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心裏,對賈政可是不抱有希望的。
當日他能夠夥同忠順王逼死賈母,雖然不是有心的,但忠順王是賈府的死對頭,這他應該是心有所悟的。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那麼做了,所以如果問題出在賈元春,賈璉也不稀奇。
只是對於皇帝天花這事兒,賈元春還當真是不知情。
甚至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皇后在剛爆發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將鳳藻宮封了起來,所以她連外面爆發天花的事情都不知情。
是以賈璉這樣的神色和言語,在賈元春眼中就成了找茬。而私心裏,賈璉之所以這樣,賈元春將緣由歸結於此前他們父女對長房的迫害。
「大人說笑,你口中的外臣可是我的父親,雖然我如今已經是皇家人,但此前連太后娘娘都特意允許我等省親,如今這層關係怎麼又成了結交外臣?」
說着手中的茶盞往旁邊桌上一放,賈元春緩緩起身。
「璉哥兒,雖說老爺這些年的確是做了不少糊塗事,我覺得沒臉,所以也一直迴避着你們,但不代表姐姐心裏將你們置之度外,本宮心裏,你還是那個喜歡跟着我的弟弟,和寶玉一樣的分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說道最後語氣已經有幾分冷意,仿佛十分失望般,賈元春走向賈璉。
「本宮不知道今日你來,是在外頭聽到了什麼,還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但這些日子,我的確是已經知道自己錯了,認識到了自己的位置,往後對娘娘必定更加尊重敬愛,可是剛才你說的那種沒影兒的事兒,本宮卻是不認的。」
這番話說的意思,卻是要打親情牌了。
雖然對賈璉沒什麼用,但賈璉冷眼看着,話說到這樣的地步,賈元春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對天花的事情並不知情,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微微一笑,對賈元春的話不置可否,賈璉既然得到答案,也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娘娘歇息吧,微臣這就向皇后娘娘復命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少,賈璉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說着就要起身,賈元春原本說那番話的意思,是想打親情牌從賈璉口中套話,不曾想賈璉不僅不領情,甚至直接來這麼一招。
「賈璉你站住!」
心頭驀然慌亂,賈元春連忙高聲喝止。
剛才賈璉話裏有話,如今又這樣不清不楚的要回去復命,皇帝心裏她是什麼地位,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若是賈璉這會兒不說清楚,恐怕之後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到底身份上壓了賈璉一頭,聞言止步,賈璉轉身,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賈元春。
「娘娘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連賈元春自己都不知道叫住賈璉的原因,聞言嘴巴張了張,臉上才升起的怒氣不由又消散下來。
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容她再如從前那般任性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你我之間雖然誤會繁多,但終究還是一家人。」
言辭懇切,賈元春這話已經帶上了哀求。
雖然不明白賈璉來這裏到底意欲何為,但賈元春知道,如今的她若是還想翻身,也只能再賈璉身上做功夫。
時間過了這麼久,當初她上位便是因為出賣了秦可卿,可是這麼多年,賈璉越發得到皇帝的親昧,反而她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儘管不想承認,但賈元春心裏知道,自己當初怕是打錯了算盤。
賈元春的認慫,在賈璉看來是遲早的事情,聞言笑笑,依舊告辭。
「臣並未言明聖上的身體情況,但從賢德妃字裏行間,臣覺得她似乎並不知情。」
