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輛華泰現代已經駛了過來,因為找陳道靜,所以厲勝男開得並不快,緩緩停在了陳道靜身邊,打開車門,探頭驚奇道:「道靜姐,你一個人在這幹嘛呢?」
陳道靜還在沉思,默默地上了車,坐在那裏半天沒有話。
「喝酒了?看這小臉,跟熟透的……」厲勝男驚喜地而又大驚小怪地喊了起來:她第一次見陳道靜喝這麼多酒,這讓她覺得新鮮不已。
「閉嘴!走!」陳道靜有些心煩意亂,低聲呵斥道。
「去哪?」厲勝男委屈地撅起了嘴問道。
「哦,隨便走走。」陳道靜放下一半車窗玻璃,讓寒風和雪花落在臉上,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厲勝男覺察了陳道靜的異樣,沒敢再問,偷偷一吐舌頭,緩緩地啟動了車子。
「你說為什麼男人找好幾個女人大家就覺得很正常呢?」陳道靜有些自言自語地道。
「什麼?!!」厲勝男嚇了一跳,轉過身有些不認識地瞪着陳道靜,她難以想像會從道靜姐嘴裏蹦出這種話題。
陳道靜望着窗外,半響問道:「勝男,你能接受嗎?」
「我?接受個屁!」厲勝男恨恨地道:「如果將來我的男人敢拈花惹草,我就閹了他!」
陳道靜回過頭,怔怔地看着厲勝男,半響撲哧笑了出來,是啊,以厲勝男的性格,很有可能走極端的。
「咦,那不是徐慕楓嗎?」厲勝男驚奇地喊了一句,隨後不屑地撇撇嘴:「天天騎個破自行車,還牛得跟什麼似的!」
陳道靜望着雪中不緊不慢騎着自行車的徐慕楓,心中倒有幾分欣賞,半響,突然對厲勝男道:「掉頭,跟上他!」
「哦?怎麼了?」厲勝男詫異地看了陳道靜一眼,心想道靜姐的酒量還真是不行,喝點酒就變得一驚一乍的。
陳道靜也不話,目光淡淡地盯着前面騎車的徐慕楓,果然,她的猜測沒有錯,徐慕楓拐進了那條小街。
「進去嗎?」厲勝男扭頭向陳道靜問道。
「把車停在路邊。」陳道靜命令道。
厲勝男將車停好,陳道靜開門下車,裹裹衣服,帶上帽子,向小街里走去。
跟在後面的厲勝男心裏疑惑,這樣的速度能跟上嗎?估計徐慕楓早沒影了!可是又不敢問,便百無聊賴地跟在後面。
走了幾步,厲勝男突然驚奇地發現了那排整齊的腳印,不禁笑道:「道靜姐,你看,還真有這無聊的人,沒事在這瞎踩腳印玩……」
陳道靜臉上微微一熱,回頭嗔惱地瞪了一眼:「要你管!」
厲勝男一吐舌頭,再看陳道靜剛在雪上留下的腳印,心中不由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道靜姐的腳印嗎?道靜姐今天怎麼了?一個人跑這玩起來了?心中好笑,禁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陳道靜知道被厲勝男發覺了,也不回頭,徑直向前走去。
不一會,厲勝男一抬頭,突然看到了剛才邵雄俠開的那輛警車,不由驚奇地「咦」了一聲,剛要話,卻被陳道靜打斷了:「別說話!」
陳道靜帶着厲勝男來到車後,朝手心呵口氣,小聲笑道:「別說話,等着看。」
厲勝男微微皺皺眉,心想道靜姐喝了酒可別出洋相啊,便輕聲道:「道靜姐,咱們走吧,等會碰到了尷尬。」
平時都是陳道靜教育厲勝男的,可今天反倒被厲勝男提醒了,陳道靜猶豫了一下,四處望了望,小街的兩旁全是高牆,走了這麼遠,也只有這一個門,路邊的樹雖然不算細,但也不至於能藏住人,便笑道:「等等吧,我還有話問他們呢!」
「哦。」厲勝男雖然不解,但也沒再話,從認識陳道靜以來,仿佛她還沒有怎麼錯過。
