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張孝嵩、崔希逸看這地圖直接愣神了。
任是他們才智過人,精於兵事,這一刻也看不透裴旻的用意何在。
這碎葉川口位於碎葉城以西的二十里處,那邊北依羯丹山,南鄰碎葉水,是通往突騎施道路的捷徑,最快的出路。
他們兵發碎葉城是為了奪回給突騎施佔據的要塞,理所當然的在碎葉城下安營,做攻城準備。
遠遠的在碎葉川口安營,意義何在?
「是!」封常清本能的選擇相信,應諾下來。
張孝嵩、崔希逸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領命下去了。
三將遠遠走開。
張孝嵩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兵法確實如此說來,但是更有言戰必攻城。行軍作戰,攻城是必不可少的。這守在碎葉川口,突騎施還能乖乖的送上門來?」
崔希逸也道:「而且,某以為突騎施兵不擅長防守,這平原突擊才是他們的強項。即便他們真的放棄碎葉城來與我軍野戰。我們便是能勝,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如兵臨碎葉城,藉助羯丹山的木材,伐木製造攻城器械。我們善攻堅,他們又不擅於防守,不需二十餘日,必能轟開城門一角,攻取碎葉城。」
封常清輕捋這小鬍鬚道:「換做我來,也會這般打。可是二位想過沒有,我們這般攻城,即便拿下了碎葉城,突騎施一樣能夠從別門逃竄,與裴帥的目的也大不一樣。」
「功城疲累,我們再難展開有效的追擊。即便後續部隊全部到齊,我們的兵力亦不過略勝一籌。沒有數倍之敵,如何能夠將賊人圍堵於城中?「」
「何況……」封常清說道這裏,頓了頓道:「碎葉城是我朝建造經營的城寨,城中皆是我朝百姓,逼得太甚,致使對方狗急跳牆,也是我們的損失。」
張孝嵩、崔希逸聽了也是默然無言。
封常清笑道:「你們對裴帥了解的不透,裴帥從來不是瞻前顧後的人,該攻城的時候,絕不會含糊。現在他守碎葉川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已經有把握取勝。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即可。」
張孝嵩、崔希逸猜想不透,但見封常清這般模樣,想着裴旻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也只能選擇靜觀其變了。
裴旻目送封常清、張孝嵩、崔希逸三將離開,對身旁的孫周道:「已經跟展如聯繫上了?」
孫周頷首道:「聯繫上了,他混進了碎葉城。城裏的情況還算安好,百姓並未受到多餘的迫害,蘇祿也限制麾下將士劫掠。蘇祿的威信十足,沒有發現公然違背的情況。不過暗地裏,還是有些小動亂。」
裴旻幽幽道:「就讓他在城中呆着,另外在安排些人進去。着重調查突騎施黑部與黃部之間的情況,一有新的消息,立刻向我匯報。另外要是突騎施的兵馬離去,也讓他傳訊給我。」
孫周毫不遲疑的應諾。
裴旻看着東門,碎葉城的方向,露着淡淡的微笑。
這些年不斷的研究李靖、蘇定方、裴行儉的兵法,對於兵事的了解越發的透徹。
明白了用兵至關重要的一點,在劣勢的局面下獲勝,厲害,不容易,但不算本事。
在平局的情況下取勝,有些本事。
能夠在優勢的時候獲勝,那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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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葉城!
蘇祿卓立城頭,眉頭死鎖着,眺望着西方碎葉川口的方向,完全摸不透裴旻在想什麼。
此次東侵,開門大紅,萬事皆順。
但是自從涼州軍踏入安西的那一刻起,整個局面都變了。
一點一點的不受控制,優勢一點一點的給扳平。
以至於現在進退兩難。
蘇祿本心是撤回碎葉城,休養生息。靜待裴旻來襲,在途中主動出擊,以養精蓄銳之兵,趁夜痛擊遠來疲乏之旅,利用他們突騎施的鐵槍大馬取勝,打贏大唐的常勝將軍。
卻不想唐軍一路過來,所選擇的安營之地,都是一些防襲的絕地,根本不留半點可趁之機。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點一點的逼近碎葉城。
此次出擊,最大的收穫即是碎葉城,要是碎葉城守不住,他這個突騎施的可汗在突騎施將會面臨可怕的威信危機。
這些年的努力,一切成空。
「無論如何,都要守住碎葉城!」
蘇祿握緊着拳頭,不住的敲擊着城牆,一下一下,似乎預示着自己的決心。
「可汗!」常柏大步走到了近處,「已經點清算明了,城中的庫糧夠我軍一個半月口糧。若此刻徵集城中富豪百姓的餘糧,統一發放,維持個一年半載,絕無問題。」
蘇祿聽了心底大安,冷笑道:「碎葉城果真是要塞,糧草足備,水源充足,我們就在這城中先呆上半年再說,看誰耗得過誰。」
常柏道:「可是裴旻似乎完全沒有攻城的念頭,到好像在堵我們的退路。」
蘇祿心中不安也是由此而起,但在自己部下面前,卻顯得格外自信,笑道:「他在裝腔作勢呢,知道自己一時半刻攻不下碎葉城,故意要引誘我們主動出擊。本汗王就是不上這個當,我就不信了,我就在這城中守着,他愛來不來。還能讓我自動送上門去?」
時間就這樣在對持中一天天的過去!
蘇祿不出,裴旻也不進攻。
兩人日常的隔着二十里的間距深情對望。
風雪是越下越大,相比城中的突騎施兵士。
依山傍水的唐軍顯然更加受凍。
好在唐軍裝備精良,各種避寒的衣物充足,倒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就在等候的這段時間裏,周邊諸多國家的兵士,一隊隊的向碎葉川口聚集。
焉耆、疏勒、于闐四國兵馬九千餘眾……
昭武九國的康國、安國、曹國、石國、火尋國等西域國家也給予了財力物力的支持。
此次入安西,裴旻調動了七萬涼州兵,四萬隴右軍,在加上安西四古國,昭武九姓國的支持,以及安西四鎮的散兵,兵力一下子達到了十四五萬之眾。
裴旻環顧着軍營浩瀚兵威,笑着對左右道:「我打了不少的仗,可這掌控十四萬大軍,這個還是頭一回。放眼天下,也只有大食國與我大唐有這個底氣底蘊了吧。」
左右諸將相顧無言。
坐擁如此大軍,為何不攻城,而是空耗糧草?
到底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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