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亂紅樓 第二百五十七章暴風雨前的寧靜

    抬眸，王熙鳳聽到賈蓉的話有些意外，想起此前種種，王熙鳳也朝外頭看一眼，隨後冷哼一聲。

    「既是他讓你做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聽着便是。也不想想自己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怎的就要事事告訴他原委。

    你好生做！做得好了璉叔不賞你，我也賞你！」

    話裏有話，王熙鳳一雙風情萬種的丹鳳眼此時恨意十足，倒是讓賈蓉感動不已，沒有察覺王熙鳳這話其實說得有些不妥。

    畢竟賈珍是賈蓉的父親，管教兒子問上幾句、叱責幾句，實屬平常。

    只是賈蓉以為王熙鳳是在為自己抱不平，便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十萬分的慰貼。

    一時夫妻兩個關係竟是異常的和諧，王熙鳳由此也知道賈珍這段時間怕是沒有功夫找自己晦氣，便又加快手上的動作，免得等賈珍回過神來，她又被動。

    此乃後話，另外一方面賈璉手上的事情幾頭抓，雖然忙碌倒也有條不紊。

    之前將舊院子的東西用到省親別墅上頭，縱然不夠，但好在需要添加的並不多、又全虧一個老明公號「山子野」的，籌畫起造，中間賈璉又特意將賈母的意思說了。

    亭台樓閣縱然要有，但是在保證排場的同時，也要儘量減少不必要的屋舍等等。

    那「山子野」也是一個妙人，賈璉只是說了大致的要求，並未如實告知原委，他竟就猜到賈璉大意是想要節約的意思，便將心中原本的畫稿稍微改了改，將中間的人工湖擴大些、花園假山擴大些，這樣房屋宇舍之流便硬是少了一個院子。

    圖紙總算真正完成，賈璉又再次集結眾人，商討細節錢款等事由。

    這是在為往後做準備，將花銷預算什麼公開透明化，這樣將來二房住進去，若是有什麼說辭，也好眾人也能幫着做個見證。

    賈政不慣於俗務，也做不來這些，便由着王夫人的吩咐，讓林之孝跟着賈赦、賈珍、賈璉、賴大、來升、吳新登、詹光、程日興等些人，安插擺佈。

    其中賈赦是個懶骨頭，向來舒服享受慣了的，也不想管這些。

    凡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閒暇，不過各處看望看望，最要緊處和賈政賈璉等商議商議便罷了。

    所以便日日在家高臥，有芥豆之事，賈珍等或親自到他面前說清楚，或用筆記下來來寫略節；或有話說，便讓人傳呼賈璉賴大等領命。

    賈珍見了有樣學樣，乾脆便也將賈蓉揪了出來，單管打造金銀器皿。

    讓賈薔帶領着賴管家兩個兒子，還有單聘仁、卜固修兩個清客相公，一同前去下姑蘇請聘教習，採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

    賈蓉在賈璉的幾次磨礪下，賈璉倒還放心，但是賈薔賈璉心裏卻是有些打鼓。

    賈薔是寧府的正派玄孫，他父母早亡，從小跟賈珍過活，比賈蓉生得還風流俊俏。那賈珍也不知怎麼回事，對這個侄兒比對自己兒子還要溺愛，下面賈蓉也不排斥，反而十分匡助，所以性子十分自大。

    因為賈元春怎麼說也都是榮國府的人，賈璉又是實際負責人中地位等級最高的一個，所以這賈薔原先也是來求過賈璉的，想要賈璉給弄個輕鬆舒服、又油水大些的差事。

    只是賈璉本就想着如何消減開銷，他這番話自然不入耳，當場便回絕了。於是便被這人冷嘲熱諷刺了幾句，跟着賈珍的任命就下來了。

    賈珍作為負責人之一，是有權利任命管事人選的，只是賈璉對賈薔這人實在放心不下。跟賈珍提了兩句被賈珍裝瘋賣傻的矇混過去，賈璉見狀乾脆又叫了自己的兩個奶兄，奶母趙嬤嬤的兩個兒子趙天梁，趙天棟一同跟着去。

