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頌此時使了法術,見了星河芥子內的情形,失聲叫道:「好肥的鏡魚!」
胡天平日對鏡魚不薄,成日裏大把大把的靈石供養着。後來更是養在指骨芥子裏,日日裏自身靈氣任它們食用。
此時白色鏡魚一身靈氣襲人,鑽入胡天胸口,直奔三魂而去。
鍊氣期時七魄之內集藏靈氣,築基便是將七魄靈氣一次沖入三魂,使得三魂顯化。成就此後修道的基礎。修士築基,七魄存儲的靈氣偶有一二不足,便要在此時,或用藥或用靈石,即刻補充。
如胡天這般虧缺的靈氣的卻也少有,得虧鏡魚養得肥,靈氣比築基丹、靈石這類強勁百倍。
一時它沖入,胡天築基所需靈氣完備,便是七魄歸位,三魂顯化。
胡天靈台驟然清明,壓力四散開去。
便見天地浩廣,靜海汪洋。
然則,天地晦暗,靜海死寂,海中無波無濤,一片冰封。其間隱約一條白色大魚,被結結實實凍着,動彈不得,好生可憐。
胡天細看,那魚正是沈桉黑白鏡魚中白色的那一條。
胡天深知此處並非星河芥子,他再凝神,恍惚間五感通識,直向下而去,得見自己七魄,鋼釘爭鳴。
一下神念迴轉,睜開了眼。
胡天已然出了星河芥子,站在了三十二層樓正中間。
樓里的白骨重新被氣泡裝好,懸浮起來。
胡天不知今夕何夕,茫茫然轉了頭。
&嘴。」
穆椿塞了一顆金櫻子楠丹給胡天,姬頌拿起一個酒囊給胡天灌下去。
穆椿挑眉。
姬頌哼一聲:「酸漿妖酒,最是穩固藥效,於境界穩固不比你那顆金櫻子楠丹弱,十個靈石一口。」
胡天一聽「十個靈石一口」驟然醒神,只覺滿口酸楚,張嘴就要噴。
穆椿眼疾手快,捏住胡天脖子,向上一提,硬讓他把那口藥酒吞了下去。
胡天捶胸頓足。
穆椿鬆手,胡天大喊:「十個靈石喝不起啊!」
姬頌拿起酒囊砸過去:「你他娘其實是沈桉徒弟吧!」
穆椿卻抓了胡天問:「你的識海是個什麼模樣的。」
胡天此時想起那方晦暗天地,明白那便是三魂顯現,識海築成。
&築基成功了?我築基成了!」胡天后知後覺,欣喜若狂,原地一個前空翻。
胡天落地看手腳:「我靠,前空翻啊!我再來一個。」
胡天從前雖敏捷,也沒覺得自己能做體操運動員。此時築基成了,周身輕便更近一層。只差上天躥一躥。
穆椿冷眼看着胡天手舞足蹈,翻滾三圈,出手把他揪了過來。
胡天也知多虧穆椿逼他一遭,此時看穆椿不由順眼起來。胡天便把識海如何講給穆椿聽。
什麼多高多寬,看不見邊,比了星河芥子都不弱半分。還有個冰湖凍了魚。就是有點暗,跟個霧霾天似的。
總之基於事實之上吹一吹。
穆椿和姬頌聽後卻皺眉。
胡天不解:「怎了?」
姬頌卻道:「的確是個築基的境界了,但這識海是不是古怪了點。剛才築基也古怪。只是現下也不是個細究之時,你瞧那根骨頭,再不搭理它就要把我摟拆了!」
黑條被穆椿用術法定住,一直震動不休。三人凝神看去,黑條不用姬頌圓泡傳擴,已然能聽到陣陣心跳了。
&是根骨頭?」胡天說着,便抬腳上前要去瞧。
&急。」穆椿攔胡天,不讓他上前,卻拿出個小羅盤來。
羅盤綠玉製成,翡翠玲瓏,上刻數條極精細紋路,又有些許詭譎文字圖案。用銀色錦繩扣着,相映成輝。
穆椿將這個物件掛在了胡天的脖子上。
&我的?」胡天驚喜,又戒備,「我是不會用黑條換任何物件的。」
穆椿冷哼:「你的黑條還不配同我換搜魂羅盤。只是暫讓你捎它一程,待到了死生輪迴境,它自會運轉。」
胡天被說得一頭霧水:「你要我去哪兒?」
穆椿搖頭,手指身後的黑條:「是他要你去。這骨頭的原主,現下用神通招你。你好自為之。」
胡天頓時頭皮炸開:「什麼玩意兒!黑條就是我的!我哪兒也不去!」
穆椿眯起眼。
姬頌湊熱鬧:「小道友,莫要急。神通召喚,你不去也得去。不過待搜魂羅盤運轉完,還是會回到此處,屆時定然會要帶你回來的。當然,若是遇到稀罕物,你儘管抱着那物,回來我天梯樓高價收的。」
姬頌此等嘴臉,胡天頓覺眼熟:「敢問您與沈掌柜舊識?」
姬頌翻了個白眼:「你剛才的酒還是要錢的!」
