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比例昱柏還在研究額頭上的圓石,就聽嚴大爺說:「沒別的電話了嗎?就這一個嗎?他親戚朋友的,誰都行啊?」
那工作人員低頭找了一下,說:「有的,還留了一個他弟弟的電話。」
&碼多少,快打過去!」嚴大爺的臉色不太好看,一聽電話關機就知道不對勁了,沒事人不會那麼長時間沒點音訊,尤其手機還關了機,總會讓人想到各種不太好的事。
工作人員用辦公室的座機打了一個電話,響了一分鐘都沒人接。第二個再打過去的時候,倒是有人接。晨昱柏緊張的湊了過去,卻聽見了子曜經紀人的聲音。
&好,有什麼事嗎?」
&好,這裏是碧天水岸的物業公司,請問您認識晨昱柏先生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說:「是的,認識。」
&這樣,有戶主反映,已經有半個月未見晨先生了,請問您能聯繫到他嗎?或者來開一下門,您有鑰匙嗎?我們……」
電話里傳來雜音,緊接着一個明顯不耐煩的聲音說:「難道怕他死屋裏吧?至於嗎?得了,真麻煩,都說了我不要他鑰匙,還非得丟我包里,明天你把鑰匙拿過去,別再拿回來了,小心我辭了你。」
&曜哥,明天我就給送過去。」
那邊人說完,也沒打聲招呼,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剛拿過電話準備說兩句的嚴大爺唾了一口:「這都什麼東西?剛剛說話那個是他弟弟?」
物業的人陪着笑,也不敢多說話。
嚴大爺心裏惱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大明星怎麼了?牛氣什麼?我兒子還是總裁呢!」
&老,彥老,別生氣。」物業的人一路哄着,一路將人送出了大門口。
晨昱柏面無表情的跟在後面,覺得額頭暖暖的,他摸了摸那塊圓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比剛剛還暖和了一點。
第二天,泰華果然送了鑰匙過來。
那時候晨昱柏正在屋裏飄着,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消磨時間。其實平時這個時候他應該跟着嚴大爺出去溜達了,可是惦記着鑰匙這件事,便留了下來。
他不認為子曜會來,置氣還沒有半個月呢,以那孩子的氣性肯定還沒消。只是心裏難免會有些期待,很不切合實際,卻有偏偏存在,化成了牽絆,抓住了他的腳腕,離不開,走不遠,心都栓在這兒了。
泰華打開門的時候,晨昱柏就飄了過去,男人臉色一變,說:「臥槽,這屋子怎麼這麼冷?跟……」後句話沒說,硬吞了下去。
晨昱柏知道,雖說這屋子不是停屍房,但是如今確確實實也是個鬼屋了。
屋裏沒有聞到臭味,所有人的臉色都好看了一點。
至少家裏是沒人的。
泰華穿着鞋大咧咧的進了屋,原本鞋已經脫了一半的物業人員想想又把鞋穿了回去。他們一路走過,屋裏就留下了一串的腳印,晨昱柏飄在他們頭頂上,心情很不好。
他有點小潔癖,不太嚴重,但是住的地方很乾淨,每天早晚都會打掃一遍。與自己相反,子曜從小就到大大咧咧的不講就,有時候還抱怨他有強迫症。其實這也沒什麼,說兩句又少不了幾塊肉,可是後來那孩子似乎突然就有了和他作對的念頭,他不舒服的那孩子就非得要做,於是帶着經紀人穿鞋進了屋。
泰華是一個典型的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見子曜這樣對他,便也有樣學樣,被他賞了兩句才稍微收斂點。如今自己和子曜再次爭吵,泰華顯然再次堅定不移的站了陣線,留下腳印存心噁心自己。
晨昱柏看着他們將一個又一個屋子大大咧咧的推開,在地上留下一串腳印,心情很不好,臉色越發的沉。等他們推開最後一間大臥室,並走進去,拉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一個本子時。晨昱柏的怒氣也升到了極致,腦袋的圓石陣陣的發熱。
泰華拿在手裏的是戶口本,本子裏只有兩個人,晨昱柏和晨子曜。
關係是兄弟。
他們的年紀差了十七歲。
泰華翻開戶口本看了一眼,咧嘴笑了,他今天的主要任務完成。
只要將曜哥戶口遷出去,就和這個人再沒關係。
&子曜!?」物業的人念出了戶口本里的名字,眼睛睜大,他就聽說晨子曜住在這個小區里,原來就是這家啊!
