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個仙 87.二十五

    幸而未及宋弘德露怯,他嵌在鎮德碑上的那縷神念微動。

    九溪峰上的水球凝成之速減緩。

    與此同時,胡天神魂之中,那日鎮德碑投影亭中所賜三個「止」字山島,其中一座在胡天識海中猛然亮起。

    &一聲蒼茫悠遠,識海撼動。

    那座「止」字島隨聲而起,轟然炸成粉末,直衝向胡天七魄寸海釘。

    胡天神念瞬時凝滯,雙情絲運化部心訣停止運動,黑影吸入之勢戛然而止。

    九溪峰上水球急劇收縮,收入胡天洞府。

    若水部各峰頭洞府水簾,猝然齊開。

    懸風渠水轟然下落,化成一片夏雨。

    轉瞬,天際雲散,晨光落在若劍界各山之上。

    九溪峰頂一片朝霞閃耀。

    又聞「咣當」一聲。

    胡天洞府大門飛脫而去,一洞府的水從門中傾斜而出。

    少頃水去,歸彥從靈獸袋中鑽出來,跳到石床上,伸出蹄子戳胡天的臉,戳戳,再戳戳。

    胡天睜開眼,看着洞府頂上的石頭:「我覺得自己又死過一次了。」

    &

    洞府頂上有水落下,砸在胡天的臉上,飛濺而去。胡天一動不動:「咱的蘊年丹還剩多少?」

    歸彥四下看了看,跳到胡天胸口,踩了踩:「嗷嗷!」

    &的親姐,居然沒被泡化了?」胡天跌跌撞撞爬起來,四下一看。

    果然床上不少金光閃閃的丹藥,恰與那玉簡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胡天喜出望外,忙將一床蘊年丹都收了。又打量四周。

    一片狼藉,堪比災難。

    幸而值錢的都健在。且兔子從靈獸袋裏鑽出來,排排站好,衝着胡天:「唧唧唧。」

    胡天點頭,又抓了歸彥上下看了看:「很好,毛沒少。」

    歸彥氣急敗壞,舉起蹄子給胡天臉上按蹄印。

    胡天樂呵呵捂住腦袋。

    待到宋弘德、杜克同葉桑走進來,便見了這一幕。

    杜克沒好氣:「半夜折騰人,你倒是在這兒逍遙自在!」

    宋弘德卻是訝異:「又登級了!」

    胡天此時已然是個三階中級了。

    胡天也是現下才知道。他按住歸彥,高興說:「登級了!有信點拿!」

    葉桑是個聰明人:「師弟可是吸收了水元素?」

    胡天:「師姐猜着了!」

    胡天又同宋弘德、杜克見禮,將煉丹經歷講了講。

    杜克沒好氣:「亂來!」

    宋弘德此時只萬分慶幸,自己只同杜克、葉桑來了,未曾讓其他長老靠近。

    否則眾人見了胡天又登級,又或聽了他此番經歷,不知要生出多少流言蜚語。

    修煉快登級快,確是好事,但也要有個限度。如胡天這般,半年不到再登級,便不可稱為天才,而是妖孽!

    杜克此時也是看出了宋弘德顧慮。

    胡天卻是一點自覺都沒有,拉着葉桑報喜:「師姐,我給蘊年丹煉出來了。你出門也帶些。」

    胡天說着又背過身去從指骨芥子裏掏蘊年丹。

    這一爐煉了十五顆,剛好一人五個。胡天拿出丹藥來,剛要遞給葉桑又縮手。

    &姐稍候片刻。」胡天看向宋弘德,跑過去,作揖道,「宗主,勞您幫我看看這個。」

    胡天說着便是將一顆蘊年丹捧上,請宋弘德幫他鑑別。

    宋弘德捏起這丹藥,仔細打量,又是聞了聞。

    &澤很好,形態也佳,藥性保留完整。可堪上品了。」宋弘德說着,便是將手掌合上。

    幾個意思這是?

