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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後半夜都要冷到零度以下了。工作人員全都套上了厚外套。拍攝間裏一片忙碌,與往日不同的是,空氣里現在到處都飄蕩着食物的香氣。外面小廳里,兩個大電飯煲被插上了電,鍋裏面翻滾着滿滿的火鍋丸子。面也被一塊塊地放了進去。已經可以吃了。
除了還在忙的,餘下的人都人手一碗熱湯麵吃得熱氣騰騰的。有人跟送電飯煲的兩小哥打聽這東西誰讓送的,回曰:上面讓送的。再問哪個上面就不知道了,說他兩就是個跑腿的。越是這麼着神神秘秘的,劇組的人越是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一陣亂猜。結論有兩個,有人猜是和宋君非有緋聞的某二代,有人猜就是劇里演男一的男星喬飛宇。兩個人一年前演過一部民國戲,電視劇發佈會前夕有媒體報道過兩個人姐弟戀的新聞,但是這條新聞沒有激起太大的反應,很多人認為炒作的痕跡太明顯,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事情真相到底是什麼鬼知道呢?娛樂圈從來都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大家吃了熱乎乎的夜宵,都精神了不少,也沒有人抱怨收工晚了。統籌和服裝師都披着長羽絨服捧着大碗一邊一個地靠在單人沙發扶手上,一邊吃一邊開玩笑說要是有夜宵吃天天都晚點也沒事,明顯是兩吃貨。
雲肖本來是窩在沙發里困得都要睡着了的,房間裏沒有暖氣,他腳都凍麻了,這會喝了熱湯,身上也暖和了,人也不困了。他跑到拍攝間看了一眼,剛好一條要拍完,回來盛了一碗麵給張導端了進去。他這馬屁拍得到位,張導累到這會也是早餓了,一屋子的香氣,外頭幾十號人個個吃得熱火朝天的,他不想吃也是假的。
「休息休息。」張導發話了,難得沒有那麼嚴肅。宋君非的助理也立即跑出去盛面去了。女孩子特別機靈,跑去跟關係不錯的女統籌打聽夜宵是誰送的。
雲肖趁張導吃東西的空,又搬了椅子坐到邊上,把劇本攤開了,請張導給講戲。他下面還有一場,許由和江雲吃飯聊天的戲,許由聽到江雲說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心裏非常震驚,失落,表面上還要強裝着無事人的樣子。就他現在這水平要是卡起來最起碼又得一小時開外才能拍完。
劇本上重點部分已經被雲肖用筆勾了出來,需要什麼樣的表現他也在旁邊做了注釋。
「哎,你這樣做得很好。這是個好習慣,以後最好也能一直堅持。不管你以後是上節目,還是做訪談,還是拍電影啊,凡事都要做一點準備。這些東西你不要小看,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張導一本正經地說,這時候更像一個親切的長者。雲肖自然連連點頭。待會會怎麼拍,要從哪個角度拍,拍幾條,哪句台詞的時候拍他哪裏都跟他又仔細講了一遍。只短短一天,雲肖現在已經完全放開了,聽導演講戲,立即就能邊聽邊演。絲毫不會顧忌身邊還圍着人看。
「震驚,失落,又強裝鎮定。就像這樣。」雲肖說着,立即進入狀態,垂了眼睛,做出一個微蹙眉頭的表情,眼裏隱藏了各種情緒。
張導點點頭,表示了肯定。雲肖立馬把台詞翻到下一頁。
不是雲肖適應能力強,他這也是被逼的。一屋子人都在等你,拍不好所有人都要跟着拖工,一天十幾萬的花銷,這什麼概念。不進入狀態,還扭扭捏捏的,那就真的只能等着被out了。
雖然只剛接觸,但是張導對雲肖這個孩子印象是很不錯的。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因為雲肖是硬塞進劇組裏的,他認為這種背景強硬的年輕人拍不好發發脾氣不聽指揮什麼的都很正常。他之前遇到過太多這種例子。還有一種演員他也是非常不喜歡的,就是那種唱而優則演的歌星。因為本身就有了很高的人氣了,已經是被粉絲被公司都捧在手心裏的了,進劇組演技爛卻演的一號角色,於是一再被導演卡,終於被卡成了狗,卡得當場發飆的也都不是什麼稀奇事。
這第一天,拍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劇組四輛車,統籌把幾十人一股腦全塞了進去。雲肖被現場製片這個大肥豬擠在了窗邊不能動彈,他只得把臉轉向窗外,看到宋君非在幾個助理的簇擁下上了那輛銀白色的保姆車。瀟灑地絕塵而去。明星就是明星啊。處處都不一樣。
披星戴月地回了賓館。明天要拍辦公樓的戲,拍攝地點離駐地比較遠,統籌要求大家早上六點半就要在大廳集合。也就是說理論上還能睡五個小時。
同屋的李毅早已經睡着了。雲肖偷懶,洗洗腳洗洗臉就躺床上去了。閉上眼回憶一下今天的一切,真是受益良深。幸好,張導是一個有耐心的好導演。統籌人也好好,製片主任和副導演雖然嚴肅了一點,但是不嚴肅也壓不住場。就是宋君非真的和熒幕形象相差甚遠,剛才最後一條補背面視角的時候,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拍不到她的正面,她完全就是一副冷冰冰的面無表情。