&麼?」泰華轉頭笑,表情很微妙,有點小高傲,好似他就是晨子曜一樣。
&看過不少晨子曜的電影,聽說他最近在拍青城劍仙,演天宮上仙,我是那部小說的粉絲,一直期待這部戲拍成電視劇,晨子曜的形象太符合天宮上仙,真的。」
泰華對待粉絲的態度素來謹慎,笑容馬上變得親切了起來:「謝謝支持。」
&里哪裏,是晨子曜確實演的好。」
兩個人一路寒暄,物業的人突然說道:「戶主是晨子曜的哥哥啊?您拿他的身份證是?」
泰華的表情頓時一變,滿臉譏諷的笑道:「誰和那個老不要臉的是兄弟啊。」
&麼?」
泰華說的不清不楚,也不打算重複,微妙一笑,就不說話了。
晨昱柏額頭燙的不行,像是火燒一樣的,他卻感受不到一樣,死死地盯着泰華手裏的戶口本。
無論子曜做出什麼事來,只要還在一個戶口本上,他們就還是一家人,這是他的底線,哪怕子曜後來以刷新他的底線為樂,也從沒有打過這個戶口本的主意。
只有上一次,上一次他們吵的太兇了,子曜不但對他動了手,還讓他拿出戶口本,他沒有答應,將子曜關在門外面,氣的渾身發抖也沒有考慮一絲一毫分家的可能。
這孩子到家裏的時候還在吃奶,那時候他一邊應付高考,還得一邊養孩子,與其說是兄弟,不如說是父子。
他把子曜當成了兒子在照顧。
也正是這樣,他給了他最大的寬容和忍耐,哪怕那一件件的事情是那麼的傷心,他都願意原諒他。
但是分家不行,絕對不行。
如今,他死了。
看不見也就心不煩。
可是他還在這裏呢?
看着戶口本被拿走,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掏走了心臟的一塊肉一樣,又疼又怒,忍不了。
泰華和物業的人有說有笑的走到了門口,晨昱柏眼看着他們就要拿着戶口本離開,怒急之下,也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了一股子力氣,一把抓住戶口本就將泰華推了出去。
泰華踉蹌着摔了出去,恍惚間回頭就看見晨昱柏穿着一件紅色的襯衣站在門口,臉色慘白,眼睛黑的看不見白色的眼球,臉上流下着兩道血淚,站在門邊上對着自己冷冷笑。
&門被大力的關上。
&槽!」泰華罵了一句口頭禪,驚疑不定的問,「晨昱柏在屋裏?」
&有啊。」
&怎麼關上了?」
&剛好大一陣風,門就關上了。」
&口本呢!?」
「?」
&拿在手裏的啊!」
&那個……可能您摔跤的時候掉了吧。」
泰華撓着頭咒了一句見鬼了,嘀咕着不可能啊,然後掏出鑰匙,又開了門。
再次進了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光線暗了不少,而且溫度更冷了,於是摔出去那一瞬間晨昱柏穿着紅襯衣流着血淚的臉再次出現在腦海里,一股尿意憑空生出,他狠狠的夾緊了腿,才沒有尿出來。
&個,就在門口……」泰華想要說什麼,就看見眼前一道紅影飄過,一個慘白的人臉在紅影里若隱若現,黑色的眼睛沒有眼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泰華慘叫,一屁股摔出去,坐在了地上,一股騷味流淌而出。
&哥!」隨後進來的物業一臉的莫名其妙,避開腳下一灘黃色的液體,輕輕推了推泰華。
泰華失聲叫道:「他是不是死在外面了?啊!?特麼變成了鬼嚇唬我是不是!?是不是!!」
物業抬頭看過一圈,指着被風颳起的窗簾問:「哥,你是不是看見那個了?」
泰華定睛一看,啞然。紗窗是淺藍色的,顏色對不上,可是看着那飄動的模樣,又挺像是剛剛自己眼花看見的一幕,尤其是上面印着的白色大花,冷不丁一看還真有點像人臉。
