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帶着興兒,旺兒跟萬莊頭一起,四個人兵分兩路各自去湖畔找合適的船家。
早上的霧氣大,濕氣比較重,賈璉之前吹了風,感覺身上此刻冷颼颼的,又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才往前走。
船工們各自遠遠的吆喝,或打探或炫耀彼此的成果,賈璉來到最大的一艘船前,有年輕的船工在往下一筐筐搬着東西。
「小哥,請問你們公家可在?我想跟他談談買賣。」
賈璉看來看去也沒看到疑似船老大的影子,只好攔住一個年輕的小伙兒開口。
之前賈璉沒有發覺,等把人拉住,才發現竟然是一個孩子。
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一張臉蠟黃蠟黃的,似乎還哭過,一雙眼睛腫得跟魚眼睛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賈璉的冒昧,小傢伙一把甩開賈璉的手,有點驚懼的就要跑。
「哎,我家公子問你話呢,你跑什麼啊!」
興兒見賈璉受挫,連忙又衝上去拉住小船工,給拽回了賈璉跟前。
「我家公子問你,你就老實說,到時候總少不了你的好處,你跑什麼啊!」
一邊說興兒又是一巴掌直接呼到小船工頭上,賈璉哭笑不得。
「興兒行了,你住手。」
雖然他也很訝異為什麼這個小傢伙看見他就跑,但是興兒的反應也太快了。
興兒生怕小船工又跑了,恐嚇的又瞪了他兩眼,才惺惺的鬆開手。
幾人的聲音並沒有多加掩飾,所以周圍的船員也都聽到了賈璉等人的聲音。但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甚至都隱約還有避開的趨勢。
賈璉心有所感,抬頭看看遠處指指點點的船員,然後從荷包裏面拿出一兩碎銀子遞過去。
「我只是想問問你們船老大在不在,我想要買魚,這兩碎銀子就當是我請你幫我傳話,你讓他到那邊山坡上找我可好?」
說完指了指之前站的地方。
小船工有些猶豫,吸吸鼻子又看了賈璉幾眼,最後飛快的拿了銀子一溜煙朝一艘大船跑過去。
興兒着急,指着小船工朝賈璉說道。
「爺也是心大,名字都不問就給他錢跑了,到時候他要是不傳話跑了可怎麼是好。」
賈璉莞爾。
「跑就跑,這湖上漁家這麼多,有錢還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說着帶着興兒回到之前約定好的地方。
旺兒和萬莊頭兩人倒是比賈璉和興兒順利,來的時候後面就跟着一個彪形大漢,這麼涼的天只穿了一件單衣,臉上略顯憨厚,眉目間卻帶着精明。
「小的見過公子,請問公子有何吩咐?」
船老大恭敬的朝賈璉抱拳,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書香氣。
賈璉回禮又客氣的開口。
「想來家僕已經告知過閣下我的要求了,只是不知道現在閣下手上留有多少。」
話音才落,遠處又走來一人,年紀大約四五十歲,頭髮花白,後面跟着之前賈璉和興兒見過的小船工。
「公子既是已經有了貨主,何以又讓王小二來找我?」
不等上前,後面來的老頭就有些不悅的開口。
先前的那人也不生氣,轉身沖老頭憨厚的一笑。
「佘老哥不知,這位公子只要活的,而且超過一斤的還不要,我那裏這樣的還真沒多少。」
打漁的人家,大家為了長遠着想,漁網都是大網,基本少於兩斤的魚是不要的。這樣才會長久,不會斷了後人的生路。
所以這樣下來,符合賈璉要求的還真不多,而且又要是活的。
「李老三你不要框我,小的拿去做什麼,難不成放生玩兒?」
說話間一老一小就到了跟前。
不同於李老三的恭敬,佘老頭的態度明顯帶着幾分嘲諷。
就如他先前所說,現在有的大戶人家就是打着放生的招牌,買些小魚小蝦往大明湖那麼一丟,就開始祈求上蒼保佑。
連心都不誠,還妄圖讓諸天神佛讓他們心想事成,這樣的人家連他這樣的人都瞧不起。
賈璉倒是不知道他們所想,雖然兩個人的態度有差,他也不在乎。
「的確如這位大哥所言,我要買大概六七種魚苗,如果兩位船上有,並且是活的,我現在拿走也行,如果沒有,我在這裏等着,兩位現在幫我捕也行,銀子的事情好說。」
李老三佘老頭對視一眼,隨後佘老頭開口。
「只是不知道公子需要的數量以及,不如說出來我們兩家湊湊,不多的話也不是不行。」
酒家要的河鮮都是要新鮮的,所以他們一般在寅時就會撒網,賈璉他們來的時候他們才回來,根本才開始分揀。
賈璉等人之前在市場上聞了好幾天的爛魚臭蝦的味道,今天往船前一湊,那股子的魚腥味哪裏是市場上那麼幾條的味道可以相聘美的,所以大家都沒怎麼看魚的生死情況。
這也是為什麼賈璉要拉住那個王小二的原因,這裏的魚腥味太重了,他根本不敢上前。
這時候聽着佘老頭的意思,是有門,賈璉高興不已。
「什麼品種我們也說不好,我只告訴你那魚的大概習性,還望兩位幫忙參謀參謀。」
聽聞這話李老三和佘老頭興致倒是濃了些。
兩人一早就認定賈璉是那種糊弄鬼神,買點便宜貨放生的紈絝,雖然之前又說要什麼種類的,也只當他是矯情點,沒想到現在又蹦出個習性。
難不成不是放生?
「我這次要的數量並不多,但是種類比較繁複。各類新鮮水草,我一共需要六十斤,螺絲九百斤、食肉性河鮮類黑魚、鰲蝦小龍蝦、還有鰱魚、鯉魚、鯽魚、螃蟹都要,只是都只要一斤以下的。螃蟹和蝦多母的,具體數量且看你今天有多少。」
九月的蝦蟹多已經開始抱子,這個時候買回去伺候好了,來年就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李老三佘老頭收起原本輕視的心思。
原本他們看賈璉衣着華麗,身旁又是隨從的,只當是紈絝子弟得了家裏的信兒,買些便宜貨糊弄,現在見他一口氣說了這麼些魚的名字,又說了習性什麼的,雖然比不了他們這樣的行家,但是也肯定不是向他們之前想的那樣。
兩個人這才認真的跟賈璉探討,又指出一些錯誤之處,不多時,朝各自船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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