    胡天:「多謝宗主,您把藥還給我吧,剛好十五個,少一個不好分的。」

    宋弘德挑眉:「你此番也是惹得禍事不小,收了一顆已是輕饒。」

    胡天豈是好糊弄,立刻委委屈屈:「師兄……」

    話音未落,宋弘德立時將那顆蘊年丹塞進胡天手裏:「念你初犯,就不計較了。只是,現下你還是要出宗去了。」

    胡天愕然,復怒了:「你也太小氣了吧,就一個蘊年丹就要趕我出宗?小心我師父回來找你算賬。」

    全若水部的弟子並長老,怕也只有胡天敢如此對宋弘德。

    杜克聞言大笑,葉桑目瞪口呆。

    宋弘德卻是哭笑不得:「不是趕你出宗,而是讓你出門去遊歷。你可知,半年之內連登兩級,會招來怎樣的禍事?」

    這世上從來不缺捧殺,更不缺妒賢嫉能之輩。

    便是胡天有個師父叫穆椿,穆椿卻是常年在外跑。宵小之輩總不見她,久了也不當回事。況且胡天這番進階速度,着實不尋常。

    &管你身後有誰撐腰,這番進境都是說不通的。」

    宋弘德一一剖析給胡天聽,「故而讓你出宗去遊歷,躲了風頭才好。我依稀記得你還差兩百信點就滿一萬了。我再替你捐個物什,便是滿了一萬,出宗去吧。」

    胡天此時已經是知道了厲害,想了片刻:「如此也是說不通。難道我日後不回來了?若是日後回來,便還是速度快的。或是讓我在外不修煉?這我是不答應的。」

    宋弘德樂起來:「自然不是如此。外出遊歷,怎樣的奇遇都可能。這宗里也是有許多先例的,遠的不提,近的,你便認識一個人。」

    這人乃是鍾離湛。

    鍾離湛二階之時一直平平無奇,後再二階圓滿是出宗去,遊歷三年,回來便是三階中期了。

    這便是出外遊歷有奇遇之故。

    且修行之人,向來避諱談及自家奇遇。故而待胡天歸來,並不用解釋許多。

    &吧。」胡天撇撇嘴,忽而想起煉丹課,「宗主,我那煉丹課,上了還沒結課。您能不能給我看看,否則信點都沒了。我多虧的。」

    宋弘德心道果然是沈桉一夥兒的,面上卻是大氣:「我多替你捐一樣丹藥,那信點便也是有了。」

    胡天立刻喜笑顏開:「多謝宗主了,您要是方便多捐,多多益善。我一點都不嫌!」

    宋弘德向外看去。

    胡天又看向葉桑:「師姐,出門遊歷求組團!」

    葉桑挑眉:「師弟要同我一起去海界河天?」

    也不怪葉桑有次一問,若是胡天昨日要跟着,她定會想,胡天是要尋水元素。可今日他已得了水元素,這是要同自己一起去尋金元素不成?

    葉桑忙道:「師弟,便是我去了海界河天。尋得金元素,未必是適合你吸收的。」

    胡天卻樂:「師姐,我同你走,就是圖個樂。不為尋什麼,師父曾讓我師法自然,我也想多走走長長見識。」

    胡天如此說,葉桑才放下心來。

    而宋弘德見胡天對出宗遊歷並無牴觸,也是放下心來。

    忽而又面色古怪,追問胡天一句:「你去海界河天,是否要帶着歸彥?」

    胡天道:「這個自然啊!怎麼了?」

    &甚大礙。只是想起前些日,王師兄——上善部有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老,也去了海界河天會老友。你二人最好別遇見他。」