    趙嬤嬤原本也是有意想要求求賈璉的，還沒開口賈璉便自發的給安排下來，她心中自然感激非常，伺候秦可卿的時候便更是精心。

    並且還要兩個清客相公和趙天梁、趙天棟一起，將每日的開銷花費通通一筆筆記好，連哪個店鋪叫什麼名字都要一一記清楚

    以此讓賈薔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銀子就這麼些，賈薔這種人本就沒有安什麼好心，賈璉不想慣着這些人的臭毛病。

    剩下的就是些動動嘴的事兒，賈珍也是怕做得太難看，所以跟着賴大等又點人丁，開冊籍，監工等事，一時整條寧榮街都是喧闐熱鬧非常。

    而等下一次印刷廠柳湘蓮的樣本送到賈璉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米黃色的紙張，普通書冊的大小，上頭洋洋灑灑一共五頁文縐縐的字，一同還有一張柳湘蓮的半身照。

    憂鬱而帥氣的側臉，鼻子挺拔、額頭豐滿、嘴唇誘人。

    「你去跟你三姨說，再寫一份兒，這些什麼之乎者也的不要，換成普通百姓也能看懂的字眼。」

    說着眼睛飄到自己桌上還未裁剪的雪白宣紙，賈璉想了想，又吩咐賈蓉吩咐下去，第二批次的換成這種宣紙。

    他這部分是專門準備給達官貴胄的，所以紙張上等、排版賈璉也親自出馬監督，讓人在空白處畫了不少的花鳥魚蟲一類。這類上頭的字就用之乎者也、另外一部分就是質量差一點的百姓用紙，比草紙稍好些，但比起雪白的宣紙又不是一個檔次。

    賈璉想要往後柳湘蓮在某些特殊時候可以給他造勢，就不僅僅需要在朝為官者，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也是十分緊要的一個因素。

    要知道這可是京都，若是某些時刻京都來個全民暴亂什麼的，嚇也嚇死人！

    所以百姓的力量是巨大的，當然達官貴胄這部分也十分重要。

    只是在朝為官的那些賈璉知道是沒戲，所以打的一直都是他們後院的主意。

    後世那些男偶像們什麼粉絲最多？

    女友粉！媽媽粉！

    賈璉打的就是這些非富即貴的夫人小姐的主意。

    看看後世偶像們的粉絲，再給偶像搶奪資源上簡直可以堪稱專業。

    這個時代沒有後世層出不窮的娛樂項目和產品，這些閨秀們又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以有了這樣的八卦消遣，柳湘蓮又是那樣的模樣，俘獲這些小女生的芳心簡直易如反掌。

    除此之外，賈璉另外還讓人將手搖風扇順便着人用不同材質做了。

    有玉片材質迷你手持的、檀木、樺木等不同顏色，物美價廉大型的，也有普通木材價格平民的。

    本上就是盛夏之際，之前賈璉又是讓人送了不少出去，而且如今賈府又正是鮮花似錦、烈火烹油的景象，或跟風也好、或討好也罷，竟然也好生發了一筆橫財。

    尤其金銀玉器製成的，那些夫人小姐本生就喜歡攀比，賈璉朝皇宮裏頭送了三個大的兩個小的，又往東宮和林黛玉哪兒送了幾個去，一時京都上層社會無不一輪交贊，賈璉趁機又來了次競拍，包了清和軒的大堂包間，將鋼筆和風扇拍賣出去不少。

    只是如此，賈璉手上的鋼筆就已經告罄，再也沒有多餘的了。

    剩下的日子隨着秦可卿肚子大起來，王熙鳳也往賈璉院子走得勤些。

    王夫人原本叫林之孝的去跟着賈璉等人一起，是為了防止賈璉中飽私囊，結果賈璉這邊忙着省錢還來不及，一點沒有要將錢往荷包裝的意思，並且各方面緊了又緊，駁回好幾項賴大等人提上去預案，鬧得眾人苦不堪言。

    「老太太說省親別墅若是還有不夠的要太太補上，那二爺如今各處都消減預算，不正是為夫人排憂解難麼，夫人想開些罷，左右也是為咱們府裏頭省錢。」

    林之孝每日黃昏都會來榮禧堂給王夫人回報當日進度和賈璉的安排，但王夫人對賈璉替她省錢的行徑並不接受。

    賈母話里說的意思，雖然明面上的確是讓她將餘下的全權補上，但她又怎麼可能真那麼做。所以從薛家那裏先是弄出來二十萬兩銀子，後來又拿出來十萬兩，王家那裏她去找王子騰之妻軟磨硬泡的，也算是拿了十萬兩，一共就是四十萬兩，也就是極限了。

