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泉完全震驚了。
右房?那是專門懲治犯錯誤鎏苓宮的高層的,和巫苑不同,巫苑只是簡單的囚禁,雖然在囚禁過程中會讓人漸漸失去內力,但是並不是什麼酷刑,可是右房不一樣,它就是一個刑房,在這個刑房中,刑具比其他普通牢房裏的要更加恐怖得多!
而她進了右房,這意味着什麼?
說明這是她要受刑的節奏啊!
閣主要受刑?為什麼宮主沒有下命令而是她自己來的?
馬泉不敢帶路,能豎着從右房出來的人,簡直很少,雖然是鎏苓宮的高層,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宮規便規定了,凡是受罰者不可使用內力,沒了內力就和普通人一樣,誰挨得住?
「閣主?」
醉曦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是來接受相應的懲罰的,「任務失敗。」這四個字說完,馬泉先是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任務失敗,不是被宮主發配到右房來接受其他懲罰的,畢竟右房裏的刑具,有些饒是他看着都覺得可怕,不過鬆口氣之後,他就是疑惑,閣主也會任務失敗?
「帶路吧。」
「是。」
被發配到右房的高層,都是來嚴刑拷打的,這就意味着,只有死路一條了,而任務失敗領罰則完全不同,這是根據宮規而定,其等級不同受的懲罰也不同。
比如,若是門主任務失敗,則杖責一百,沒了內力都是普通人,而施罰者都是一些深通其中奧妙的人,也是有內力的,若想要一個人死,他們也是能將人打得看不出任何的破綻,當然,也能讓人生不如死。而殿主失敗,則是受二十的鞭刑,這個鞭不是普通的鞭子,也不是有倒刺的鞭子,是一種特質的軟鞭,以銀花蟒蛇的皮和戓獸皮雙絞製成,在陰花水中浸泡後,然後用玄冰冷制十五天取出,抹上斷腸草液暴曬三天,最後在沸水中過一遍,名為陰烙鞭。
用這種鞭子施刑,一般是不會有任何的痕跡留下來的,只是每一鞭似乎都是打在肺腑中,痛得人死去活來,這種普通人最多能受得了十五鞭便是極限,而馬泉當初也受過,二十鞭落下來,他幾乎都以為自己沒命了。而閣主是五十鞭……
右房,和其他地方的牢房不也一樣,這裏並不像一個房子,而像是用泥土堆砌起來的泥堆,卻光滑的很,另一邊有一條深深的溝壑,那個溝有兩人高,醉曦知道那是什麼溝,她就算不知道,也不會問。
裏面不同於外面的腐臭,這裏有一股淡淡的草葉香味,可見到一邊放着的刑具,清冷麵無表情的她臉色也一變。
右房的人一共只有四個,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嗑着瓜子,見到醉曦和馬泉,先是一愣,聽明來意頓時會意。
一個看起來算得上是清秀的小伙子遞給她一顆藥,接過來就吃了,那是暫時壓制住她身體裏的內力的。
「今天,就由我執行吧。」小伙子說道,醉曦沒有意見,在她看來,其實誰都一樣,另外三個都是中年男子,他們的形容並不算多醜,可是那看到刑具的興奮感,就知道他們的心裏,已經丑到一種境界了。
規定中內力不可用,其次是宮服不可髒,畢竟宮服一種標誌,若是將其弄得髒破,豈不是對鎏苓宮的不敬?
所以,醉曦直接將紫袍褪掉,馬泉自然是順勢離開,主子受刑,他可不敢看,可也不敢走遠,閣主沒有帶婢女來,待會刑法結束後,她一個人回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裏面的鞭子傳到外面來,他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也疼了起來。
五……八……十三……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十……
醉曦一開始還能忍受,直到後來,從二十鞭以後,她覺得自己的筋骨仿佛斷裂,心臟受到擠壓一般,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滑……
三十五……三十六……
她沒有發出,但是唇角早被她咬得不成樣子,三十九……
四十……
手指緊緊攥住木板,指關節都發白,頭髮像是被水泡過一樣,本覺得快要麻木了,卻還是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心肺都被鞭打的感覺,痛這個詞根本難以形容。
喉頭一片腥甜,然後就是血緩緩從嘴裏流了出來。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六……四十九……五十……
鞭刑結束,她趴在那裏動彈不得,後背的衣服早就被抽壞了,露出瑩白的肌膚,那肌膚上,只有看上去很淺的紅痕,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馬泉沒有馬上進來。
內力暫時還沒有恢復過來,醉曦保持着僅有的清醒,等一會緩了過來,全身上下都沒有一處不痛的,連指尖都在叫囂着疼,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只要挨着稍稍硬一點的東西,馬上就像扔進了火炭裏面烤一樣。
掙扎着站起來,這個過程費了她幾乎全部的力氣,腳心也是疼的,雙腿都難以站立。那個施刑的小伙子就在一邊看着她動作,心裏卻無比佩服,不愧是閣主,喚作他人,只怕是要直接暈倒了,哪還能站起來,保持着清醒。
「噗」,她噴出一口鮮血,重心不穩整個人一下子就往前傾,小伙子本能地要去接住她,被她一晃跪倒在另一邊,他伸着手,呆呆地,有些傻。
兩個人維持着這個姿勢了半天,小伙子才訕訕收回手,醉曦感覺到內力慢慢的被解開,用着那點內力站起來,然後艱難地穿上紫袍,打開門……
馬泉站在門外,見到來人,棕色的瞳孔猛然擴大,閣主竟然會衣裳整齊地站到自己面前來!他以為,這個人應該是倒在地上,雖然不至於生死不知,可也不是這樣的站直了身軀!