    胡天愣了愣:「這是為什麼?」

    宋弘德卻不解答,他轉頭:「杜先生,此番事情……」

    宋弘德將杜克當胡天的師長,便是同他商議起善後事宜。

    杜克沒好氣,心裏把穆椿前前後後罵了幾遍,卻也不得不聽宋弘德囉嗦。

    胡天此時也不將宋弘德那個「王師兄」放在心上,海界河天那麼大,怎麼會輕易遇上。

    胡天想着,便是興高采烈收拾起行囊。

    其實也無甚好收拾,胡天許些值錢的寶貝日常都放在指骨芥子裏。

    胡天又將春祀收了。歸彥將靈獸袋扯開,「嗷嗷」叫着把兔子攆進去。

    此時葉桑笑着將白兔子喚出來:「師弟既然同我一道出宗,你還是和夥伴在一處吧。」

    白色兔子蹭了蹭葉桑,跳進了胡天的靈獸袋。

    胡天想到能出去玩兒了,興致勃勃:「師姐,咱什麼時候出發?」

    不等葉桑出聲,宋弘德道:「便是此時就去吧!」

    胡天巴不得如此,將靈獸袋塞進懷裏,提起歸彥放肩頭,應一聲:「好咧。拜拜。」

    這便是要跑了。

    宋弘德卻忙攔住胡天:「你等等,你二人莫要招人耳目,便從九溪峰的路徑走吧!」

    &能從九溪峰出去?」

    胡天自來卻還不知若水部有後門。

    此時宋弘德衝着杜克拱手:「那路徑先生是熟的,便是要勞煩先生了。」

    杜克不語,半晌才道:「罷了。令牌拿來。」

    宋弘德便將一塊令牌放在了杜克手中。

    杜克收了令牌,轉身沖胡天與葉桑道:「跟我來吧。」

    胡天卻舉起手:「我還要下山去一趟,將蘊年丹送一份給師弟去。」

    宋弘德聞言看向胡天。

    胡天樂呵呵:「宗主,您丹藥多得很,不缺那一顆蘊年丹。」

    宋弘德微笑:「這是如何道來。你關愛師弟,是個好的。」

    杜克翻白眼:「剛好路過,不耽誤你去見那鬼修。」

    如此便是杜克、葉桑、胡天下了山。宋弘德在九溪峰給胡天收拾爛攤子,堂堂一個宗主親自取了洞府門再給按回去。

    幸而四下沒弟子同門,否則顏面無存。

    &師叔回來定要告狀,收了個什麼玩意兒。」宋弘德說着,又看向山路。

    山路上,胡天肩上扛着歸彥漸行漸遠。

    不時胡天一行到了山下,易箜此時正在樹下的長桌上坐着,見到胡天同葉桑,忙站起來。

    易箜衝上來:「師兄沒事吧!」

    再待細看,卻見胡天又登級。

    易箜大喜:「恭喜師兄登級了!」

    胡天樂呵呵:「厲害吧,我還把蘊年丹給煉得了。」

    胡天說着拿出五顆蘊年丹來,遞給易箜:「你等等自己找個好瓶子裝了。該吃的時候趕緊吃了。」

    易箜接過蘊年丹:「師兄要去多久才回來?」

    胡天想想,易箜以後一個人呆在這兒,也挺無聊:「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去海界河天玩玩兒。你要是在這兒太無趣了,就招個員工。就是找個人來看着店。一個月補一次貨,賬目對上就成了。」

    易箜點頭。

    胡天又思及前番李取之事,忙問他:「你有沒有什麼保命的東西?」

    易箜不明所以,卻也老實回答:「有,師父給過我風遁符。」

    &就好。」胡天又翻出前番鍾離湛給他的葉鈴去妄符,「這個你拿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好的。」

