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推開左季從的房門的時候,左季從才剛剛好包紮完自己的傷口。他坐在桌前,看到幾人時還有些驚訝:「你們為何在這?」
方容還打算表述的委婉一些。
尹千英說:「左志雲死了。」
左季從疑惑的神色僵在臉上。
「左風逸還活着。」蕭正補充:「但此刻恐怕已經離開盟主府了。」
方容找到機會插一句嘴:「我們來這裏,也主要是為了想問一問左大俠,能不能帶我們出去?」
左季從喃喃道:「志雲……死了……」
蕭正看他良久,才說:「若你不願幫我,也情有可原。」
左季從悲愴地低笑兩聲:「不願幫你?若我真的不願幫你,事情又怎會落到如今的田地。」他說完,扶着桌子站了起來:「說吧,你要我如何幫你。」
方容說:「帶我們走一個武和安不知道的密道。」
「安王殿下?」左季從看向他:「你比武和安更有計謀。若我將王爺帶出盟主府,不知王爺能否放過左府上下?志雲所謀之事,除我以外,左府再無人知曉。」
左志雲所謀之事?指的是謀反嗎,但左季從又怎麼會知道,難道現在謀反已經可以這麼無所謂了?
方容心中有了計較,臉上不動聲色:「左懷也不知道?」
左季從頓了頓:「思賢穩重,卻太過剛直,茲事體大,應當不會知曉。」
方容有意從他口中再套出什麼,但是如果問的太多又會引起懷疑,轉而說:「放心吧,我不是嗜殺的人,你們的命,我也不感興趣。」
「多謝安王。」左季從勉強笑了笑,神色也沒有因此放鬆多少,只說:「跟我來吧。」
楚文方最後進門,他轉身關上了房門。
兩扇門閉合之前,方容對門外的人說:「去吧,告訴李叔,帶着極教和反水的所有人,即刻撤退。」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你們也回到該回到的位置去。」
門外的人露出一個微笑:「是,主子!」
方容轉過身來,對左季從說:「左大俠,咱們走吧?」
左季從環顧四周,從桌上取過自己的佩劍,打開了密道。
這密道設在門檻下,進門的第一腳。誰能想到。方容看了一眼左季從,問:「這是通往哪裏的路?」
「我在新平的宅院。」左季從說:「志雲也不知道在哪。」
說完,他當先一步走了下去。
方容跟在他的身後,其餘三人陸續而下。
到了一個大的平台,左季從擰動牆上的一個機關,密道的門緩緩合上,嚴絲合縫,連一抹亮光都沒有。楚文方迅速走到方容身旁。
「如果我想殺了你們,」左季從拿出一個火摺子吹出火光,點燃了牆上掛着的火把:「你們決計活不到此時。」他把火把拿下來,大幅度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他頓了頓,才繼續往前走。
一行人行走在陰暗潮濕的密道里,各自無話。只能聽到腳步聲和火把燃燒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響。
路途過半,蕭正忽然開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方容知道這句話不是問自己的。
左季從回道:「我如今一無所有了。接下來,聽天由命罷了。」
「你回你的左家堡——」
「左家堡?」左季從住腳,他回頭看了一眼蕭正:「你覺得如今江湖中,還能容得下左家堡嗎?」
方容插話:「要不你出家好了。跟我一起去真言寺。」
左季從問:「你去真言寺做什麼?」
方容信口胡說:「研習佛法。」
左季從說:「你一心向佛,卻殺了這麼多人。」
方容笑道:「就是因為殺了這麼多人,所以才一心向佛。」
「我聽說過你。」左季從說:「你是邊塞的不敗神將,趕走了來犯的騎兵。即使在新平,也有你的擁護者。你該做皇帝,而不是安王。」
這裏沒有一個人有資格讓方容忌憚,聞言他只是笑笑:「皇帝又如何,安王又如何。即便我做了皇帝,莫非我就能過得更好?」他本想拿左志雲舉例,話到嘴邊才記起這位是左志雲的親兄弟,只好轉而說:「如今的皇帝很好,國泰民安,而且,他是我的弟弟。」他意有所指:「我不會造他的反,誰也不行。」
左季從的神情在昏暗的環境下看不太清,只聽到一聲輕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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