宋君非是很不喜歡和雲肖這種新人拍戲的,新人什麼都不懂,要一直帶他們入戲,很累人。之前她也有給導演製片人推薦過男二號,自然是沒有被採用。只能說她的分量還不夠重。
一天下來,除了吃飯那會,和小爸打電話那會,全程都是精神緊繃繃的。拍戲可真不簡單,雲肖躺着,給老爸發完一條長信息,已經很困了,又強迫症上身把微博打開刷了一遍,把網友的那些老公留言看了幾眼,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了眼。忽然又睜開了,重新摸過手機,歡歡喜喜地給小爸也發了一條長信息。
「今天學了好多東西。下午拍攝還算順利,親人很難演……導演很好……晚上吃了好吃的火鍋,是公司的人給的補助,方戰欽的公司真不錯,劇組的飯就比較難吃……」
四個小時以後,雲肖被自己定的鬧鐘吵醒了。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刷牙洗臉。李毅被他吵得翻個身又睡了,他的戲少,下午才過去呢。
天還沒有全亮起來,雲肖第一個到了大廳。往沙發里一坐,把劇本從棉外套的大口袋裏掏了出來。
導演,統籌,服裝,道具,化妝師陸續都下來了,製片主任電話已經又打上了。雲肖完全就是一個新人模樣,站起來一一和大家打招呼。所有人也都一一回應。這是個比較和氣的劇組,導演包括下面的場工對人都是比較有禮的。
四輛車把所有人往拍攝地拉。製片主任,統籌在車上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雲肖想趁機眯一會都睡不着。製片主任好像每天都有打不完的電話,後來雲肖就知道和這些大忙人這一車了。
有人已經開始在車上吃東西,吃自己準備的乾糧。雲肖想下次自己也要準備一點吃的。
七點半到現場,所有人下了車就開始忙。製片主任問統籌為什麼不安排人去買早點。她老神在在地說早餐馬上就到。
是的,早飯也有人專門送來。還是昨天那兩小哥。昨晚上是匆忙聯繫的,她也沒問。今天早上,公司里又打電話來問拍攝地點。張筱威這才知道,後面他們劇組裏吃的喝的已經有人全包了。呵呵,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她嘴都要樂歪了。張筱威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了起來,想打聽緣由。領導一句對方不想透露,就想默默的你懂?
懂,特別懂。能幹統籌的哪一個不是人精。對方這明顯是怕給組裏的這個人添不必要的麻煩。她上司什麼人,說起這個人也都畢恭畢敬的口氣。由此可見這個對方來頭不小。幾方面一合計,張筱威也已經隱約有了懷疑的對象了,組裏就那麼幾個主演,一個一個排除着猜倒也真不難。
眾工作人員一見昨晚那兩小哥都是格外親切,果然早餐是前所未有的豐盛。於是昨晚的話題又被大家提出來討論了。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這個話題的答案已經有了眉目了,答案是從宋君非的小助理的嘴裏不小心被說漏的。後來又不知道怎麼傳到了探班的媒體耳里。很快的,宋君非就上了頭條。各種新聞標題起得那叫一個引人遐思:神秘戀人的另類求愛方式;無法拒絕的真心……
「看看,這就叫炒作。」李毅刷着微博熱門,拿給雲肖看。外頭現在已經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了,什麼二代現身翅膀劇組探班,兩人共進晚餐被跟拍,網上連照片都po出來了,也不知道是那一年的照片。只有翅膀劇組的人知道這些都是瞎編,所謂的答案也只是閒聊的時候宋君非的小助理隨口說的。
雲肖腿上攤着台詞本,根本沒往他手機上看,一邊盯着台詞,一邊夾起一塊煎蛋,嗷嗚一口塞嘴裏。香噴噴的,好吃。下午,他有一場淋雨的戲,灑水機中午已經調過來了。戲張導已經跟他講過了,天氣冷,張導希望他能一次過,要不然真的能淋出病來。經過這幾天的磨練,雲肖面對鏡頭已經鎮定多了。每一句台詞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他都會細細琢磨。關鍵是要入戲。
關於入戲,一種是演員要和劇中人物重合,融為一體,忘記自己是在表演,天人合一。還有一種是用獨立的自我,用一個清醒的意識去表現呈現劇中的人物。動作,性格,用自己來詮釋對方。
雲肖比較認同前一種。就是所謂的入戲太深。從這個問題上也可以看出,他是個比較感性的人。
要入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鏡頭前,對着一個黑洞洞的攝像機表演,有時候這一點也不好玩。整體上來說表演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剛吃完飯,雲肖就仰頭大叫一聲。把邊上的李毅嚇了一跳。
