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風月 第六十三章 小賭怡情

    嬤嬤受了沐王之令，每日繼續前來。但她實在沒什麼可以教的了，只是刻板的重複着身為一個下人該對主子如何的忠心，主子的榮衰就是奴才的榮衰。

    蘇悅不以為然，跟嬤嬤爭了兩句。

    嬤嬤冷下臉來：「蘇姑娘好清高的品性。想來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看人臉色的奴才了。」

    不等蘇悅再說話，嬤嬤又道：「不知姑娘有何才藝傍身，且說來讓老朽聽聽。琴棋書畫，歌舞賦詞。不知姑娘精通哪一種。」

    蘇悅暗地裏汗了一把，嘴上卻不弱：「姑娘我精通賭骰子。」

    「投子？這是什麼？是一種玩鬧的技藝？恕老身直言，這等技藝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嬤嬤嚴肅的說道。

    蘇悅倒是驚訝了，她就不信嬤嬤沒有聽過。宮中之人，生活單調，為了找些樂子也是常常小賭怡情的。

    蘇悅嘆氣道：「真是可惜了，我自從來到上京還從未碰到過敵手。賭骰實在是在下的一絕。」

    嬤嬤氣得不行：「你這丫頭，終於原形畢露了。早就看你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姐。哪有正經人家的女子去賭坊的玩什麼賭骰子的？」

    蘇悅只覺好笑：「嬤嬤。你懂的很多啊。」

    嬤嬤見蘇悅神態之間又隱隱顯出那種散漫隨意，心中不喜。

    這時只聽蘇悅又道：「嬤嬤，你在宮中時也是碰過這等事物的吧。」

    嬤嬤仔細觀察着蘇悅的神情，心下定住主意，轉身走了。

    蘇悅以為嬤嬤被自己氣走了，忽然想起來沐王這邊不知道該怎麼交代。百無聊賴拿出骰子擲骰子。

    嬤嬤猛然又走進來：「我剛才打聽過了，原來你最擅長的就是賭骰子。沐王爺也因為此對你青眼有加。你更曾幫沐王辦成過一些事。」

    蘇悅沒想到嬤嬤會去查自己。嬤嬤又道：「其實老身也不是不通世事的人。在這世上，但凡人有一技之長都能立足。只是姑娘你，已經入了王府，沐王爺既然將你交給我，那麼我便要好好的教導你。」

    蘇悅正要反駁，嬤嬤又補充道：「不過老身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要你跟從我學禮儀那便要你心服口服。」說着嬤嬤拿出骰盅和骰子放置在桌子上。

    蘇悅倒吸一口涼氣，「嬤嬤，你也是同道中人。」

    嬤嬤眼角亂跳。

    蘇悅嘆氣道：「其實我也不喜歡這樣的東西，只是我一個弱女子學習琴棋書畫除非流落到藝館青樓之地，否則是賺不到錢的。嬤嬤這點你見多識廣也知道我說的沒錯。這東西雖然看似下九流，但比起賣藝豈不是更好，全憑個人之命，全憑個人氣運。」

    嬤嬤想了想還真是這樣的。這個時代的女子被要求多才多藝，這是一個女子的附加價值。若生在好人家，便能得一門好的親事。若是在貧苦人家，一個女孩子從小被培養學這些那就說明這家人打算等孩子大了將她賣掉。學的越好賣的價格越高。

    若是無才無藝的女子，只要能有一門手藝能將來立足於世，也是能得一門差不多的親事的。

    不過還有一種情況例外，世情百態，各有不同，各行業依附於此生存。只要有人需要便會有人去做。

    嬤嬤自己覺得這輩子自己就只會伺候人，並且以此為傲。

    而蘇悅卻是行走在了世情的夾縫中間。

    嬤嬤沉吟了一會，忽然道：「你這姑娘，敢不敢與老身賭一把。老身倒想知道你這姑娘的手氣有多旺盛。」

    蘇悅從善如流將自己那枚與秘術相連的骰子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嬤嬤捻起骰子，「就賭大小吧，我賭大。」嬤嬤隨手一丟。兩個人看着骰子不停的旋轉。蘇悅道：「嬤嬤我們來賭點什麼。」

    骰子的轉勢慢慢降下來。

    嬤嬤道：「老身贏了，你便要乖乖做一個丫鬟去好好伺候王爺。聽王爺的吩咐辦事。」

    骰子已經很慢，隱隱的六點在桌面上滾過。

    嬤嬤面上隱隱有着得色，蘇悅在這個時候卻飛快的說道：「若是我贏了，嬤嬤你要帶我進宮，而且不能告訴沐王。」

    嬤嬤一聽還未反駁，那骰子已經停了下來。六點。

    嬤嬤心道：我不信你也能轉到六點。

    「願賭服輸。」嬤嬤道。

    蘇悅飛快的轉起骰子。

    「嬤嬤有沒有想過我們兩人有可能是平局。」蘇悅感受着桌面上骰子旋轉的波動。

    嬤嬤皺眉卻不答話。

    這個時候，蘇悅轉的骰子已經停下來。

    六點。

    蘇悅心中一驚，一點和六點都是極點，出現了兩次。

    嬤嬤方才已經被蘇悅說的有些擔心了。現在看到這個結果。不由道：「平局。各不相欠。」

    蘇悅點點頭。

    「嬤嬤有沒有信心再來一局。」

    嬤嬤將袖一甩，「夠了。」嬤嬤話說完，拿起放在一邊的戒尺。

    「老身陪着你胡鬧，姑娘也要適可而止。這樣的差事是王爺交於老身的，你若是不喜歡儘管去向王爺說。」

    嬤嬤就差說，你有本事欺負我，怎麼不敢跟沐王說。

    蘇悅嘆氣，「嬤嬤。王爺到底要我做什麼？」

    嬤嬤道：「之前是讓你進宮，現如今老身就不知道了。」

    蘇悅氣惱道：「嬤嬤交給我的，我已學完了。沐王為何還不將我派出去？」

    嬤嬤起身，不再言語出去了。

    嬤嬤徑直去了沐王書房。

    沐王問過情況，沉思片刻：「蘇悅這枚棋子倒不好動了。」

    宮裏傳來消息大樊王妃來訪，那王妃正是曾經的柔淑郡主。

    柔淑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裏成為了大樊的正王妃。

    沐王得到的消息稱，大樊王極其喜愛柔淑的青春明艷，給她一個妍的稱號。

    可是就連聖上的探子也查不出為何柔淑要在此時回潮。

    據說這是大樊的王親口答應柔淑的。

    「柔淑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沐王已經有半個月未收到墜兒的密報。

    「嬤嬤你去告訴蘇悅，要她莫心急。先做好本王的侍婢吧。」沐王忽然開口。

    嬤嬤一時弄不清沐王的用意，但也未開口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