
手撫摸過桌面,一層污垢已經像是保護殼一樣的覆蓋在了原本的桌面上。那些細小的污垢,沾滿着潮濕的細小水垢沿着桌子的腿在一點一點的攀岩。發黑的霉在柜子的門板下聚集,然後一點一點的渲染上整個家居。裂開的牆壁讓剛剛鋪上去沒有多久的牆紙脫落了一部分下來,裂開的灰泥牆如同墓碑一般陰沉。然後尚小北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卻回想不起來的情景。裂開的牆壁里蔓延出了海草。
這真是如同噩夢一般的景象,他驚恐的向後退去。一路上打翻了桌子上的東西,筷子和碗都摔到了地上,瓷碗被摔得粉碎。那些牆壁上的海草,似乎帶有着惡意一般的輕微晃動着。也許那僅僅是後院吹來的風。但是尚小北只是不顧一切的想要退出客廳,他張開着嘴,但是卻發不出聲音。胸中在積蓄着力量,而雙腿卻感到疲軟。
退出客廳之後,他猛地把門關上,自己摔倒在地上,身後靠着樓梯。在這個他閉着眼睛都能認識的空間中,尚小北迷失了方向。
他試圖說服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幾口氣,試着壓制自己的那跳動過分劇烈的心臟。忽然一陣細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尚小北猛地跳了起來,撞在了牆壁上。樓梯間後面是一片黑暗,那裏燈光照不到。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聽起來像是非常細密的口哨聲,然後還夾雜着別的什麼聲音。尚小北轉身跑到隔壁屋子裏,翻箱倒櫃的照出了手電筒,然後大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靠近樓梯後面。
他顫抖着握緊手裏的手電筒,腦袋上的汗珠一點一點的流到了眼皮,然後順着眼角流到了鼻子下面,最後懸掛在自己的下巴上。樓梯後面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連堆放的雜物也沒有,那些灰塵和蜘蛛網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濕,牆角下的海草和污泥染黑了原本是白色的牆壁。地上多出了一灘水漬,那細密的聲音來自旁邊的牆壁。
一股夾雜着腥味的風從牆壁的縫隙中傳了出來,那股味道令人作嘔,即使是已經習慣了在漁船上捕撈,面對成堆的魚散發的魚腥味也能忍受的尚小北,也受不了這樣讓人難以忍受的古老沉重的味道。
直到他體力不支,坐到路邊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由於陰影籠罩在上空,周圍變得更加的昏暗了。村裏的燈火變得稀稀落落的,村子的電網非常的簡陋,至今沒有通到整個村子。尚小北循着燈光走去,一直走到了村口的木作坊那裏。屋子裏面亮着燈,卻看不見什麼人影。
不知不覺間,這裏已經變成了陌生的地方了,尚小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決不能讓黑暗包裹他,那會讓他瘋狂的。在走出家門的時候,他無意間瞥了一眼身後。那些海水正在一點一點的漫上堤岸,就如同是對於泡在海中的木頭的侵蝕一般。來自大海的瘋狂和恐怖也在逐漸的蔓延滲透進正常的世界裏。那些陰森的鬼影原先只在海岸邊徘徊,之後隨着氣候的變化,它們逐漸的滲透進了村子,沿着海港進入了村南邊。在長時間的侵蝕之後,如今終於開始侵蝕僅存的村北地區了。
抬頭看去,星空只在雲層的間隙中露出一小部分。而月光則顯得異常的邪惡和扭曲,那光芒潔白而通透,但是在這朦朧的白色之中,卻透露着讓人不適的虛幻。
突然在黑暗裏響起了一陣動靜,有什麼在那裏掙扎着。有一個人掙扎着從黑暗中跑了出來,尚小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當他看見那個人轉過來的時候,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那個人就是早上不見了的民俗學家,外來的人叫什麼來着,尚小北記不起來了。看起來那個人似乎遭遇到了非常糟糕的事情。
尚小北走過去想要把他扶起來,那個人卻躺在地上害怕的掙扎,看見尚小北之後更是驚恐,但是他卻不敢發出什麼很像的聲音。那個人狂亂的揮舞着手腳,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尚小北站在那裏,他把伸出的手收回去,只是站在那裏看着地上那個衣衫襤褸,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的人。
「你……你是……」那個人害怕的指着尚小北,嚇得說不清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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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早上帶你去看村子的,你給過我錢。」尚小北說着,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了錢。他把錢遞過去,也許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可能更需要錢。他本能的想到,他把錢遞過去,那個人卻沒有接。他的胸脯起伏不定,看了尚小北一會。
「你……你是人!」那個人對尚小北說道。
「我……我當然是人。」尚小北被這個人的問話弄得莫名其妙。但不及多想那個人就爬了起來,一把拉住尚小北。
「離開這個鬼地方,!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帶我出去!」那個人緊緊地拉着尚小北的衣襟,讓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放開……我……」尚小北掙紮起來試着把那個人的手拉開。
「抱歉……我……」那個人似乎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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