雲肖哭了兩聲就止住了。李毅一臉你是不是沒吃藥的表情看着他。
「哈哈,藥不能停。」雲肖笑嘻嘻的自我刁侃,他這練習呢。待會要在雨里哭。他可不想被淋感冒。
「待會你可別卡啊,害我淋雨。」李毅一臉戒備。雲肖作為劇組主演裏面唯一的一個新人,是吃卡最多的人,到最後殺青的時候,他得了一個外號叫卡神。
「你也別卡啊,我可不想淋那個。」雲肖把目光投向辦公樓底下的一個超大的噴水池。待會灑水機用的就是那裏的水,場工這會已經在接水管子了。池水看着就髒兮兮的。他兩都不是大牌,只是小蝦米,如果是宋君非一定可以提要求用乾淨水的。
「大家爭取一次過。樓里雲肖,李毅,各方面都注意了。」張導手持導筒喊話,灑水機已經把地面都撒濕了,拍攝軌道車上攝影師,助理早已經就位,「注意……開始!」
場記板咔一聲響,第二十七場,二號機。第一次,開拍。
大型灑水機開始噴雨,許由穿着襯衫長褲從剛開始實習的辦公大樓里奔出來,一臉悲傷,告白失敗,母親又查出有重病,並且瞞了那麼久他都不知道,他每天在母親身邊竟然都不知道。他真的難過極了。蔣同學跟着從大樓里跑出來,一邊喊他。將他抱住要往回拖。
「你這樣淋雨有什麼用。你還是個男人嗎?」蔣同學喊。
「對,我不是。」許由大喊,「我什麼都不是。」累積的感情爆發出來,許由仰起臉大叫一聲。他是個失敗者,是個盧瑟。想到母親那麼隱忍那麼難過,他傷心不已。
「你給我回去!」
「你別管我!!」
「我們還是不是哥們?你還認我這個哥嗎?認現在就跟我走,不認,我他媽的現在就不管你,永遠不管你!」蔣大叫,幾乎叫出眼淚。
大雨迷濛,兩個人在雨里對視,胸口起伏,喊得聲嘶力竭,眼眶發紅,
「卡!過!」張導對着導筒喊出來。雨里的兩個人還抱着呢。李毅當即拍了拍雲肖的背,這傢伙好像真的要放聲大哭一場似的。
「水好臭。」雲肖喃喃,說完這才笑了。
接着又在雨里拍了兩個供剪輯的視角和走位。即使可算是一次過,前後也淋了有半個多小時的雨。
拍完外面這場,雲肖擦頭髮換衣服,還要等着拍後面的幾場。李毅已經跟着劇組的車回賓館去了。雲肖就披着大毛巾,坐在臨時化妝間裏背台詞。然後見縫插針地找導演說戲。沒事就跟統籌,化妝師聊聊天,賣個萌。譚偉升跟他講,劇組裏面這兩個都很重要,關係要處理好。雲肖也不是如何刻意去要怎麼樣,只是看看能幫個忙的幫下忙,能聊天的時候聊幾句。
晚上拍到九點半收工,雲肖覺得頭有些疼,身上懶洋洋的不舒服,晚上公司小哥給發的特別好吃的熏魚飯他也沒有胃口,只吃了幾口。
回去的車上一如既往地擠。雲肖額頭頂在車窗玻璃上,覺到了累。車子啟動,一晃,更不舒服了。那天晚上給小爸發消息,小爸也沒有回。這麼多天了,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不舒服,雲肖把手機摸出來給小爸發消息,今天拍淋雨的戲,我表現不錯哦。就是天氣冷,現在頭有些疼。晚上飯也沒有吃幾口。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消息啊?
還是沒有回應。雲肖翻到小爸的號碼,手指在上面摸來摸去,最後到底沒有打。沒想到手機倒是自己想了,他精神一提,再一看是李有文。
「小李子你回來啦……去那麼久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不行誒,導演不讓出去……我這個電視劇很快的,二個月我的戲份就能完,到時候我請你吃飯好了……嘿嘿……」
雲肖跟李有文講了一路的電話。心裏頭樂滋滋的。
四輛車前後腳地開到駐地的賓館停車場。雲肖頭疼唧唧的,就想趕緊回去洗熱水澡睡覺。也沒左右看,下了車就跟着大家悶頭往裏走。包里手機響也目不斜視,拉開拉鏈,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往耳邊一放。
「餵?」很累的聲音。
「回頭。」低低沉沉的嗓音。
嗯?!雲肖一腳已經踏進賓館大廳的大門。立馬轉身,就在他剛才下車的車位旁邊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那兒,駕駛座上坐着那個打電話的男人,車窗外一隻大手上還閃着一點紅色的火光。賓館外面路燈沒那麼亮,但是雲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裏坐着的就是小爸白岸洲。
「你……你怎麼來了?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短訊啊?」開心死了。
「出來。」
「哦。」雲肖握着手機往前跑了兩步,又忽然剎住腳,急忙解釋:「我們導演要求演員不要亂跑,我這種沒有特權的。我去跟我們導演講一聲。你等我啊,等着!」
雲肖電話也沒掛,轉身飛一樣地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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