物業強忍着笑,想要把泰華扶起來。泰華羞怒,再沒臉留下,起身就去了樓梯,連戶口本都忘記再找了。
獨自留下的物業想了想,沒跟過去,他先將打開的窗戶關上,然後拿了拖把將屋裏屋外的打掃了一遍,最後在大門口的位置還反反覆覆的拖了兩遍,最後這才將房門仔細關上,坐了電梯離開。
晨昱柏就在陽台的邊上看着他,這小子他有印象,很熱心的一個小伙子,每次見到面都會和自己打招呼。
門被關上了,屋內的時間再次被靜止,他站了一會後,然後緩緩抬手,摸到了自己額頭上的圓石。
在他的腳邊,柜子的下面,戶口本被塞在了裏面。
怎麼可能?
我明明死了啊。
難道我死前有太多的心事,所以化成了厲鬼,回來索命了嗎?
索誰的命?
子曜的嗎?
我最愛的寶貝,我怎麼捨得你死呢?
他必須想想以後該怎麼過。
事實證明,子曜沒有他依舊過得很好,甚至就快要公開自己的戀情了。在娛樂圈,公開戀情是很大的事情,可能下一步就是結婚,或者很快就會有一個孩子,一個圓滿的家庭。
他很放心。
只是繼續跟在這樣幸福的子曜身後,他做不到。
哪怕愛情並不是他對子曜感情的全部,但是確實存在着,愛情的特點是獨佔欲和排他性,他既然還對子曜有留戀,又怎能看着他擁着別的女人入睡?
只是,這樣時間靜止一般的日子,該如何度過呢?
然後很快,他有了決定。
他決定再回青城山。
他要回到青城山,回到自己死掉的崖下,看看自己的身份證還在不在原地,他打算製造一些自己還繼續活着的假象,讓子曜能夠安心地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讓他以為自己活在這個世上的某個角落,只是不再相見了而已。
愛情上的傷害,比起從更早以前,他們相依為命的日子,那些快樂的時光,根本不算什麼。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知道父親留下的財產被從小叫到大的叔叔侵佔後,他過了一段很糟糕的日子。那時候他剛從大學畢業,家庭的變故讓他不得不中斷了自己的實習期,以及可能獲得的一份感情,全新投入到了遺產的爭奪當中。
他是學醫出生的,對商業管理完全不熟,財務的賬面他也看不懂,那時候他甚至沒有錢請專業的人為自己尋找這份遺產的漏洞。他不得不去了解陌生的商管和財會,好在還有濱海介紹的律師幫忙,將近六年的時間,他都在爭奪這份遺產中度過,硬生生將自己從一個醫科生變成了理科生。
這是一個很漫長而艱苦的過程,能夠給他慰藉的只有子曜。
子曜那時候不過□□歲,早早地就學會了獨立,不會打擾焦頭爛額的他,會幫忙收拾家裏,甚至會為他做好飯。有一段時間他們很窮,守着一間賣掉了大部分家具的大房子,坐在地板上吃着簡陋的菜,子曜會把最後一夾子的菜讓給他,說:「哥哥,你吃。」
於是,他將剩菜仔細地分成了兩份,笑看子曜吃掉菜後,意猶未盡地舔着嘴唇。
這樣的日子雖然難過,卻很開心。
他無法描述那個時候的心情,好像那個孩子成了他掌心裏最寶貴的瑰寶,那是一種情願自己肝腸寸斷,也不願意對方流下一顆眼淚的覺悟。
這些年,這樣的心情好像少了一點,單純的親情摻雜了愛情,就變得不再那麼純粹了,於是感情好像也複雜了很多,他開始想要索取,無法接受來自對方的輕慢,也會疑神疑鬼,想要一個保證。
如今回想,那段日子活的真是太糟糕了。
然而,突如其來的死亡,將扭曲到即將失控的一切砍斷在了一個臨界點,於是一切回歸初始。
沒有愛情。
不需要愛情。
子曜,只要,你還是我的弟弟,我的孩子,就可以了。
