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的事情尹善治並沒有告訴他,所以他還真就不知道。
「具體事情倒是沒說,只是好像很是急切的樣子,讓二爺務必儘快去一趟。」
將尹善治留下來的話複述一遍,旺兒開口。
「那尹大爺來過好幾次,只是每次看不到您就又走了,除了那句話,其他什麼都沒有。」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揮手示意旺兒下去候着,賈璉想了想,又改變了主意。
「等下,回來。」
旺兒才走不遠,聽到賈璉的吩咐連忙又屁顛屁顛的回來。
「哎,爺您吩咐。」
自從旺兒成親後,賈璉就鮮少將他帶在身邊,起身旺兒心裏還是有些想法的。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人,主子的重視很大程度決定了往後他們的前程。
所以自從成親後賈璉鮮少帶他出去,旺兒心裏忐忑的同時,也有些埋怨。
賈璉他當然是不敢埋怨的,但秋桐就不一樣了,秋桐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性子,自然是是不肯受委屈的,所以雖說旺兒夫婦在外人面前看起來似乎琴瑟和鳴很是恩愛,但私底爭吵也是不斷。
而現在賈璉主動叫他過來伺候,而不是一直跟着的興兒,旺兒心裏十分激動。
手中的蓋碗撥了撥,賈璉看看外頭天色,躊躇一番。
「你去舉人巷那邊看看尹大爺可在家,若是在,你就喚個小子回來回話,你們先去如意樓那兒等着,若是不在,你就回來。」
尹善治不是個衝動的人,能夠讓他幾次三番上門,想必是有大事了。
只是賈璉之之所以第一反應不是約尹善治見面,心裏也是有些忐忑。
尹善治如今已經是龍騎蔚的統領,逼宮事件一出,世家人心惶惶,龍騎蔚除了尹善治,更是所有人都有着攜帶武器入宮的罪名。
這個說大不大,畢竟那日最後世家子弟在尹善治的帶領下,並沒有參與宮變,而且還間接的幫了皇帝一把。
但說小不小,這種事情橫豎都是皇帝一句話,只要他咬死了不放,那在場的子弟有一個算一個,輕則掉腦袋,重則累積家人。
皇帝如今的態度也是玄妙得很,一直將人吊着,也不說赦免,也不說追究。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帝親自提升上來的尹善治,其中地位可想而知。
可是......
眼睛微眯,賈璉看向賈迎春院子的方向。
他的心思,可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逗比小伙子了。
若是他這次上門不是有什麼要緊事,而是為了迎春,賈璉肯定不願意見他。
只是現在時局敏感,賈璉覺得以尹善治的性子,應當不至於這種時候添亂,所以以防萬一,還是決定讓旺兒去看看。
得到吩咐的旺兒應下差事連忙吩咐人跟着,然後快速往舉人巷那邊去。一樁心事了卻,賈璉又重新回到裏屋。
屋子裏頭平兒翡翠秦可卿都在,屋裏地板上已經鋪了毛茸茸的一層皮毛,上頭兩個小娃娃正玩兒得開心。
「爺。」
齊聲開口,三個女人朝賈璉行禮,各自臉上都是掩也掩不住的笑容。
「這些日子家裏可好,我聽琮哥兒說大觀園那位來過,還是你去接待的。」
閒話家常,賈璉將撥浪鼓往兩個孩子面前搖了搖,叮叮咚咚的響聲逗得兩個小傢伙樂不可支。
笑眯眯的看着賈璉享受難得的天倫時光,秦可卿點頭。
「是來過,我倒是想出去看看的,只是那位連門都沒進着,讓老爺打出去了。」
所說此前已經聽賈琮說了一遍,但聽秦可卿這樣說,賈璉心裏還是有幾分幸災樂禍。
其實說實話,要不是賈政自己作死,賈璉想要挑撥他和賈赦之間的關係,怕是還着實需要費一番力氣。
可是如今倒是好,賈政越是折騰,賈赦心裏就越是厭惡他,只要大觀園那頭不陷入什麼絕境,看來賈赦這心啊,輕易是軟不下來的。
賈璉對這樣的處境很滿意。
「那探丫頭來,可是說了什麼?」
賈探春怎麼說都是賈政的女兒,賈元春在宮生死不明的,就算賈政不吩咐,想來賈探春也不會袖手旁觀。
有人在宮裏的郡主,和沒人在宮裏的郡主,可是兩碼事。
就知道賈璉會問這個,秦可卿聞言也不意外。
「說是宮裏娘娘自從傳下病重的消息後,就再沒有消息,托人往宮裏打探,這個風口浪尖的,又哪裏有人肯幫忙。
