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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兒嚇得縮緊了身子,慘白着臉,唇不停地顫動,卻是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賈赦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就氣得哆嗦着手指向翠兒。
「你、你給我老實交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背後又是誰指使的!」
問出這樣的話,賈赦心裏還是不敢相信是賈政做的。
賈璉見賈赦這般樣子,心裏好歹舒服了點。
這樣至少是還有救的,沒有到腦殘的地步。
翠兒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聞言閉着眼睛,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卻還是一言不發。
賈璉見狀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這時候興賣身契一說,是不是這丫頭的賣身契不在大房這邊?又或者她父母捏在王氏手上?
這樣想着,賈璉又附在賈赦耳邊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
「你去查,這個丫頭是不是家生子,如果是,家裏人現在在何處當差。」
賈赦驚訝賈璉腦子的靈活,朝嬌紅吩咐,又朝賈璉看去。
似乎,孺子可教也~
邢夫人不知道父子兩人在說什麼,但是聽到吩咐大概也能猜到幾分,又轉身婉言向翠兒開口。
「有什麼難事你說出來,如果是被人逼迫的,你也一併說出來。這個府里現在雖然不是我們大房當家,當時家當可都是大房的。還沒有淪落到讓人欺壓到這個份兒上,都反擊不得的地步。【】」
翠兒聞聲臉色更加慘白,身子抖如篩糠,卻還是一聲不吭。
邢夫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就算翠兒不說,那天賈璉的話她又不是沒聽到,登時也是氣得兩頰通紅。
「我看你最好還是說出來,這樣我們跟老太太保薦,頂多就是把你趕出去。你要是不說,到時候把你和你娘賣進窯子,再把你老子在你面前活活打死,我看你還能不能硬氣!」
邢夫人說完身子微微顫抖,竟然開始有一絲絲的興奮。
王夫人這麼大個把柄在大房手上,她不信老太太還能無動於衷!
翠兒簌簌發抖,但是依舊是緊抿雙唇,一聲不吭。
賈赦氣急敗壞。上前一腳把她踹到牆根。
「你聾了還是啞了,剛才不是振振有詞的嘛,你倒是說啊!」
翠兒嘴角一縷鮮血緩緩流下,身上因為痛苦蜷縮成一團。
賈璉看着一愣,心裏升起一抹不忍,隨後又被他強制壓下。
她害他的時候可沒手軟,現在又是這番光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趙嬤嬤冷眼在旁邊看了良久,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跑到邢夫人旁邊耳語。
「夫人我想起來了,這丫頭的確是咱們府上的家生子,但是老子娘並一個兄弟,卻是來咱們這兒之前放出去了的。只她不知什麼原因留了下來,最後又被分到咱們房裏。」
賈赦就站在邢夫人旁邊,聞言冷笑着看着角落裏的翠兒。
「你覺得你老子娘放出去就高枕無憂了?你覺得不說話我就查不出來啦?」
翠兒聽到這裏驚駭,她本來依仗的就是老子娘早就被放出去,王夫人當年獨獨留下她,原是說要好好給她找個好歸處的。偏偏賈璉不喜歡她,她來到大房一直被之前那兩個漂亮點的壓着,直到後來她生病,她娘找到她……
天色微亮,嬌紅回來,跟趙嬤嬤說得如出一轍,只是多了一句。
「她老子娘現在就住在西胡同那邊一個巷子裏,家裏兄弟身上幾年時間竟然是個童聲。聽說因為怕姐姐是個奴婢傳出去不好聽,進來幾次跟二夫人求恩典,都被駁了。」
翠兒並不知道有這麼一節,不可置信的抬頭,這一幕被賈璉看在眼裏。
「你聽見了吧,那人拿你當槍使,可沒盼着你好。你只要說出背後指使之人,跟我去老太太面前指正出來,我一定跟老太太求了恩典,放你出去和你父母團聚,還送你一百兩銀子當嫁妝,如何?」
賈赦在上頭臉色複雜的看着賈璉,兒子成長成這樣,他無疑是欣慰的,只是二房……
心裏五味雜陳,賈赦身子隱隱發顫,如果是二房,那這些年,他到底算什麼?
看着翠兒,賈赦臉色陰霾。
翠兒臉上第一次出現韞怒,她娘說她老子病了,用了好些銀子都不見好。王夫人又說只要她設計賈璉吃了那個藥後行歡。必定是會身子損害,以後就會慢慢變好,她再跟老太太說讓她做賈璉的姨娘,那樣……
翠兒心裏天人掙扎,知道今天恐怕過不去了,又想起無辜受累的月牙,抬頭又看一眼賈鏈,艱難的起身,跪到賈赦跟前。
「奴婢願意說,只是希望大老爺說話算數,不要為難我家裏。」
想起王夫人為人處事的狠戾,翠兒身上一個哆嗦,又補充一句。
「奴婢說出來就算大老爺不懲戒,那人見我出賣了她,肯定也是會找我老子娘麻煩的,奴婢斗膽,望大老爺二爺護我家人周全,我才敢說。」
賈赦冷眼看着,身上微微發抖。
良久,緩緩點頭。
「其他無關之人出去候着。」
聲音中帶着苦澀和滄桑,賈璉皺眉。
賈赦這意思是不準備鬧大了?
趙嬤嬤嬌紅等聞言出去,臨行又把門關了,翠兒的聲音才緩緩在寂靜的大廳響起。
「是二夫人指使奴婢的。」
一語道畢,翠兒直視賈赦。
上次她並不知賈璉為何被賈赦打,直到剛才才曉得,原來竟是因為察覺之前的事情,賈赦不信。
想到這兒翠兒又有些愧疚的看着賈璉。
他上次就是因為沒有說出自己,沒有證據才被打的。
轉頭沒臉再看賈璉,翠兒知道自己往後已經徹底喪失了當賈璉姨娘資格,甚至連丫頭都做不成了,緩了緩,才繼續開口。
「第一次藥是金釧兒讓奴婢買的,但是並未明說,只說是買去給二老爺養身體。又暗示說二爺年輕,身子還沒長成,用後恐怕會把持不住,讓我仔細認了那藥,千萬別給二爺吃,不然以後壞了身子,就不好再如從前般荒唐……」
賈赦聞言眸子赤紅,手上的茶盞猛的擲到翠兒腳邊。
聲音戛然而止,賈赦身子越發抖得厲害。
「你繼續說。」
翠兒點頭,眨了眨眼睛,又開口。
「這話雖未明說,但二夫人後來或明或暗的又敲打過奴婢幾次,說要是事成了,拿銀子把我老子的病治好,而且這樣二爺身體不好就不會出去鬼混了,她還會稟了老太太,扶奴婢做二爺的房、房裏人。」
兩行清淚潸然而下,翠兒抬頭,朝着賈璉粲然一笑。
「老爺不喜二爺,無非是因為覺得二爺不上進。我自五歲起就侍奉在二爺身邊,卻是知道。我的二爺卻是最喜讀書的。當年學子監內,二爺功課好,人又聰明,先生極是喜歡。只後來二夫人跟二爺說大少爺也想上國子監,但是沒有名額了,二爺才開始逃學。」
說着看向賈赦。
「老爺只當二爺性格頑劣,行事荒唐。等大少爺入了學,二爺因為您的謾罵和不理睬,這才真的亂了心性。」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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