我安心的走,你安心地活着。
我願意為你鋪下最好最平整的路,只要你不哭。
……
&城山?」晨子曜揚眉。
&的,警察那邊查到,他最後一次身份信息,是購買了前往青城山的動車車票,聽說青城山山下最近建設得不錯,也有很多樓盤在建設,有沒有可能他準備在那裏買了一套房子?因為這件事耽擱了?」
&開房記錄嗎?這麼長的時間,應該還有別的開房記錄?」
&個……」泰華額頭有點冒汗,「青山村的旅館很多都是民宿,也不需要身份證啊,他又不差錢,一次給半年的房錢,也是挺輕鬆的事,那地方人傑地靈的,一住着就不想走了,是吧?正好明天要去青城山拍外景,要去半個來月呢,說不定就碰上人了,到時候你還要小心曼姐那邊,有什麼事我幫你擋着,實在不行,說是我哥也可以。」
晨子曜失笑搖頭,眼底里壓着的陰霾消散了大半。泰華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一個人三個月沒消息,其實大家心裏都有了最壞的想法,卻又不敢說出口。他不敢說,是他很清楚,那個老男人在晨子曜的心裏還是有些分量的,到底是從小把自己養大的哥哥,就算再怎麼厭煩,也沒到讓對方死掉的程度。
想到這裏,他摸了摸藏在衣服里據說被高僧開過光的玉觀音,悄悄琢磨着,那個老男人估計是死了吧,否則自己怎麼會好端端地看見他的鬼魂,又遇見那麼多邪性的事。真是麻煩,死都死了還搞那麼多事,有些人怎麼無論是死是活都那麼不讓人待見呢?
泰華幫着晨子曜收拾行李,晨子曜則上了樓,進了臥室,然後眉心猛地就蹙了起來。
臥室里的電視開着,還有手機在播放音樂,語曼穿着性感的細肩吊帶裙盤膝坐在床上,面前擺着一袋撕開的薯片,她伸出白嫩修長的手指捏起一塊薯片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着,很斯文的吃相,吃完後還慢慢地吸吮自己的手指,窗戶外面的陽光照進來,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照出慵懶的性感氣息。
然而。
晨子曜卻完全無視了這一切,不高興地說着:「你多大了,父母沒教過你不能在床上吃東西嗎?這是睡覺的地方。」
臉上揚着笑,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林語曼頓時沉下了臉:「又不是你洗床單,嫌髒交代一聲就行了,洗衣機洗,晾曬洗換都有許姐,你什麼都不用做,還那麼多要求。」
&和髒不髒有關係?這是習慣問題!」
&習慣不好怎麼了?我就是這麼過日子的,你突然跑出來說看不慣,憑什麼改的不是你!?還有了!我爸我媽怎麼了?在床上吃東西就沒家教?家教是給別人看的,我的家我的床我自己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
&道理,我無意侮辱伯父伯母,但是這和家教沒關係嗎?而且,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尊重我的生活習慣!」
&的習慣為什麼要我適應!你就不能適應我?」
&看不慣,忍不了。」
&不慣,忍不了,你就走!」
晨子曜深深地看着她,看着眼前仰着下巴瞪圓了眼睛的女人,真的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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