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原本以為選隨行之事無足輕重,聽楊琪這麼一說,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難怪耶律斜軫一開始不願意帶楊琪一起南下,因為他早知道此次南下汴京會有不少內憂外患。
不過話又說回來,元淑得救命恩人不是耶律斜軫嗎?
「琪琪小姐,是你跟韓飛救了元淑嗎?」
夕月記得,她聽元淑說過,元淑一口咬定耶律斜軫是她的救命恩人。
楊琪說:「是啊,她是我跟韓飛從河邊撿的。」
夕月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很不祥。元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還是明知道救命恩人是楊琪,卻故意在外面顯擺非要說她的救命恩人是耶律斜軫?
「琪琪小姐,要不然你還是指雲翹跟你們一起去吧。」夕月不是很放心。
「怎麼,你還怕我照顧不好大王跟琪琪小姐?」元淑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夕月扭頭一看,元淑正拿着香油瓶子在屋門前,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聽了多少。
慌亂之色從夕月臉上一閃而過,這樣一來她反倒過意不去了。她就是質疑元淑得能力,還有她深不可測的為人!
見夕月神色難堪,元淑不動聲色的岔開了話題,「琪琪小姐,這回南下,你千萬要跟着大王一起走。方才我瞧王妃的神色不對勁兒,她似乎巴不得大王把你一個人留在府里!」她將香油倒在手掌心,搓勻了便往楊琪的頭髮上抹去。「王妃身邊原先的那個叫秋萍得婢女不在了,是不是因為她上回將小姐故意絆倒,被罰了?」
夕月側目看她一眼,總覺得元淑是故意在楊琪面前提起這事兒的。
「是嗎,我沒注意。」楊琪也好奇起來,「一般情況下,婢女做錯事,南府會有什麼樣的刑罰?」
「關暗房,不給飯吃唄。嚴重一些就是杖刑,挨過十幾板子可是要好幾天下不了床。」夕月雖然沒有受過嚴重的刑罰,不過在一旁看的時候,就覺得觸目驚心。
楊琪慶幸,還好當初沒有答應給耶律斜軫做婢女,不然她屁股可能開花好幾回了。
不大一會兒,夕陽跑進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大王生氣了——」
楊琪套上皂靴,不等夕月給她加件衣裳,她就一身單薄的寢衣跑出去了。
要說怎麼回事兒,還不是因為今兒蕭氏又去皇宮,帶了皇后的懿旨來。
耶律斜軫掐着蕭氏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抵在門框上,漸漸地將她提起來。
蕭氏雙肩懸空,手裏的懿旨丟到了地上,雙手不停地拍打着耶律斜軫的胳膊。
因窒息而變色的臉龐,漸漸由紅轉紫,蕭氏想說什麼,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楊琪趕到時,蕭氏幾乎已是瀕死的狀態。
她撿起地上的懿旨,看了上面的內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氣。
蕭皇后居然將她指給了恆王隆慶做小妾!
毋庸置疑,這道懿旨,一定是蕭氏進宮纏着蕭皇后得到來。
蕭氏一被丟在地上,便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
這種時候,蕭氏竟還有餘力冷笑,「耶律斜軫,你想抗旨不成?」
楊琪不敢相信,她的終身大事,就這麼被安排了……
她無助的望向耶律斜軫,懿旨一到,連他也無能為力吧!
耶律斜軫將懿旨從楊琪手中抽出,直接丟在了蕭氏的臉上,「你現在機智了不少,知道拉着恆王一塊兒去求皇后。你這南院王妃沒當幾天,這麼快就膩了嗎?你覺得本王若是去皇上跟前求旨休了你,你猜他會不會答應?」
蕭氏的臉色比方才還要蒼白,她怒視着楊琪,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一樣,並一臉猙獰道:「不要臉的臭丫頭,不要臉!」
「我不要臉?至少我沒死纏爛打,要皇上跟皇后一起跟我做不要臉的事!」楊琪真不相信,事到如今,蕭皇后居然還沒對蕭氏置之不理。
耶律斜軫將楊琪攬到身旁,垂眼不悅道:「你回屋去。」
楊琪拉着他的手,扯着他一起走。
他們剛越過蕭氏,吳管家便跑來了,「大王,皇上派人來了,已經到槃離居門口了。」
「請。」耶律斜軫將楊琪往屋裏推了推。
來的是一位公公,身後還跟着兩名小太監。
公公對耶律斜軫與蕭氏分別福身,「見過大王、王妃。」
「蘇公公,皇上派你深夜前來,所為何事?」耶律斜軫有些驚疑,萬萬沒想到皇上居然會派出他近身的內侍。
蘇公公常年服侍在皇上身邊,為人很是內斂,可以說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很少在外走動。
「皇上叫咱家來收回皇后錯下的一道懿旨。」蘇公公給身邊得一個小太監使了一眼色,那名小太監低着頭快步走到蕭氏身邊,撿起了她身邊的懿旨,又快速退到了蘇公公的身後。「大王、王妃,深夜叨擾了,咱家這就告退。」
「蘇公公慢走。」耶律斜軫朝吳管家揮了一下手。
吳管家接到示意,送走了這三位不速之客。
楊琪十分不解皇上的舉動,為了收回這一道懿旨,居然深夜就派了人來。
當然了,懿旨被回收,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只不過還有一小部分的好奇。
不過這一回,蕭氏大概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了。她去向蕭皇后請了懿旨,如今懿旨被皇上收回,蕭皇后等同於蒙辱,這可全拜蕭氏所賜。
蕭氏再要去皇宮,看蕭皇后還理她不理!