    接着胡天又一番囑咐,這才同易箜晴乙道別,跟着杜克去往傳輸陣。

    路上杜克冷哼:「你對這鬼修倒是挺上心。」

    &對您也上心啊。師伯,我同師姐出去玩……遊歷了。您自己個兒練劍千萬小心,別閃着腰了。」

    &

    胡天厚着臉皮湊過去:「師伯,小易箜看着挺蠢的,你多照應着。」

    杜克冷哼一聲。

    胡天蹬鼻子上臉:「師伯真仗義!」

    此時到了傳輸陣前,胡天看着那幾個寫着數字的圈,不知要站哪一個。

    杜克拿出令牌,對着傳輸陣邊的樹敲了敲。頓時那樹後地上浮現出一個傳輸圓陣來。

    胡天驚訝:「在這兒還藏着一個呢。」

    杜克對葉桑、胡天道:「進去吧,我就不送了。」

    葉桑站進去,抱拳:「師父多保重。」

    杜克一聲未出,便開了陣法,將葉桑胡天送走了。

    未待那光影消失,杜克轉身離去。

    這邊廂,胡天同葉桑卻已經到了山外。

    胡天四下望顧。

    此時他們站在一處山腳下,身後一座山,那山峰頭上懸一條天渠,如空中銀龍。

    &溪峰?咱出來了!」胡天大喜,立刻蹦起來,「出宗咯!」

    活似刑滿釋放一般,向前奔跑打了個滾。

    然後一不小心踩空了。

    歸彥及時從胡天肩頭跳起讓開,看着那人咕嚕嚕滾進個坑裏去。

    葉桑忙上前,大喊:「師弟沒事吧?」

    胡天打坑裏站起來,活力十足:「沒事!」

    接着這人手腳並用爬上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拔下頭髮里的葉片,一派坦然。

    葉桑笑說:「師弟千萬小心,這不遠就是極谷。極谷行劍道,多比拼。這邊山上,便有些劍修打鬥時留下的坑洞。年歲久了,長了草,看不出來的。」

    胡天驚訝:「真兇殘!」

    打架把山打得坑坑窪窪,這也是厲害。

    胡天便是跟着葉桑身後走,不玩鬧了。

    歸彥又跳到胡天肩膀來。胡天戳了戳歸彥:「沒義氣,都不拉我一把。不帶你去吃糖葫蘆了。」

    歸彥是在胡天肩頭蹦:>

    &不帶你去吃糖葫蘆。」胡天樂着,轉頭問葉桑,「師姐,咱麼怎麼個路線去海界河天,能不能從倉新界路過一下?」

    &路過的,且我們還要在倉新界停留,買些裝備。再從那處乘輿輦前往海界河天。」

    葉桑說着,抽出重劍來:「師弟臻入三階後,好似還沒尋一個飛行的法器或功法?」

    胡天自然點頭:「所以這一路只能靠師姐了。」

    &到回宗後,我再教師弟御器飛行。」葉桑說着,挽了劍花織就黑雲網,帶着胡天飛起來。

    這雲此時卻是緩緩行,路過一山時,葉桑凝神望。胡天不由跟着去看,俄而便見一處山道,山道前插了一把重劍。

    那劍氣勢雄渾犀利,隔着很遠,也是殺氣凜然。

    葉桑看向那一處,對胡天道:「師弟,那處便是極谷所在。」

    葉桑說着站起來,深揖而下。極谷於她有伯樂之恩,雖未入極谷,但自心敬重。

    胡天見此,也是站起,作了一揖。

    少時過了那一處,葉桑才使黑雲網全速向倉新界去。

    他二人卻是悠然坐在黑雲網上,聊起了新旅程。

    &姐,我之前想着去海界河天尋水元素,收集了不少傳聞。」

    &處卻是多傳奇的地方。我雖沒去過,從小卻沒少聽人提。便是家裏請了說書先生來,哥哥也總愛點那一出……」

    葉桑坐在黑雲網上,挺直腰背,手作持醒木狀向膝頭一拍:「這便是,被逐者怒使神墮術,界崩妖災古魔喪!」

    歸彥歪腦袋,瞪大眼睛。

    胡天樂:「師姐,這個被逐者究竟是個什麼人物?聽上去特厲害!」

    &逐者,是我們所知的,最後的一位神族啊。」

    胡天愣了愣:「神族不是都……沒了很多很多年了嗎?界崩妖災有是什麼?」

    &被逐者另有一段傳奇故事。」葉桑想了想,「師弟既然沒聽過,那咱們到了倉新界,尋個有說書人的茶館,聽上一次就是了。不知這段舊事,去海界河天,卻是不妥當的。「

    葉桑即如此說,胡天莫不敢從。

    待到了倉新界,他二人首先尋了個茶館。

    館中此時一人坐正中,正講着:「九九八十一天後,日月星辰同顯,漫天霞光,全界清風掃過,風裏靈氣十足。寰宇修行者提升一個境界,且盡數獲得神通。故而,從此便稱那界為:天啟!」