所以想來咱們這兒求個情,只是我哪裏懂這些,所以自然還是要去過問老爺的,但老爺讓我推說病了,只要那邊的人,一概不見。」
賈璉點頭示意知道了,摸摸小清莞的頭,隨意開口。
「可還說了其他什麼?」
賈璉自己估計得,再有幾日賈探春就要啟程前去和親。
又鑑於王子騰這會兒已經回了平安洲,那麼吳大仁帶去的人就有限,那麼從前那個計劃勢必就無法實施,這樣,賈探春這次和親,怕是真的就回不來了。
秦可卿自然不知道這些,微微回憶一番,然後才搖頭告訴賈璉不曾。
賈探春倒是上過幾次門,但除了第一次是為了讓秦可卿幫忙打探賈元春的消息,其餘時候並不多話。
只是說些賈寶玉賈環等人的近況,再有言外之意,就是感謝秦可卿了,然後希望秦可卿可以一直照顧這兄弟幾個。
原本賈璉還當賈探春會打探和親的事情,還準備就找這個藉口讓她出來吩咐幾句話,沒曾想不知道這個丫頭真不怕還是裝的,和親的事情,竟是一字未提。
「二爺,旺兒派小的來說,尹大爺請您去如意樓。」
賈璉正一邊和秦可卿談話家常,一邊逗兒子女兒,聽到小廝回話,只能悄悄在秦可卿耳邊言語兩聲,逗得秦可卿俏臉一紅,沒好氣的瞪賈璉一眼,只看得後者腿發麻。
有,好幾個月不曾和自己老婆們恩愛了吧。
寵溺的拉着秦可卿小手,賈璉絲毫不顧及眾目睽睽,小意溫柔的跟平兒翡翠囑咐幾句,然後才出門。
如意樓是從前忠順王的產業,也是當初賈璉拿忠順王殺雞儆猴的那個酒樓。
後來因為覺得晦氣,加上口碑已經沒有了,所以忠順王並沒有再使用,而且送給了尹善治的上司以作籠絡。
只是當初如意樓發生的事情人盡皆知,尹善治上司雖說表面上接收了,但其實心裏也是極盡嫌棄,尹善治見準時機出手,又以極為低廉的價格買了過來,一來在上司眼中留個好印象,對將來升官有好處,二來這樣幾經周轉,誰也不知道如意樓的最終歸屬。
但這些尹善治肯定不會瞞着賈璉的,是以兩個人一般都是在如意樓碰頭,一早一晚的,進入的房間也不一樣,但中間卻是有暗道相通,這樣也不會惹人懷疑。
不是賈璉多心,只是多條路多條命。
有時候有的東西說不準,有條退路心裏也踏實。
雖然現在賈璉對自己留的這個後路已經有些不確定。
改建後的如意樓和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衛生環境,飲食環境,比起從前的如意樓都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尹善治前腳進了二樓角落的一個雅間,賈璉直接上的三樓,隨後關門進屋,裏屋尹善治面前擺着茶具,正若有所思的煮茶。
「什麼事這麼急,我剛到家,旺兒就說你前幾日過去好幾次。」
毫不客氣的坐下,尹善治嫻熟的將一杯放到賈璉面前。
「二爺這一月有餘不在京都,京都雖然表面上似乎風平浪靜,但其實內里可是早就波濤洶湧了。」
一邊喝茶一邊開口,尹善治沒有微皺。
「半個月前我聽聞戶部好像在查賬,而賬目所指,皆是京都皇孫貴胄在國庫的欠款。」
尹善治雖說只是一個龍騎蔚的統領,龍騎蔚也許並不十分強,但勝在人脈夠廣,所以尹善治很輕易就知道了賈府的欠款。
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戶部突然有這個舉動,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雖然沒有料想到竟然是這件事,但賈璉對於這個倒也並不驚奇,此前王太醫說皇帝只有幾個月時間的時候,他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其實說起來,賈家現在想要一次性拿出好幾百萬的欠款,其實還是比較困難的。
而且樹大招風,在皇帝最需要的時候主動出來配合他,雖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刷好感度的機會,但也同樣了,會成為所有人的眾矢之的。
大家都一起賴了這麼多年了,你突然就要還錢,豈不是也逼着別人一起還。
腦子裏想着這個消息下,自己要做些什麼防備,賈璉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尹善治這邊見賈璉沒說話,以為賈璉為難,便又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沓事物放到賈璉面前。