醉曦最大能力地靠着牆,但靠牆的大部分都疼得牙齒打顫,現在,她連基本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是不可能走出去的!她想。
馬泉也知道了這個事實,閣主在強撐着,,還好他派人去通知了碧琪來,閣主不輕易讓人碰是個公開的秘密,他不敢犯忌諱,可是,碧琪為何還沒來?自己想要上前又踟躕着不敢逾越。
眼前的東西都是重疊的,她試圖移步,嘴裏的血就多一些。冷汗將紫袍的衣領也打濕了,渾身都像是在水裏,被泡着,也有時候像被扔進了火里,被烤着。
人一下子就滑了下去,馬泉顧不得那麼多立即上前伸出手,卻被人搶了先,見到來人,他才放心了。
…………
…………
苓焰閣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平靜,不同於平日的死寂,這一次的靜,仿若已經到了江山別鶴,日暮斜陽馬蹄噠噠的靜,歲月安然。
閣中書房的摺子一天比一天多,漸漸地壘成了一個小小的堆。
碧琪將已經染血的水盆端了出來,她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到現在的面不改色,畢竟在這一年裏閣主受傷的頻率是過去的幾倍了。
「將熬好的藥端過來。」
「是。」
「讓你們準備的暖爐可備好了?」
「碧琪姐姐,都備好了,你吩咐的薰香,也已經放到了閣主的臥室。」
「嗯,陽先生今晨可來過了?」
「來了,這幾天陽先生一直守在閣主身邊,今晨,想必是先回去歇了。」
將事情安排好後,碧琪才緩了過來,將水盆交給另一個婢女,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從閣主三天前昏迷回來,這三天內她也沒有合過眼。
但是一走到自己的院子門口,她立馬就反身往回走,這些人怎麼就這麼執着?
「碧琪姑娘,請留步。」
「碧琪姐姐……」
步子一下子停了下來,碧琪翻了一個白眼,無可奈何地轉過身,攤開手很是無辜,「我說流商公子,清朔公子,你們還要我說多少遍,閣主的房間你們不能進去!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流商皺着眉,「我想要看看她怎麼樣了。」清朔也無比贊同地狠狠點頭。
這幾天這兩個人一直纏着她,弄得她煩不勝煩,她還想要休息,語氣自然不會有多好,「閣主沒事!這是本姑娘能告訴你們的,至於你們想要去看,不好意思,我也做不了主!」
「為什麼?碧琪姑娘不是管理着苓焰閣的大小事……」
清朔還沒說完就被粗暴打斷,「我也是個下屬,自然是聽命令行事!」碧琪懶得和他們再解釋什麼,直接甩下一句話就往另一個方向走,「有本事找宮主去!」
開玩笑,她有那個膽子將來看望的人都擋回去嗎?這些男寵不說,就說那些個殿主門主之類的,是她敢輕易擋回去的,還不是宮主一句命令「不准任何人探望」,才堵住了人。
不過那兩個人也真是,執着得很,也蠢笨得可以!
「碧琪姑娘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腳步一僵,她抬頭就見兩個女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個人笑得像一隻狐狸,狡猾奸詐。至少在碧琪眼裏是這樣的。
伊畫和霍煙都算是宮主的人,所以碧琪極為不情願地行禮,但也沒有回答伊畫的話。
「碧琪姑娘怎麼沒有在苓焰閣伺候閣主,卻跑到了這明月軒了?」
明月軒?果然她是昏了頭,跑到這裏來找罪受,她和伊畫一見面就不合,當初她沒有規矩地闖苓焰閣,給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在閣主和宮主都離開宮中的這幾天,她們兩個人一見面就冷嘲熱諷,所謂冤家路窄就是如此。
「應該是閣主沒事了。」一邊一直沒有開口的霍煙忽然開口,解了碧琪的圍,她沒有多餘的話,可是坐在那裏就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舒服。
伊畫本來還想要再逗逗那個小侍女,熟料她還沒說話就見那傢伙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就跑了……
伊畫:「……」
霍煙倒是沒有其他的表情,只是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
「她那樣子……不會是閣主出了其他的事情吧?」
「不會,真的是閣主出了事情,應該不是那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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