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事態嚴重,胖子大為緊張,「除了一些瑣事,也不曾說過什麼。」
「她們有沒有問你我隨身帶了什麼東西?」南風加以提醒,他知曉太玄真經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龜甲天書之事太清宗等人並不知情。
「沒有。」胖子連連搖頭,「我昨日只在除草時跟絕情師姐說了幾句,她也沒有提起你呀。」
「她都跟你說過什麼?」南風追問。
「此前我一直拜託她向師太說情,傳我幾手功夫,昨日說的就是此事。」胖子轉身回望,此時大火已經燒起,但此時是白天,火光不甚顯眼。天乾物燥,也無濃煙。
「把你們昨日的談話詳述於我,不要有所疏漏。」南風離開大路,貼着樹林邊緣向南回返。
胖子行走之時回憶敘說昨日對話,南風細心聆聽,暗自推敲。
那假扮絕情尼姑的道姑昨天告訴胖子,師太已經被他誠意打動,有心傳他武功,但傳授他武功之前必須確定胖子不會他派心法,胖子信誓旦旦的保證沒有學過他派武功,也不知道其他門派的練氣法門。
談話只有這些,並未涉及龜甲天書。實則他帶有龜甲天書一事胖子並不知曉,哪怕對方有心詢問也問不出什麼,由此可見此事與龜甲天書無關。
胖子不知曉內情,便不認為昨天的對話有什麼異常,但他是當事人,自然知道對方意圖,對方這是在確定他沒有將太玄真經告訴胖子,確定胖子不會太玄真經,便有心殺人滅口。
那個暗中保護他的神秘人察覺到對方想沖他下手,便先行下手,將那三人盡數斬殺,那道姑的衣襟也是那人故意豁開的,為的是告訴他,這三人並非尼姑,而是太清道人。
胖子此前一直膩在尼姑庵,這期間對方有很多機會與他交談,今天問一句,明日探一句,怕是早已摸清了他的出身來歷,而且通過胖子之口判斷出他將太玄真經告知他人乃是虛張聲勢,故此生出滅口之心,昨日之舉不過是進行最後的確認。
眼見大火越燒越旺,胖子嘆氣不斷。
「你嘆什麼氣?」南風問道。
胖子沒答話,而是再度嘆氣,「唉。」
南風沒有再問,每日接觸的美貌尼姑死了,悲傷總是難免。但最令胖子鬱悶的應該是對方並不是真心對他,一直以來只不過是在設計利用。
一路上也不曾遇到路人,沒過多久二人便看到了南面野地里的破屋。
「咱是住還是走啊?」胖子問道。
「容我想想。」南風擺了擺手,對方既然生出滅口之心,留下就會非常危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但就這麼走了,他又心有不甘,那個暗中保護他的神秘人之所以殺那三人,無疑是發現那三人要對他不利。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兩個前提,一是此人昨日聽到了胖子和那小道姑的對話。二是此人也知道他知曉太玄真經。
如果此人不知道他知曉太玄真經,哪怕聽到了胖子與那小道姑的對話,也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
二人回到破屋,胖子繼續收拾東西,南風躺在炕上,閉眼思慮,他想的是那個暗中保護他的人是太清宗的人還是外人。
當日參與詢問他的共有九人,這九人之中修為最高的是天啟子,但天啟子早在多日之前就已經出現了意外,有人潛入天啟子房中故布疑陣之事發生在天德子等人離山之前,而離山的天德子與天成子並不知曉天啟子發生了意外,故此可以斷定當日打碎藥瓶的不是他們其中某人。
換言之,打碎藥瓶的那個人雖然蟄伏於太清宗,卻不是太清宗的人。
此人既然不是太清宗的人,又怎能知道他知曉太玄真經?