過了大約十多分鐘,門一響,幾個人走了出來。
「噓!」陳道靜沖厲勝男吹了吹食指。
厲勝男心中疑竇叢生,但也只能按捺住性子仔細地聽着。
「嫂子,人生不能復生,還是要節哀順變,還有孩子呢,是吧?」徐慕楓的聲音。
邵雄俠仿佛喝得太多了,很難受的樣子,一個勁打着嗝,像是馬上就要吐出來。
「唉,謝謝你們了,嗚嗚……」女人仿佛很傷心,嗚嗚地哭着:
「猛子和子輝他們給蕭市長添了那麼多麻煩,現在我們孤兒寡母的還要拖累他,嗚嗚……」
另一個女人不話,只是在一旁抽泣。
陳道靜心裏一驚,隨即有些明白,原來這兩個女人並不是蕭何吏的金屋藏嬌,而是黃猛和劉子輝的遺孀。
「唉,嫂子,事情的經過,我們也大體知道一點。蕭市長也多次叮囑過我倆,黃猛和劉子輝雖然不在了,但蕭市長和雲隊還在!嫂子,你就放心好了,這個地方很僻靜的,你們就安心住在這,我倆常過來看看的,有什麼急事,就給我們打電話。」徐慕楓柔軟細雨地地安慰着。
陳道靜和厲勝男對視了一眼,聽話里的意思,仿佛是黃猛和劉子輝的遺孀和孩子在躲避着什麼人,那會是什麼人呢?難道連蕭市長也保護不了她們而必須這樣躲躲藏藏?
「我們現在也沒什麼事,苗苗總讓人送些菜來,嗚嗚,真是多虧了你們了,要是沒有你們,嗚嗚……都是那幫天殺的……嗚嗚……」女人仿佛又觸動了傷心事,哭聲有些大了起來。
「嫂子,天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們!」邵雄俠醉醺醺地插了一句。
「哦,好,你們路上小心。」還是邵雄俠的話管用,兩個女人的哭聲立刻小了很多,順從地進門了。
等女人從裏面鎖好門,腳步聲也已經聽不到,邵雄俠仿佛有些氣惱,恨恨地一跺腳:「這幫王八蛋!媽,媽的,明天我過去直接先抓了再說!」
徐慕楓半響沒說話,過了好一陣才輕輕嘆口氣:「最好別衝動,上次我剛提了一句,蕭市長氣得臉都白了……」
「我不管!媽的,豁出去了,最多罵我一頓!」邵雄俠仿佛有些站不住,倒退了好幾步,氣呼呼地道。
「不是罵的問題,」徐慕楓的語氣里也帶着一絲不解:「我從沒見蕭市長生那麼大氣,那天如果不是飛揚攔着,看那架勢,想摸東西打我!」
「啊?」邵雄俠也吃了一驚,瞪圓了眼睛問道:「打你?不會吧?」
「真的,」徐慕楓仿佛回想起了當初的一幕,搖搖頭嘆道:「我也不懂是為了什麼,就說了一句去教訓他們,蕭局長的臉就氣白了,手都哆嗦了,四處尋摸東西,估計想找拖把之類的掄我。」
「我草,你真有福氣,我還從來沒見過蕭市長……」邵雄俠一臉的驚訝,醉醺醺地喊叫了起來。
「閉嘴!」徐慕楓罵了一句,沉默半響,然後沉吟着道:「所以,這事絕不能亂來!估計在這件事上,蕭市長受的不是一點半點的傷害和刺激。」完嘆口氣笑了笑:「再說了,如果真想玩黑的,雲隊出手,不比咱們利索多了。」
「那倒也是。」邵雄俠點點頭,半響突然嘿嘿一笑:「嘿嘿……慕楓,我倒有個辦法……」
邵雄俠的聲音越來越小,陳道靜和厲勝男漸漸已經聽不到了。
「媽的,這種主意也就你能想得出!」徐慕楓聽完罵了一句。
「嘿嘿,惡人還須惡人磨,蕭市長不讓咱動手,難道那幫傢伙動手還會怪咱們?」邵雄俠得意地嘿嘿笑了起來。
徐慕楓沉默了一會,半響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自己搞的啊!」
「嘿嘿,你們就是怕挨罵!其實都是傻瓜,蕭市長是誰?他什麼不明白?啊?忘了上次在甏肉攤怎麼誇我的了?」邵雄俠一邊得意地笑着,一邊東倒西歪地向車走去:「好了,走了!」