    這便是在將天啟界的由來。

    待到胡天葉桑進了茶館坐下。

    台下有人哄鬧:「好!好一個天啟界!你卻說說,那界到底如何來的!為何其他界都是本來就有,偏那一個天啟界,憑空生出?」

    那說書人卻是為難:「您這可就為難我了。寰宇誰不知,天啟為何憑空生,那是同無極界橋誰開闢,一樣的難題!」

    胡天聽得津津有味。

    寸海渺肖塔便是在天啟界。他是從天啟界來的,且心心念念要回那裏。卻不知天啟界的由來是如此。


    此時,有小二上前斟茶:「您二位吃點什麼?或是點一段?」

    葉桑拿出一塊晶石來:「請他給我們來一段《妖魔演義》,就講開篇被逐者那段。」

    &咧。」那小二哥拿了玉石,上前去了說書人那邊。吩咐了一番。

    說書人點頭,一拍醒木:「卻說自天啟開後,萬界大定。又有諸般大事,妖皇令顯,魔神出世。咱們今兒就要講一段事關妖魔兩族的故事……」

    說書人便將天啟界那段放下,講起了《妖魔演義》的開篇。

    胡天自來還不知道這番娛樂,現下剝着松子往歸彥嘴裏塞,聽得津津有味。

    歸彥在一邊,也是邊吃邊豎着耳朵聽。

    果如葉桑所言,這 一段便是從被逐者出現,講到了被逐者失蹤。

    簡而言之。

    神族消失了萬千年後,人族尚未興起之時,一天妖族在海界河天發現了座神族的監獄。然後順利發現其中有個冬眠的神族。

    妖族便將那個神族弄醒了,想要問問傳說中的神族上都在哪兒。

    那上都可是個寶地。

    傳說遠古時,神族就在上都浪。現在這些界啊什麼的,都是被稱作下都。由此可見上都有多棒。

    但是這個從監獄裏出來的神族,是個硬骨頭,堅決不肯說。

    妖族犯壞就給他放了。

    放了之後,那個神族就自己向回家的路走。妖族偷偷跟着。

    跟着跟着卻是跟到了魔族的地界。魔族就發現了妖族的詭計。

    兩方因為種種事件,並這個被逐者的事,打了一場。

    這場架就是妖魔第一次大戰。

    打架的後果相當嚴重,上都沒找到,那個神族要自毀。魔族為了不被妖族滅了,魔神把自己個兒當炸藥,將魔族各界炸通了,連成了魔域。

    總而言之,海界河天的那座神族獄台,就是萬惡之源。

    而那萬惡之源的正名叫做——神獄囚台。那個從神獄囚台里出來的最後的神族,自稱「被逐者」。

    胡天聽完,風雲際會如在眼前,嘆為觀止:「厲害。」

    此時還想再聽,葉桑笑着拉了胡天起身:「師弟,我們還要去準備行裝,否則錯過了晚間的大輿。若還想聽,日後回來再聽就是了。」

    胡天忙站起來:「聽師姐安排。」

    葉桑此時卻是拉着胡天去天書格。

    胡天好奇:「師姐給家裏寄信?」

    &是,」葉桑拿出一封寫好的信,對此時天書格中出現的螞蟻道,「給花困。」

    那紅皮大螞蟻笑對葉桑道:「小主子近來在藤墟修習,很是清苦。見了您的回信,定然開心。」

    胡天眨了眨眼睛:「師姐,你和花困和好了?」

    葉桑只是笑:「她寫信說想明白了。我覺得甚好。對了,她還讓我想師弟轉交一封信,我倒是忘了!」

    葉桑說着從袖籠中取了乾坤袋,拿出一張封口的信來,交予胡天。