    二房之前是李紈當家，李紈可比不得王熙鳳。

    後世紅樓中王熙鳳在王夫人的蠱惑下，一點沒有自己才是這個府里女主人的覺悟。所以在王夫人讓她掌管中饋的時候，她才會感恩戴德的同時，也想方設法的挖銀子。

    但其實，王熙鳳手上的銀子也並沒有多少的。

    王熙鳳父母雙全死得早，王子騰本上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所以當初王熙鳳出嫁時候的嫁妝恐怕還比不上秦可卿。但是賈府早就已經被王夫人做空，那麼王熙鳳接過這個爛攤子為什麼還堅持了那麼久的「光鮮亮麗」呢？

    嫁妝。

    為了填補虧空，繼續掌握大權。王熙鳳首先用了自己的嫁妝去一點點去填補裏頭的虧空，一直到發現這個洞無敵大的時候，她才開始打上了下頭丫頭下人的月錢，然後去放印子錢。

    但是李紈不一樣，李紈本身就是二房名正言順的長媳。所以她管理二房的中饋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也就沒有王熙鳳那種用自己私房填補虧空的覺悟，當然了，她也沒有。

    李紈是金陵名宦李守中之女，曾為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並不是什麼肥差。不過是賈母因為李氏族中男女無有不誦詩讀書者。所以賈母想着聘了李紈給賈珠，以此可以成為賈珠的賢內助，更加專注於讀書科舉。

    誰知道這至李守中繼承以來，便說「女子無才便有德」，等李氏出生時，便不怎麼教她讀書，只不過將些《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等三四種書，使她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這幾個賢女便罷了，卻只以紡績井臼為要，因取名為李紈，字宮裁。

    所以等賈珠過世，李氏便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無見無聞，唯知侍親養子，外則王夫人裝瘋賣傻那段時間掌管着一府中饋。

    但因為王夫人之前沒有安排妥當，所以李紈也不懂得收斂一些，還如同從前未分家一般鋪張浪費，甚至隱隱還中飽私囊了一些。

    故此，二房的財政其實也並不如何樂觀、所以王夫人出了這些錢也不會再出錢的。

    那什麼賈璉精簡開支王夫人還是不開心呢？

    因為省親別墅是為了迎接賈元春回府省親準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賈元春的臉面。回府省親的妃子並不止賈元春一個，別人不知道，但是她卻是知道自己女兒這個賢德妃是如何來的，所以她就想要自己能夠替女兒爭一口氣，好生壓別的人家一頭。

    偏偏賈璉又如此行事。

    但她又實在沒錢，所以也反駁不得，便只能生悶氣。

    本來按照她原先的想法，反正不久後都是要將大房趕出去的，所以賣些資產出去也無妨，左右將來都是二房的產業。

    誰知道被賈璉三兩句就給駁回了，而且賈母竟然沒有破天荒的沒有和她們站在同一戰線。

    越想越氣，王夫人手上端着的茶也喝不下去，重重的放回桌子，也不理彩霞的話，想了想然後朝外頭開口。

    「你去將環哥兒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賈環對賈璉親熱這件事，王夫人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這位剃頭挑子一頭熱，賈璉那邊也不見如何待見他，所以王夫人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賈母那裏不鬆口，長房一家遲遲沒有搬出去，王夫人眼看着賈璉對省親別墅「偷工減料」，實在坐不住了。

    而且眼看着秦可卿的肚子越來越大，王夫人當然知道賈母打的是什麼主意。

    可是若真要等秦可卿肚子裏頭的孩子落地，到時候會不會連累賈府兩說，這個省親別墅在賈璉的帶領下確實會於她想像的相差甚遠。『

    再一則，東府裏頭，王熙鳳明明是她的侄女，但最近眼看着也是跟秦可卿的關係日益親密。如今抱着小囡囡到榮國府來，都是直接往賈璉那邊院子跑，這裏確實來都不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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