未及胡天反駁,黑條破開穆椿術法,直奔胡天重來。
穆椿再次徒手抓住黑條。黑條極力擺脫,嗡嗡嗡震動,樓裏白骨也跟着顫抖起來。
姬頌急了:「你快放了它去!我摟要塌了!」
穆椿冷眼看向胡天:「你可知死生輪迴境?」
胡天搖了搖頭。
穆椿伸出左手,平放在身前,用黑條點了點,手背之上:「這是生。」
再用黑條點了點手心之下:「這是死。」
最後穆椿豎左手來,動了動手指:「死生輪迴境。」
&人皆道非生即死,其實不然,生死之間還有一處,非生非死,由死轉生之地。便是死生輪迴境。」
穆椿說完,又問胡天:「可明了?」
胡天點了點頭。
&這便去吧!」穆椿猛然鬆開右手。
黑條直衝胡天眉心衝來。
胡天大叫:「臥槽,我不——」
&字未及出口,黑條撞在胡天眉心,胡天原地消失了。
姬頌瞪着胡天消失的地方:「果然不像榮枯。可是怎麼都覺得凶多吉少。」
&必。」穆椿透過三十二層的窗戶看遠方,微微扯了扯嘴角。
此時胡天卻覺自己要完球。
他被黑條帶進了一處黑洞洞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沒有光源,胡天自己身體確實亮堂堂自行發了光。
剛一進來,脖子上的小羅盤便開始運動,一道道光亮繞着其上紋路閃閃爍爍。
胡天卻沒心情去欣賞,黑條此時無風自動,「嗖」一下躥了出去。
胡天心急如焚,拔腿就追了上去。
跑着跑着,四周倒是出現了許多光點,一叢叢一簇簇,又有單獨幾個的。五顏六色,各種大小。
大的好似個西瓜,光點裏面還有影像,還傳來些許聲響。小的便如個米粒螢火。
胡天沒心思去看,只管追着黑條跑。
說來也是稀罕,哪怕此時築了基,成了二階修士。胡天也還是不會使靈氣,便只有這麼個黑條能為自己所用。
又兼胡天來了這處世界,幾次三番遇險全靠黑條頂着,如何能讓別人輕得了去。
如此一想,胡天越發用拼盡全力狂奔。也是他真豁出命了,自家跑成了條瘋狗,好歹追上了一程。胡天伸手,堪堪就要碰到黑條。
突然前方一片光亮,赫然一物趴在地上。四肢攤開,好似頭抽了骨的妖獸。
黑條「嗖」一下,加速就飛向了那邊。
胡天怎也沒想到,這麼個黑洞洞只有熒光的荒誕地界,能遇上個東西。
那物掙扎要動了動四肢,卻未能站起。當下黑條飛去,卻見黑條居然裂開,露出骨節,赫然便是一條脊骨。直入那物後頸。
脊骨寸寸鑽入那頭妖獸後背,後背便也是寸寸鼓起。
胡天大駭,復又覺全身無一處不疼。
那妖獸不出聲響,只幾次掙扎站起,又頹然倒下。直至黑條脊骨全然進入它體內,它終是站起,搖搖擺擺穩當好,抬起頭來。
胡天一時呆立,望着遠處站起來的妖獸。
身如豹,耳如狐,麒麟長尾,腳似馬蹄分四趾。通體漆黑,毛色光亮如黑綢,四蹄黑氣縈繞。
此時它站起,高昂頭顱,看向胡天,一雙滾圓眼珠,瞳仁漆黑如潑墨,金黃鞏膜隱殺氣,神佛莫欺。
猛然一聲長嚎:>
震天撼地,動魄驚魂。玄黃天地驟失色,縱橫宇宙全黯然。
那妖獸一個縱身,撲上前來,蹄子砸在胡天胸口。
胡天猝不及防,被它撲倒在地,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它又衝着胡天張嘴,血盆大口要吞了胡天似的。
一時胡天以為自己要成獸糧。然則這貨忽然又停下,歪了歪腦袋,只管瞪胡天。
兩廂對視。妖獸右眼眼下一小簇圓斑白毛,好似淚痣。
胡天一時心跳驟升,氣息短促,不由開口:「我叫胡天,你叫什麼?」
不作應答。
胡天只好老着臉皮:「那麼這位……兄台,您能不能高抬貴爪,我要被你壓死…>
胡天話沒說完,妖獸驟然一陣抽搐,縮成了巴掌大的小妖獸,頓時威武盡失。
胡天伸手戳了一下,那妖獸大怒,對準胡天的爪子就是一蹄子,然後翻身便要走。
胡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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