    胡天接了,也不矯情,便是當下拆開看了。

    一張杏花箋上只三個字:對不起。

    胡天樂:「我雖做了一年樹,但也不是沒得好處。便罷了吧。」

    一時又感慨,瞅瞅這張信箋,再瞅瞅姬無法。同樣是熊孩子,怎麼他還那麼囂張?還要歸彥的毛。

    想到這個,胡天忽而樂了:「師姐,你稍等我片刻。」

    胡天說着拔腿跑到街上去,正有捏麵人的攤位。胡天便請師傅捏了個小孩兒被打屁股的。

    那面人師傅手藝傳神,捏出的大人凶神惡煞,捏出的小孩兒屁股上兩個大巴掌。場面着實慘烈至極。

    胡天拿着面人哈哈笑,跑回天書格。

    胡天拿出了天梯樓傳令來,將面人遞給天書格里的紅皮大螞蟻:「把這個給姬無法。」

    紅皮大螞蟻道:「可還有什麼言語要傳?」

    胡天搖頭竊笑:「這樣就成了。」

    胡天暢快,又同葉桑購置了些許遠行之物,便是去往驛站。

    原是一些界太遠,縱修士有些御器之法,去往一些界域仍是吃力且耗時,便可乘坐輿輦前往。

    &要是方便我等地界修士。」葉桑路上對胡天道,「待到了穆尊那般境界,也就無此番煩惱。」

    不時到了驛站。

    此處一片空地,空地上一處,畫着四方陣法。法陣外,站着許些修士,均是等輿輦的修行者。

    胡天好奇:「沒有別人了嗎?比如收費的?」

    葉桑道:「不急,待到輿輦落下,其上自然有人下來。」

    正說着,那地上四方法陣閃動起來,四下妖風大起。胡天不由抬頭看,不時,天降一——

    &胡天瞪大眼,「好肥!」

    便是天降一豬,那豬滾圓,高有三丈,臉大如盤,耳如風翼,四肢短短。

    葉桑樂:「師弟細看!」

    胡天再瞅。待到那豬落地,豬身無毫毛,四肢也僵硬,方覺是只假的。

    &便是傀儡。」葉桑笑道,「內藏機關陣法,是地支申級的法器。」

    &嘛做成這個樣?」胡天不解,「害得我都想吃紅燒肉了。」

    歸彥坐在胡天肩頭,很贊同:「嗷嗷。」

    此時身邊有一披髮老道笑:「小道友怕是初來乍到不曉得。這輿輦做成妖獸狀,緣故有二。一則,旅途漫長,恐有途中有妖獸、匪徒襲擊,輿輦如此可威嚇一二。二則,去往不同的界域,輿輦不同,好做個分別。提醒行人,莫要上錯輿輦,耽誤了行程。」

    胡天聞言忙恭敬道:「受教了。」

    &是行路人,無需如此客氣。」披髮老道笑着,「此乘輿輦去往屯嵐界,你二人可是前往那處?」

    老道正說着時,那豬尾巴上一架舷梯落下,有修士走下來。鼻孔里一架舷梯落下來。有修士站在豬鼻子上高聲嚷:「屯嵐界,一個靈石單程,要上從此處來。」

    胡天看着那豬鼻子豬尾巴,眨了眨眼:「幸好我不是去那處的。」

    老道樂:「我乃炎山派何仲,二位小友從何處來?」

    葉桑忙拱手:「原是前輩高人,我乃善水宗外門葉桑,此乃我師弟胡天。」

    何仲挑眉:「胡天?可是穆尊新收之徒?」

    &是。」

    何仲樂着打量胡天一二,連着他肩頭的歸彥也看了,才道:「小子,那沈桉欠我一百個靈石,我幾番去百巧林找他,他都躲我。現下你替他還了吧。」

    胡天愕然,怎么半路竟遇見個債主了!