「誇你兩句,就不知道姓什麼了!」徐慕楓冷冷地罵了一句,隨即有些擔心地拉住了邵雄俠:「你喝的這個熊樣,別開車了!」
「沒事!你,你,放開……啊?局座?!!!」邵雄俠正在醉醺醺地掙脫徐慕楓,一抬頭卻發現陳道靜和厲勝男站在了面前,不由驚叫道。
「邵大隊長,晚上看來喝得不少啊!」陳道靜向前走了一步,似笑非笑地望着邵雄俠。
「嘿嘿,當然了,局,局座有令,我,我,邵雄俠就是刀山火海,也,也要伺候好那幫記者老爺!」邵雄俠口齒含混不清地道。
陳道靜站在那裏,靜靜地盯着邵雄俠,想分辨他到底有幾分真醉,幾分裝醉,半響笑笑道:「邵隊,剛才話還挺利索,現在怎麼突然結巴起來了?」
「嘿嘿,局,局座,看來偷聽了好久了。」邵雄俠果然有些是裝的,立刻笑了起來,不過口齒依然結巴着。
「陳局,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徐慕楓走過來說道。
陳道靜知道從徐慕楓嘴裏也問不出什麼,便也沒有留他,點點頭:「嗯,早點回去休息吧。」
徐慕楓沒再說話,低頭從陳道靜和厲勝男身邊走過,騎上那輛自行車走了。
「局,局座,沒,沒事,我也走了……」邵雄俠一臉醉醺醺地笑嘻嘻地道。
「走?你上哪去?」陳道靜將臉一板,低聲喝道:「跟我走!」
「跟,跟,跟你走……」邵雄俠還在結巴着,可還沒等他完,就被厲勝男一腳蹬在了屁股上,頓時踉踉蹌蹌向前撲了出去。
世道無公
雖然厲勝男這一腳並沒有用多少力,但邵雄俠還是差點趴了個狗啃屎,踉踉蹌蹌了好幾步才扶住車站穩,不由回頭罵道:「死丫頭,你瘋了?!踹我幹嘛?!!」
厲勝男冷冷地一笑:「怎麼不結巴了?」
邵雄俠白了厲勝男一眼,拍拍屁股上殘留的雪水,冷哼道:「告訴你啊,別趁我喝多了占我便宜,這可是敏感地帶。」
「你!」厲勝男被氣得胸口一堵,忍不住又要想上前給邵雄俠兩腳。
「局座,救命!」邵雄俠踉蹌地躲到陳道靜身後。
「好了,別鬧了,走,回車上。」陳道靜擺擺手攔住了厲勝男,轉身向街口走去。
「上車?上哪個車?」邵雄俠有些愣住,呆立在雪中,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模樣。
「讓你走就走,哪那麼廢話!」厲勝男這次比較客氣,沒有用腳踹,但是儘管用手,也推了邵雄俠一個趔趄。
「車還在這呢!」邵雄俠有些着急。
「明天再回來開!」陳道靜沒有回頭,淡淡地說完,繼續向前走去。
「酒後不能駕車不知道?虧你還是警察?!!!」厲勝男板起臉訓斥道,又抬手推了邵雄俠一把。
邵雄俠向前趔趄了幾步,回過頭皺着眉道:「男哥,我求你了,本來就想吐……」
「我踹死你!」厲勝男氣得就要抬腳。
邵雄俠雖然一臉的醉意,但身形還算靈活,轉身小跑着向陳道靜追去。
倆人一路追逐打鬧,來到街口。三個人先後上了車,陳道靜道:「回局裏。」
「啊?局座,我家就在這附近,你把我拉局裏去幹嘛?」坐在副駕駛的邵雄俠立刻叫了起來。
「去提審光頭!」陳道靜冷冷地道。
「哦?」邵雄俠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不過隨即就有些垂頭喪氣起來:「局座,你早說啊,我喝那麼多酒!」
陳道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了,看似吊兒郎當沒有正經,其實卻有一顆比很多正經人更加敬業的心。
「局座,你笑什麼?」邵雄俠一臉疑惑地回過頭。
