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回來之後胖子就急切的追問此行結果,但南風只是不答。
「你倒是說啊,到底偷到沒有啊?」胖子給南風端藥,這幾天他一直在熬藥,但熬好之後就偷偷倒掉,此番不用倒了,南風真病了。
南風擺了擺手,示意不喝。
「怎麼了,沒偷到嗎?」胖子追問。
南風看了胖子一眼,沒有答話,他不確定對方會不會追來,若是對方真的找了過來,胖子的言行舉止瞞不過佛光寺僧人的眼睛,擔心胖子心虛露出馬腳是他不告訴胖子是否得手的主要原因。
「偷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胖子心急如焚。
南風搖了搖頭,「事情不太順利,等我病好之後再跟你詳說。」
胖子還想追問,但南風翻了個身,不再與他說話。
南風分不清自己此時是如釋重負還是後怕不已,青天白日,光明正大的自人家眼皮底下偷走了舍利子,雖然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一刻鐘,但是在這一刻鐘里他隨時都可能被對方發現,自動手到跳進水裏他都高度緊張,此番終於鬆懈了下來,當真是身心俱疲,力竭虛脫。
見南風躺倒,胖子端走了那碗藥,又去院子搬了柴草,回來將土炕燒熱。
沒過多久南風就昏昏睡去,這幾個月他一直在謀劃此事,而今終於得償所願,身心俱疲的同時也感覺渾身輕鬆。
南風是下午申時趕回來的,這一覺一直睡到二更,他體內有靈氣存在,哪怕不曾刻意運轉靈氣,體內靈氣也會自動為他驅寒療傷,一覺醒來,風寒已經好了個七八分。
胖子正在炕前坐着小板凳打瞌睡,南風也沒叫他,而是重新閉上眼睛思慮下一步的打算。
他從不低估他人的智慧,即便他順利盜走舍利子,對方也有可能根據蛛絲馬跡將他列為嫌疑對象,不出意外的話對方此時正在追尋他和胖子的下落。
就算此時有機會走的更遠,他也並無遠走的打算,對方若是存心找他,他們不管走到哪兒都會被對方找到,躲閃遠避會令對方更加起疑,還不如留在這裏等對方到來。
第二天,一切如常,佛光寺的人並沒有找來。
南風默然躺臥,他此時距離宿州有兩百里,即便對方發現了蛛絲馬跡,也需要一路打聽才能找來,此時對方可能正在來時的路上。
第三天,佛光寺的人還沒有尋來。
南風仍然躺在炕上,胖子見他寡言少語,只當他籌備多日功虧一簣,不但沒有埋怨,反而一直在說話寬慰。
南風也不答話,此時仍然處在危險期,不可掉以輕心。
第四日,佛光寺的人還是沒有找到這裏,南風心頭略輕,隔了這麼久,對方並沒有找過來,就說明對方並沒有發現很大的疑點,也就是說對方沒有發現此事與他有關的直接證據。
第四日傍晚,前廳的夥計唱堂,「兩位大師,裏邊請,你們是吃飯還是打尖兒。」
夥計的聲音很大,故此南風能夠聽到,通過夥計的吆喝聲,他知道來了兩個和尚,但那兩個和尚說的什麼他就聽不到了。
「外面好像來了倆和尚。」胖子說道。
「不用管他。」南風隨口說道。
等了片刻,不見夥計的聲音,南風知道外面來的是佛光寺的僧人,原因很簡單,尋常的和尚不管是住店還是吃飯,夥計隨後都會高聲唱出來,夥計沒吆喝,就說明這兩個和尚既不是住店又不是吃飯,而是有別的事情。
又等了片刻,夥計跑到了後院,「兩位客官,外面有兩個大師想見你們,你們是見還是不見?」
「哪兒來的大師?」胖子瓮聲問道。
「是宿州佛光寺的僧人。」夥計說道。
「不見。」胖子被佛光寺攆了出來,心中有氣。加之不曉得南風已經得手,故此自以為清白,底氣也足。
「請他們進來吧。」南風接話。
夥計見南風同意,便回到前廳,帶了兩個僧人過來。
這是兩個中年僧人,南風並不認識,二人到來之後自報家門,然後問了胖子幾個問題,先問胖子之前為什麼被攆了出來,又問胖子近期的行蹤,再問胖子與南風的關係。