實話實說的朝太子復命,賈璉站得筆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實話實說,信不信就是太子的事情了。
而顯然,太子對賈璉還是信任的。
聞言將手上的摺子放到一邊,太子抬頭。
「不是宮女內侍,不是賢德妃,那最後只剩下......」
一邊說一邊思索,太子看向戴權,嚇得後者連忙「嘭」的一聲跪到地上。
「可不是老奴啊。」
嚇得哆嗦,危機感湧上戴權心頭。
皇帝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他安排,現在他不僅沒有照看好皇帝,讓歹人有機可乘,甚至連嫌疑人都找不出來。
所以戴權是真的害怕。
「那你說還要誰?」
比不得對賈璉的溫和,太子和戴權說話的時候,臉上儼然一副嚴肅的模樣。
被太子的口氣嚇得越發恐懼,哆哆嗦嗦,戴權再次回憶,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是方院首!」
腦海里閃過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賈璉看向戴權,並不認同這個名字。
此前他和方院首有過一面之緣,看起來是個很正派的老頭。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賈璉到底並沒有和這個人真正相處,所以賈璉並沒有出言反駁。
「不可能。」
直接冒出三個字,顯然太子也覺得不是方院首。
這些年一直都是方院首在照看皇帝的身子,皇帝年紀大了,早些時候幾次三番差點就熬不過去,都是方院首給救了回來。
那幾次兇險,原本皇帝都以為自己就這樣去了的,所以每次都是叫太子進宮服侍,就怕將來沒有交代清楚,引起兄弟幾個自相殘殺。
不曾想最後竟然都熬了過來。
但也因此,太子對幾次三番救皇帝與病危的方院首很是信任。
「可是太子殿下,如今宮女內侍,賢德妃都已經審訊完畢,既然他們不是,也不差再多花點兒功夫,洗脫方院首的嫌疑罷。」
和太子賈璉不同,越是往下說,戴權心裏越發懷疑方院首。
畢竟方院首是大夫,手上有天花病患的病毒並不奇怪。而且方院首也是最方便、最不引人矚目的存在。
「即使如此,就還是連城去吧。」
若有所思的點頭,太子朝賈璉開口。
現在他除了要看每日送上來的摺子,從前忠順王處理的那些,他也再次翻了出來。
從他離京開始的算起,之後每一項人事任命、每一項決策,他都要一一例出來,所以時間十分緊迫。
「是,臣遵旨。」
拱手接命,賈璉心裏雖然還是抱着從前的想法,但既然是太子下令,少不得也要公事公辦一番。
三個人正說着,賈璉心裏正掙扎是要微服出訪,還是讓人秘密將方院首帶進宮。這時門口一個小太監突然步履匆匆的進來。
「啟稟太子殿下,陛下醒了!」
壓低聲音,小太監神色激動的開口。
皇上醒了?!
三個人對視,太子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高興。
「快,本宮這就去看父皇。」
儘管已經可以壓制,但太子聲音還是有些發抖。
天知道當王御醫說皇帝可能時日無多的時候,他有多難受。
幾個人一陣疾步到皇后的椒房殿,皇帝雖然依舊躺在床上,但神色看起來還算不錯,身上的痘也已經消散許多。
「父皇!」
驚喜的開口,太子正待上前,皇帝連忙喝止。
「站住!」
見所有人臉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皇帝知道太子怕是誤會了,稍微動動身子,讓自己舒服些,然後才緩緩開口。
「我這是天花,可不是普通頭疼發熱的,你是未來儲君,這病兇險,就不要過來了。」
原本皇帝的原話是還要重些的,只是到底顧及太子的赤誠之心,沒忍心。
皇帝對太子一貫的教導,雖然要心懷子民、包容手足,但卻不能多情。
這裏的情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友情親情。
因為作為一個君王,所示有了上述三種情,那麼在一定的時候,就會被這些所牽絆,所掣肘。
所以皇帝對太子,一向都是這樣的標準行動。
皇帝的話顯然讓太子更加高興,嘴角一邊揚起,一邊依舊往前走。
「稟告父皇,這些日子王御醫每日都讓兒臣服用一劑藥,那藥能夠預防天花,只要不接觸到患者體液,就沒有關係,所以兒臣並不怕。」
熱淚眼眶,太子說着說着又忍不住紅了眼。
「那藥看來效果不錯,微臣剛才已經替陛下把了脈,雖然痘如今尚未消除,但身體的負擔卻是可以免疫了。」
原本久懸的心終於落下,王御醫擦了擦自己額頭。
雖說此前太子已經下過命令,只要他全力以赴,即便是沒有救活皇帝,他也不會有生命之憂。
只是那樣的話,並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的不安全感。
