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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大陣從根源上來說,乃是直接從法則中演變而出的上古神陣,傳承久遠不說,佈陣方式更是和先如今的陣法迥異。
佈陣者佈置天地大陣之時,需要起祭台,在祭台上以上古靈文溝通天地法則,以達到梳理地脈,匯聚元氣,調節氣候的目的,其效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改天換地都沒什麼區別了。
哪怕是姜遠,在此之前,也只是從上古典籍中看到過這個陣法,知道佈陣的大概步驟,但具體實施,卻還是第一次。
這個祭祀台上,每一種祭祀用具的煉製,擺放位置都有講究,他也是反覆揣摩嘗試之後才最敢確定。
光他手裏拿的這個部祭文,煉製方案他就反覆修改了不下十幾次。這還是在有現成祭文的情況下,否則,就憑他對上古靈文的研究深度,要他憑空寫出一篇能溝通天地法則,完成天地大陣的祭文,無異於天方夜譚。
此外,作為上古神陣,天地大陣在功效逆天的同時,對佈陣者的要求也是極其苛刻。
佈陣者不僅要精通上古靈文,在念誦祭文時決不能念錯一個字,同時還要能承受住法則降臨時對身體造成的反噬,否則輕則重傷,重則形神俱滅。
而且,所佈置的天地大陣範圍越大,佈陣者所承受的反噬之力就越強大。像上古時期那種,一個大陣需要籠罩整個人族聚居地的情況,佈陣者都是當時的人皇,同時也是人族的最強者,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卓絕人物,實力比起如今的混元道尊只強不弱。
類比之下,姜遠此刻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隨着祭文的念誦,一股浩瀚的天地偉力驟然憑空而降,仿佛一個巨大的熔爐般將他包裹其中,玄妙的法則之力自他眼前划過,一道道,一縷縷,散發着恐怖的威壓,威勢浩瀚,無與倫比。
其中,甚至仿佛能窺見天地最本源的意志。
然而,這法則之力是如此狂暴,如此凌亂,就像是把天地間所有的法則直接混雜成了一團似的,幾乎毫無規律可言,別說是藉此領悟出什麼,僅僅是被動承受,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置身其中,姜遠只覺渾身上下每一個零部件都在不斷戰慄,他甚至能聽得到骨骼的呻吟。他敢肯定,如果不是他身具無垢之體,天生和法則親和度極高的話,只怕這會兒早就已經被碾成了肉泥!
而他體內的元力,更是在以一種瘋狂的速度飛快消耗,不過短短几個字的功夫,他下丹田氣海中的元力就已經被消耗一空。
幸好,姜遠體內不止一個氣海。
下丹田中的元力剛一消耗完,第二氣海便生出了感應,毫無縫隙地接手了真元的消耗。
而那第二氣海之中,原本幾乎滿載的真元湖,水位也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下滑。當一篇祭文接近尾聲的時候,真元湖中的水位,甚至已經不足原本的五分之一!
要知道,姜遠的第二氣海本就比一般神通境強者的第二氣海要大上不少,這樣的消耗,已經相當於是一個神通境強者體內全部的真元!
換句話說,正常情況下,沒有神通境以上的修為,根本佈置不了天地大陣!
真元湖中,沉睡中的先天垂楊柳綠兒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驟然驚醒。它一看周圍,頓時一臉懵逼。它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真元湖就快見底了?
且不說綠兒此刻是個什麼心情,就在它醒過來的同時,冗長的祭文也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天地間驀然一震,所有的變化和震動戛然而止。
天地間一片寂靜。
姜遠隨手合上捲軸,輕輕一扔,祭文就輕飄飄地落在了早已備好的火盆里。
火盆里空無一物。然而,就在祭文落下的那一瞬間,五色靈蠶絲織就的卷面上驟然有金色的火光升騰而起,瞬息間就把捲軸灼燒成了灰燼。
觀禮的眾人見狀頓時一愣。火焰憑空冒出來不奇怪,可就算是陣法激發出的火焰,應該有明顯的元氣波動才是,剛才那火焰,不僅冒出來的無聲無息,甚至連一點元氣波動都沒有!這未免也太詭異了!
然而,姜遠卻好似對此早有所料,即便見到了這一幕,神色也沒有絲毫波動。
他抬手接過屬下遞來的線香,恭敬地禱告天地,三次禮成之後,便將線香插入了五色土中。
剎那間。
五色靈光驟然自五色土中綻放而出,光芒璀璨,瞬息間充斥了天地。
一股莫名的波動橫掃而出。
元氣,在這一刻陡然間變得濃郁起來。
五行元氣不斷流轉,流水愈發清澈,空氣越發清新,無比活躍的元力流淌在空氣之中,就連呼吸,都仿佛變得格外輕快起來。
天空中,傳來鳥雀歡快地啼鳴聲。地脈深處,仿佛有汩汩流水聲傳來。靈田之中,靈藥仿佛被催生了似的瘋狂生長,靈植舒展開葉片,靈果瓜熟蒂落,嫩綠的小苗頃刻間便自果實中生長而出,嫩生生的惹人生憐。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靈田品質就上漲了一小截!
五色土綻放出的五色靈光一忽兒明亮,一忽兒黯淡,一忽兒明亮,一忽兒黯淡……就仿佛人的呼吸般帶着鮮明的節奏。每一次呼吸,天地間的元氣濃度就暴漲一截。
五次呼吸過後,天地間的元氣濃度,已經比原先高出了足足五成!
祭台附近的靈田,品質更是被硬生生拔高了一個檔次!
整個天地,都好似在這過程中煥然一新,變得愈發清透蓬勃!
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觀禮的三位神君頓時被震得心神恍惚,久久回不過神來。就連早有心理準備的黑寡婦等人,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這時候,五色土中的力量終於耗盡,五色靈光徹底黯淡下來,碗裏的五色土,也變成了普通的黃土。靈田四角處的石柱,更是在一股玄妙力量的牽引下,緩緩沒入了土層之中,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從這一刻開始。
天地大陣,徹底完成。
姜遠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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