二人在問這些問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很沮喪的,一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神情,有例行公事的意味。
胖子被佛光寺攆了出來,自然對他們沒有好臉色,反問對方憑什麼審他。
那兩個中年僧人對他也很客氣,便告訴他佛光寺丟失了重要的東西,他們正在苦苦尋找。
胖子很驚詫,就問對方丟了什麼。
那兩個中年僧人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坐在炕上的南風,搖頭過後沒有回答胖子的問題,也沒有再逼胖子回答他們的問題,唱了聲佛號,起身告辭。
眼見對方要走,南風就假裝責怪胖子待人無禮,隨後代替胖子回答了對方的後兩個問題,他是胖子的朋友,二人之前本來住在宿州,八天之前離開宿州前往別處討生活,走到這裏他染上了風寒,就一直滯留此處,至今已有五天了。
人都有先入為主的習慣,他們也是病急亂投醫,舍利子失竊之後佛光寺炸了鍋,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在被追查之列,胖子此前曾在佛光寺掛單,被逐出山門,也有偷盜報復的動機。
但二人並不認為眼前這兩個半大小子有本事偷走舍利子,這滿屋子的藥味說明南風真的病了,加之夥計對二人住店時間的描述,二人也有不在場的證據,如此一來便打消了對二人的懷疑。
出門之後,其中一個僧人蹲下身,捏起少許胖子倒在門旁的藥渣,看了看,扔掉藥渣,與另外那個僧人一起走了。
南風自然知道那僧人為什麼看藥渣,對方在確定那些草藥是治什麼病的,那藥沒問題,就是治風寒的。
二人走後,胖子湊了過來,「那東西是不是讓別人半道兒給截了?」
「什麼東西?」南風反問,此前他只告訴胖子事情並不順利,卻沒有告訴胖子出了什麼變故。
「那個啊。」胖子壓低了聲音。
南風躺了下來,沒有接話,這時候那兩個僧人可能還沒有走遠,得提防他們折返回來聽牆根兒。
眼見胖子急的抓耳撓腮,南風便沖他使了個眼色,「我餓了,你去前面看看有什麼吃的,讓他們送點過來。」
胖子見南風眼神有異,立刻會意,起身出門去了前廳。
沒過多久,胖子回來了,反手關門,「他們走遠了,快說,快說。」
「東西我給你搞到了。」南風笑道。
「真的呀,那你這幾天哭喪着臉,跟死了爹一樣,敢情是戲弄我呀。」胖子罵道。
「我若跟你說了實話,你剛才還能這麼硬氣?」南風笑問。
「你也太小看我了。」胖子這話沒什麼底氣,他雖然也不蠢鈍,但跟南風比起來,他的確算不得機靈。
「東西呢?」胖子追問。
「在安全的地方,等風聲過了,咱們再去拿出來。」南風指了指桌上的茶壺。
胖子將茶壺拿給南風,自炕前搓手踱步,興奮的語無倫次,「哎呀,哎呀,沒想到啊,好東西呀,哈哈,好,好,真好。」
「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南風鄭重叮囑。
「好好好,你放心吧。」胖子湊了過來,「你也真夠大膽的,你就不怕他們找來呀,還敢住客棧。」
「該來的早晚會來,咱們一直住在這裏,說明咱們不心虛。」南風對着壺嘴喝水。
「還是你想的周全,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胖子問道。
南風將水壺還給胖子,「他們前腳剛走,咱們後腳就離開有點不妥,再住兩天,兩天之後再決定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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