「我問你!」陳道靜收起笑容,沒有回答邵雄俠,板起臉問道:「你來這幹什麼呢?」
「哦,一個朋友,叫來我喝酒呢……」邵雄俠連眼睫毛都沒眨一下,立刻就從容地道。
「我問的是實話!」陳道靜一瞪眼,打斷了邵雄俠。
「就是實話啊,」邵雄俠一臉委屈:「不信你可以問問嘛。」
「哼哼,好啊,那就去問問!」陳道靜盯着邵雄俠的眼睛,半響才又問道:「院裏住幾個人?男的幾個?女的幾個?都是做什麼的?跟你什麼關係?」
「嘿嘿……」邵雄俠撓了撓頭,神色變得老實了起來,笑笑道:「局座果然厲害,好吧,我說實話,院裏住的是徐慕楓的親戚,到底幾個人,幹什麼的,我還真不清楚……」
「邵-雄-俠!」陳道靜一字一字地喊道,語氣中充滿了不悅與威嚴。
「哎呦,喝太多了,頭疼!」邵雄俠躲避開陳道靜的目光,將身子軟軟地縮在了副駕駛上,閉上眼睛仿佛要睡着一般。
「別裝死豬!」厲勝男輕輕捅了捅邵雄俠,不懷好意地笑道:「再裝,可不要怪我手重哦。」
「唉,」邵雄俠立刻睜開了眼睛,無奈地看看陳道靜和厲勝男:「局座,我真不知道啊!」
「說吧,」陳道靜的目光變得柔和,語氣也充滿了讓人信賴的感覺:「說不定我能幫得到你們!」
「好吧,我說,但你們一定要給我保密啊!」邵雄俠猶豫了好久,終於下了決心:「裏面住的是兩個女人和兩個孩子,具體是做什麼的,我不太清楚,只聽說是雲隊以前同事的遺孀,她們的老公死了,現在被以前的幾個有仇怨的傢伙欺負,所以雲隊就把他們安排到這裏來了,並囑咐我們照顧一下。」
陳道靜冷冷地望着邵雄俠,心想這小子說起謊話來,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邵雄俠仿佛看出了陳道靜的懷疑,舉起手道:「局座,我邵雄俠要是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讓雪壓死!」
「少這些沒用的屁話!」陳道靜雖然不信鬼神,但畢竟是個女人,極其不願聽到身邊的人發毒誓。
沉默了一會,陳道靜抬起頭又問道:「你說的雲隊就是蕭市長的司機雲飛揚吧?」
邵雄俠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是他。」
「他以前是做什麼的?」陳道靜又問道。
「我和慕楓在農林局的時候,他是執法二隊的隊長,那時蕭市長是分管執法二隊的副局長。」邵雄俠完笑笑:「他們的淵源可深了,否則雲隊也不能放着隊長不干去當司機啊,據說蕭市長當執法二隊隊長的時候,雲隊是中隊長。」
「哦。」陳道靜有些明白,雲飛揚是中隊長,黃猛和劉子輝也是中隊長,他們的淵源必然是頗深的,這樣看來,邵雄俠的也不完全是假話,怪不得發那麼毒的誓。
沉默了一會,陳道靜抬起頭有問道:「她們被誰欺負?」
「朱強!」邵雄俠臉上閃過一絲恨意:「跟光頭、兔子和許剛,以前並稱為許靜手下的四把刀!」
「四把刀?許剛?哪個許剛?」陳道靜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邵雄俠撇撇嘴:「還能有哪個?就是咱們英明神武的孟局長手下,刑偵大隊二中隊隊長許剛!」
「媽的,這個王八蛋,居然還是中隊長!」自從出了泄密那件事後,一提起許剛,厲勝男就恨得牙根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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