    葉桑也是窘迫。

    何仲見他二人如此,大笑:「有趣有趣!」

    胡天撇嘴:「敢情您老嚇唬人。」

    &生?那沈桉欠錢是真,要不你真替他還了?」何仲挑起眉毛,「我同你講,這倉新界可不少他債主。」

    胡天忙道:「您方聽錯了,我其實不叫胡天,我叫古天。」

    何仲:「當真?」

    胡天堅定:「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站着就算是行吧。反正名字沒動呢。

    何仲深覺有趣,又笑一回,才問:「你二人去往何處?」

    葉桑道:「海界河天。」

    &個好去處。去往那界的輿輦卻是不錯的。」

    正說着,那豬飛走,一隻青螺從天而降。那螺殼青綠,高有五丈,其上覆有水草,其上螺紋迴旋。

    甫靠近來,風中一股腥澀清咸之味盪開。

    那螺殼頂端,一蓋掀開,走出一類人形妖族。

    此妖膚白,黑髮披肩,上身半裸,下身魚尾。魚尾之上,片片魚鱗於日光下熠熠生輝。

    那妖莞爾:「若去往海界河天,請上得此螺。」

    輕描淡寫,清新脫塵。

    這便是鮫人一族。

    胡天眨眼,轉頭對何仲道:「您說得對,這去往海界河天的,果然了不得。」

    何仲大笑:「少年人,莫要貪色,那群鮫人性格古怪得很。若是唐突了,他們可是會生撕人的。」

    &當然不敢的。去人家的地盤,怎麼好唐突主人。」胡天樂,「您和我們同來?」

    &來。」何仲撫須點頭。

    胡天葉桑便是請何仲先行,他二人跟隨其後,一起向青螺走去。

    此去海界河天的修士不少。待眾人都走到青螺前,數片貝殼落下來。

    眾人紛紛找一片貝殼站上去,那何仲老則老矣,確實敏捷搶了先機,跳上一塊貝殼。

    胡天晚了一步沒貝殼給他踩了。幸而被葉桑腳快踩了一片,又捉了胡天的後心,將他提起來。

    站上貝殼後,那貝殼緩緩升起,胡天便是懸在了半空。胡天手忙腳亂,將歸彥從肩頭摘下,抱在了懷裏。

    歸彥動了動蹄子抗議。

    胡天:「別鬧,站不穩要掉下去的。掉下去你就沒法去海界河天吃魚了。」

    歸彥立刻不動彈。

    此時貝殼排成一條線,再逐一向青螺頂端飄去。

    一片貝殼到了青螺輿輦入口,那鮫人逐一收費放行。何仲因着是先踩的貝殼,倒是比葉桑胡天先進了青螺。

    葉桑近前時,胡天抬眼看。

    一人族近前,那鮫人將人打量,笑說:「三顆靈石。」

    再一人近前,那鮫人再打量,笑道:「五十顆靈石。」

    後一人不服:「為何他三顆,我卻要十顆?」

    鮫人道:「他長得醜些,我看着順眼。」

    胡天愕然,頭一次聽聞長得醜能少收錢的。胡天便半昂起頭:「師姐,我現在把眉毛拔了,還來得及嗎?」

    葉桑笑道:「莫玩笑。」

    胡天說:「關鍵是窮。」

    正說着,葉桑的貝殼已是排到了跟前。

    那鮫人先打量葉桑,繼而看胡天。

    鮫人展顏,對葉桑道:「若將您手上的這物什丟棄,便是不要錢。若您捨不得丟,便只能收您百個靈石了。」

    葉桑愣住:「這是為何?」

    胡天此時也錯愕:「難道是長得太好,值一百個靈石?」

    那鮫人看向胡天:「油嘴滑舌惹人煩。」

    胡天沒好氣道:「長着嘴只吃飯,那不成飯桶了?」

    鮫人挑眉,忽而樂起來:「那就十個靈石吧。」

    說着,那鮫人引葉桑腳下貝殼近前,靠上青螺。

    葉桑上了青螺口,將胡天放下。

    胡天把歸彥放在肩頭,又掏出十塊靈石來遞過去。

    &等,這是何物?」

    那鮫人卻是攔住胡天,指着歸彥,皺起眉,「丟開!否則爾等現下就滾。我海界河天乃是妖族所居,不歡迎這些捨棄血統的奴僕!」

    那鮫人渾不怕死,不等胡天發作,他竟舉起手來揮向歸彥。

    胡天不及去攔,歸彥已然躍起,跳起來四個蹄子對準那鮫人好好一張臉踢上去。

    歸彥將那鮫人踢翻,對着他低聲一吼:>