「王妃,望你自重!」耶律斜軫重重的說,隨即將楊琪攬在身邊,往寢室去了。
蕭氏望着一高一矮的身影沒入房門中,她神不由主的自嘲起來。她明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卻發現自己距離耶律斜軫還是那麼遙遠……
楊琪滿腹疑惑,皇上就那麼不待見她嗎?給恆王做小妾,連皇上的兒媳婦都不算,可皇上為什麼那麼在乎那道懿旨?
她望着耶律斜軫,總覺得這跟耶律斜軫有關。
楊琪晃了晃耶律斜軫的肩膀,「皇上為什麼要收回皇宮的懿旨?是不是跟你有關?」
可她實在想不到耶律斜軫哪來的那麼大權力,讓皇上公然挑戰皇后的權威。
「傻丫頭,你註定是本王的人了,知道嗎?」耶律斜軫一聲輕嘆,滿足的深吸着楊琪的發香,又輕聲喃喃,「頭髮長得真快,為何你人卻長得那麼慢,好像永遠長不大似的。」
「你對我是有大恩大德,不過想讓我以身相許,再等十年吧!」
耶律斜軫悶笑起來,至少她沒說以身相許以外的話。
第二天一早,耶律斜軫就被召進了皇宮,連同蕭氏一起。
夫婦倆乘坐一輛馬車,卻形同陌路。
蕭氏冷笑着,「耶律斜軫,你抗旨不遵,你以為皇后會輕饒你?」
耶律斜軫「好心」提醒,「你可別忘了,收回懿旨的可是皇上。」他望着車窗外大好的天,又道,「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如何給皇后一個交代吧!」
蕭皇后果然大怒,當着皇上的面先將蕭氏訓斥了一番,又冷聲對耶律斜軫道:「耶律斜軫,皇上說的話管用,本宮說的話便不管用了嗎?為了一個小丫頭,你居然將皇上搬出來,深夜去收回本宮的懿旨,你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裏?」
「皇后明鑑,懿旨之事,臣昨夜才知,更不知道皇上會派人來收回娘娘的懿旨。」耶律斜軫不卑不亢。
皇上擱下茶杯,故意發出聲響,「收回懿旨,是朕的意思。」
「皇上,慶兒心儀那丫頭,你怎麼不准呢?」蕭皇后嗔怒道。這給恆王選小妾,又不是多大點事兒,只要孩子喜歡的,她與皇上什麼沒給過。怎麼在楊琪這件事上,皇上竟會這麼執着。
皇上笑的高深莫測,看了一眼耶律斜軫,後對蕭皇后道:「本王早早將安琪指給樂斜軫。那丫頭是斜軫的命根子,咱們就不要奪人所愛了。」
蕭皇后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來回看着蕭氏與耶律斜軫,忽然發現蕭氏脖子上沒有佩戴着跟耶律斜軫項上配套得瑪瑙珠鏈。
蕭皇后上前,執起耶律斜軫胸前瑪瑙珠鏈上的獸形勾玉,「這鏈子本是一對,是你爺爺當你給你祖母的定情信物,另一條呢?」
蕭氏大驚,視線掠向耶律斜軫,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沒想到這鏈子居然有那麼重要,如果她沒記錯,另一條是在楊琪的脖子上掛着!
「耶律斜軫,你果然不正常,她還只是個八歲的小丫頭片子啊!」不顧蕭皇后與皇上在場,蕭氏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你怎麼對她能有那種齷‖齪思想!」
「夠了!」皇上不勝其煩,大喝了一聲,周圍頓時安靜下來。他對蕭氏板着臉,冷聲說道,「蕭氏,日後你別再到宮裏來了,回去好好做你的南院王妃!朕可以下旨給你們賜婚,同樣也可以下旨讓耶律斜軫休了你!你好自為之。」
皇上負氣而去,蕭皇后搖頭嘆息,也跟着離開了。
回南府的一路上,蕭氏哭哭啼啼,還沒進門就看見楊琪在府門前徘徊,似乎在等着耶律斜軫回來。
她脖子上掛着的那條與耶律斜軫一樣的瑪瑙珠鏈,蕭氏恨不得衝過去拽斷!
見蕭氏紅腫着雙眼,楊琪好心關懷,「王妃,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有事!」蕭氏擦乾淚水,獰笑一下,小聲說,「你乾爹死在邊疆了!」
楊琪頓覺五雷轟頂,腦袋裏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蕭氏說的是真的,「你說啥……」
「安隱死了,他死在邊疆了!」蕭氏一字一句的說道,見楊琪由痴呆漸漸轉為悲痛,她心裏浮現報復的快‖感。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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