但現在皇帝竟然醒過來,這就變得不一樣了。
至少,功勞他是有的。
「你既然回來了,那那個逆子呢?」
想起自己病重這些日子,那個逆子做的好事,皇帝的臉色就十分不好看。
當初自己忽冷忽熱,並且高熱不退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態不尋常,知道宣了方院首,才知道自己竟然染上了天花。
天花是什麼樣一種東西,根本不用多加質疑,不管哪個朝代,但凡天花爆發,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雖說天花這種病也有痊癒的可能,但皇帝等不起。
所以在天花事件爆發後,皇帝生怕自己突然就死了,便十分緊湊的開始安排身後世。
而不管是假皇帝事件,還有賈璉去平安洲請救兵,這些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是皇帝將信息傳達給林如海,然後又讓林如海去分配的。
而之所以這樣步步為營,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兒子的德行。
幾十年的時間,太子換了兩任,他便也虎視眈眈的覬覦了那麼多日子。
忠順王想要皇位,他從來都知道。
可是,他卻不適合。
老皇帝眼中,忠順王身上的戾氣太重,這樣是不可以的。
天下是他的而天下,百姓和也是他的百姓,愛民如子,他不希望將來扶上位的,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啟稟聖上,眼下七哥應該在他自己府中,倒是沒有什麼相關摺子。」
根本不用刻意的去落井下石,太子淡淡開口,甚至還流露出幾分毫不在意的神情。
自然而然按會有人幫他收拾。
而和太子想的一樣,皇帝聽得臉都綠了。
「逆子!逆子......咳咳!!」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如此朝上如何?」
.......
所以在天花事件爆發後,皇帝生怕自己突然就死了,便十分緊湊的開始安排身後世。
而不管是假皇帝事件,還有賈璉去平安洲請救兵,這些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是皇帝將信息傳達給林如海,然後又讓林如海去分配的。
而之所以這樣步步為營,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兒子的德行。
幾十年的時間,太子換了兩任,他便也虎視眈眈的覬覦了那麼多日子。
忠順王想要皇位,他從來都知道。
可是,他卻不適合。
老皇帝眼中,忠順王身上的戾氣太重,這樣是不可以的。
天下是他的而天下,百姓和也是他的百姓,愛民如子,他不希望將來扶上位的,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啟稟聖上,眼下七哥應該在他自己府中,倒是沒有什麼相關摺子。」
根本不用刻意的去落井下石,太子淡淡開口,甚至還流露出幾分毫不在意的神情。
自然而然按會有人幫他收拾。
而和太子想的一樣,皇帝聽得臉都綠了。
「逆子!逆子......咳咳!!」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如此朝上如何?」所以在天花事件爆發後,皇帝生怕自己突然就死了,便十分緊湊的開始安排身後世。
而不管是假皇帝事件,還有賈璉去平安洲請救兵,這些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是皇帝將信息傳達給林如海,然後又讓林如海去分配的。
而之所以這樣步步為營,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兒子的德行。
幾十年的時間,太子換了兩任,他便也虎視眈眈的覬覦了那麼多日子。
忠順王想要皇位,他從來都知道。
可是,他卻不適合。
老皇帝眼中,忠順王身上的戾氣太重,這樣是不可以的。
天下是他的而天下,百姓和也是他的百姓,愛民如子,他不希望將來扶上位的,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啟稟聖上,眼下七哥應該在他自己府中,倒是沒有什麼相關摺子。」
根本不用刻意的去落井下石,太子淡淡開口,甚至還流露出幾分毫不在意的神情。
自然而然按會有人幫他收拾。
而和太子想的一樣,皇帝聽得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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