「不多,但是個心意,除了不動產和莊子鋪子,流動資金就全在這兒了。」
毫不忌諱的直接將底透露給賈璉,尹善治認真的開口。
他手上拿着的是銀票,是這麼多年,賈璉給他的利錢、俸祿,按照賈璉的指點,開的幾個小鋪子賺的。
「三十萬?」
驚訝的拿起銀票,賈璉咋舌。
「沒想到你竟然有這麼多錢。」
尹善治的官階並不高,當初買下如意樓的時候,就花了不少銀子,現在倒好,不知不覺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人竟然這麼有錢。
似乎察覺賈璉的疑惑,尹善治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開口。
「多虧你的福啊,當初我在賈府做事的時候,你給我的那些提成,我並沒有存起來,而是租了幾個鋪子,按照你平時跟我說的,什麼快餐店,炸雞店的,沒想到竟然這麼緊俏,倒是着實賺了不少銀子。」
這是賈璉原本準備讓皇家出面,用皇家的名頭開的,遠了不敢說,但後市這種類型的店面剛出來的時候,可是就風靡全國的。
更何況賈璉原本是準備開成連鎖,一路發展到北。
而後來隨着事態發展,賈璉糧食店的事情遙遙無期的,尹善治也就抓住這個時機,將賈璉的想法弄了出來。
而也出乎意料的,賈璉的想法加上運營者的經營,尹善治竟然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甚至還開了不少分店。
所這樣一來,尹善治的身家自然也是水漲船高,這才有了桌上那麼多的銀子。
當然了,要說這麼多的銀子說拿就拿,賈璉還是不相信的。
現在的人比較節省,要說這些點生意有多好,其實並不然,畢竟除了船廠的船工或者其他做苦力的。
京都的都是群人精子,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又哪裏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所以鋪子的狀態溫飽差不離,也是因此,這麼多錢,粗粗數一數,三十多張銀票,若是只靠着這幾個鋪子,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因此賈璉猜測,雖然尹善治表面上似乎漫不經心,但其實為了賈家欠國債的事情,怕是已經將名下的產業盡數賣去,就是為了湊這三十萬了。
嘆一口氣,雖說賈璉心裏因着賈迎春的事情,對尹善治十分有意見,但在這個時候,還是很感動的。
先前說過,要是想要賈家一口氣將幾百萬兩銀子拿出來,那是不可能的,但徐徐圖之,或者變賣資產,還是還得起的。
尹善治給的銀子不算少,而且從前的本錢也是賈璉出的,按理說這次即便賈璉將銀子拿走了,尹善治也不會在意,但賈璉卻是並不需要。
「多謝,敬你。」
由衷感謝,賈璉以茶代酒,將一茶杯的茶狠狠灌入喉嚨。
「應該的,這個的本金本來也是當初你給的,當時我還拒絕來着,結果你不許,於是我就開了那幾個鋪子,收成還不錯。」
尹善治見賈璉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微微一笑,又將近日朝堂上的事情講了講。
原來賈璉走後,忠順王府闔府上下就被打入了天牢。
忠順王府上有一個王妃,出自秦家,剛進去沒多久就躺着出來了,據說是畏罪自殺。
而剩下的,就是女眷和孩子了。
忠順王府的下人早前就已經被拍賣,南城下人市場直接搭起的高台,賤價甩賣,結果一個多月,也沒見賣出去一個。
畢竟是罪臣府上的人,也就是太子勸着,要不然按照皇帝原意,這些人是要全都殺了給忠順王殉葬的。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也好在是他自己親手打死的,否則皇帝的性子,其他人打死了忠順王,就算是立功,怕也是少不了幾個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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