「到底走不走啊,走就揭鍋。」胖子問道。
南風閉眼擺手,「等等,別說話。」
一個不屬於太清宗的人,知道他知曉太玄真經只有兩個途徑,一是天啟子和天德子等人議事之時此人藏身暗處偷聽了眾人的談話,這種可能不是很大,因為隱藏在偌大的太清山是一回事,近距離偷聽眾人議事又是另外一回事,天德子等人本就有心防範天鳴子一黨,議事之時一定會格外小心,此人修為再高,也不敢太過靠近。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本就知道他知曉太玄真經,但除了天德子等人,他從未將此事泄露給任何人。
「嗯,嗯……」胖子在用力。
南風聞聲睜眼,發現胖子正在灶前用力,試圖揭下那口鐵鍋。
「別揭了。」南風急忙阻止,就算真的要走,也不可能背着這口鍋。
胖子聞聲收手,嘆氣過後環視左右,「好不容易收拾的能住人了,沒住幾天,又得走了。」
「你老老實實坐着別動,我好好想想再決定去留。」南風說道。
胖子情緒很低落,沮喪點頭。
南風再度閉上了眼睛,繼續斟酌去留利弊。
一旦離開,天鳴子一黨就可能猜到三個道姑被殺一事與他有關,他的栽贓嫁禍不但不得奏效,還會令天鳴子等人視他為心腹大患,隨後就會全力搜尋,極力追殺。
若是留下,趕來察看的天鳴子同黨就可能順帶着把他給殺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行。
愁惱之際,南風再度想起了天元子的第二條忠告,凡事都有利弊,不管什麼事情都不可能只有好處,只要利大於弊就可以去做。
片刻之後,南風終於打定主意,留下!
「不走了,留下來。」南風沖胖子說道。
胖子只是沒有南風那般狡黠機靈,卻也並不蠢笨,知道南風已經嫁禍給了祥雲鏢局,故此他不再擔心官府追查,而是擔心南風的仇家,「你得罪了那麼多人,萬一仇家找上門咋辦?」
「有人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如果仇家真的找上門,此人一定會現身救我。」南風說道。
「這人是誰呀?」胖子追問。
「我也很想知道。」南風說道,他決定留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感覺那人會在關鍵時候出手相救,若真是那樣,便能知曉此人是誰,一解心中疑惑。
胖子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頭,「不對呀,你當日在客棧里差點被人打死,也沒見有人救你呀。」
「那是小事兒,不值得出手。」南風起身下地,「快做飯吧,我餓了。」
胖子一直以南風馬首是瞻,南風說什麼他就聽什麼,見南風這麼說,便將收拾好的包袱重新打開,將各種事物歸位,淘米洗菜點火做飯。
午後睏乏,南風便沒有練氣,而是躺下午睡。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胖子也躺在炕上,卻不曾睡着,眼見南風起身,立刻跟他說話,「你倒心寬,一通好睡。」
南風笑了笑,沒接話,天元子留下的三句忠告乃金玉良言,事前仔細想好,事後便不再糾結,省卻了不少煩惱。
南風下地喝水,轉而放下水瓢,出門搬了些木柴回來,往灶下添加。
「這麼熱的天,你還燒炕?」胖子不解的問道。
「你別管了。」南風隨口說道。
「右面那一垛是乾的,這些濕。」胖子又道。
「就要濕的,乾的不冒煙。」南風直身站起,沖胖子招了招手,「走,出去走走。」
胖子有些膽怯,「黑咕隆咚的去哪兒啊?」
「透透氣。」南風先出門。
胖子猶豫過後跟了出來,反手帶上了房門。
出門之後,南風沒有往大路走,而是走向東北山林,他此時已經能夠夜間視物,夜入山林也不感覺害怕,但胖子看不清東西,跟在南風身後,不停的追問南風為何夜入山林。
「爬到東北山頂,自那裏可以看到尼姑庵,又能看到咱們的住處,信鴿已經飛走了,今晚一定有人趕來。」南風說道。
胖子聞言恍然大悟,跟着南風摸黑爬山。
爬到山頂已經是二更時分,二人自山頂找了處避風之處坐了下來,此時那尼姑庵已經燒成了一片殘垣斷壁,而二人所居破屋的煙囪也有裊裊青煙飄出,不知內情之人,會誤以為房中有人燒火。
胖子勞累一天,很是睏乏,坐下之後哈欠連天。
「你睡吧,我盯着。」南風說道。
「好。」胖子點頭應聲,上山途中他已經知道南風練氣略有小成,已然可以夜間視物。
南風嚴密的觀察山下情況,與此同時想那自太清宗舉行的三清法會,此時三清法會想必已經結束,獲勝之人也已經選出並授籙太玄,這是一條難得的捷徑,但他雖然渴望,卻無力爭取。
隨着時間的推移,氣溫逐漸降低,南風受冷不住,便盤膝打坐,練氣禦寒。
三更無人到來。
四更亦無人。
臨近五更,南方十里之外出現了一道紫色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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