    神通夔吼。

    雖此聲低沉,卻也轟得那鮫人立時一口血噴出來。

    青螺入口登時一群蝦兵蟹將出現,執兵器而來。打頭一隻皮皮蝦喝道:「何人在此撒野!」

    葉桑抽出重劍,胡天也是抽出玄鐵劍來。他二人抵背靠在一處。

    那惹事的鮫人忽而抬手:「慢着!是我衝撞了貴客,不怪他們!」

    那群蝦兵蟹將面面相覷。

    鮫人大喝一聲:「還不退下!」

    群妖這才離去。

    歸彥躍回胡天肩頭,坐下,在他腦海里道:「收>

    胡天挑眉,微微側臉。

    歸彥忙伸蹄子,將胡天臉推開:>

    胡天依言收了劍,戳了歸彥的臉。

    葉桑見如此,也是收了劍。

    那鮫人站起來:「是我走眼,這位……」

    &彥。」胡天道,「它叫歸彥。」

    鮫人點頭:「歸彥即是妖族,且請二位入內吧。」

    分明是妖魔。

    &歸彥聞言又要跳。

    幸而胡天眼疾手快,抓了它:「話說晚上你想吃個啥?」

    歸彥聞言,動了動耳朵,沖胡天道:「嗷嗷嗷。」

    &嗷嗷不好做啊,不如吃包子好了。」胡天說着話,跟隨葉桑進了青螺。

    這便是連車資都省了。

    進了青螺,自有兩隻海瓜子蹦蹦噠噠上前給胡天葉桑引路。

    胡天葉桑還與歸彥沾光,分得兩間上等艙位。

    這螺殼也有趣,順着螺旋之軸,鋪設台階,圓梯旁是艙位。

    上等艙,開門進入,其內佈置頗具海島風情。

    巨型海虹殼為床,海帶似的褥子,數個文蛤殼似搖椅擺放,那桌子仔細去看還是個饅頭蟹的殼。另有各類魚蝦擺件掛飾,細說不完。

    歸彥進艙上躥下跳,看稀奇。跳到文蛤殼裏,將文蛤殼搖來擺去。

    胡天也是樂,坐在海虹殼的床上,扯了褥子咬了咬:「好像真是海帶嘿。」

    歸彥聞言跳過來,站在胡天腿上,伸長脖子,咬了咬,吐舌頭。

    胡天樂:「是老了點。這是當被子蓋的,又不是給你吃的。」

    歸彥看着胡天,甩開頭。又盯着艙頂看,眨眨眼,動了動鼻子。

    胡天好奇,順着歸彥視線看去。只見艙頂一顆夜明珠,頂上又有海星數隻。

    &來來,看看是不是真的。」胡天便是站在海虹殼,將歸彥高高舉起來。

    歸彥挺腰撅屁股,伸長蹄子去撓了撓海星,尾巴直甩,掃了胡天滿臉。

    歸彥蹄子剛撓到海星,胡天被歸彥尾巴撓了打了個大噴嚏:「阿嚏。」

    這一下,腳下不穩,海虹床晃動。胡天歸彥一起摔下去。

    歸彥:「嗷嗚!」

    胡天揉着屁股,沒好氣:「祖宗,您能從我臉上先下去嗎?」

    &

    胡天聽着聲兒不對,忙翻身坐起,將歸彥從臉上摘了。

    但見一隻海星正好掉在歸彥的臉上。歸彥蹄子亂撓,將海星踹飛。

    滿臉的毛卻是被海星壓過,濕的地方耷拉下去,成了個海星的模樣。

    胡天忍不住大笑,在海虹床上打滾。

    歸彥卻是跳下床,鑽到海虹殼後,腦袋抵住海虹殼。

    胡天不見歸彥動靜,忙道:「別害羞……」

    話沒說完,那海虹床便被歸彥推得豎起來。胡天跌下床去。

    歸彥這才鬆了力氣,讓那海虹殼子回到原位。再從跳到胡天胸口,蹦了蹦。

    胡天仰面躺在地上,樂:「小沒良心的壞蛋。」

    恰此時有人來敲門,胡天爬起來拉開門。

    卻是個穿着衣服的鮫人姑娘,那姑娘面無表情遞出個一尺長的貝殼:>

    說完又去敲隔壁葉桑艙房的門。

    葉桑見了胡天,笑說:「師弟,一起吃飯。」

    &咧。」胡天便拿着貝殼叫了歸彥,去了葉桑艙里,一起吃。

    進了門,兩人剛坐下,有聞敲門聲,卻是敲的胡天的門。

    胡天聞聲:「難道還有其他好吃的?」

    胡天說着,拉開了葉桑艙門。



87.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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