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曦想要解釋卻無從下口,那些在他面前的驕傲一點一點地被粉碎,本來想說有小孩子為證,可是,有些事情一下子席捲了整個腦海,也許,並不是這樣,也許,他要的,並不是她的解釋,而是她……現在的狀態!
見她無話可說,南逸辰的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醉曦,你真是太令本宮失望了!」
本宮?
本宮!
他在她面前用這兩個字的時候,屈指可數。
醉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這個人的容顏,長得真是好看,可世間長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為何會對他情有獨鍾呢?
「等梵隆的生辰結束後,你就去蘇州的分舵吧。」
蘇州?
心頭一冷,蘇州?蘇州離鎏苓宮的總部有半個多月車程,這麼遠的地方,他又要發配自己了?這一下擱置是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十年?
可是沒有幾天就是他的生辰了,他二十歲的生辰,自己也不能參加嗎?
情急之下,她一下子就想要上前拉住他,可他已經跨出一步,而她站在原地因為受了內傷的原因腳步一下子慢了很多,手已經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臂,他一甩,帶着她整個人也前傾,一下子就讓她磕到了他的後背上,可來不及顧忌什麼,她緊緊抓住他不讓人走。
「過幾天就是你生辰了。」
南逸辰停下來看着她急切的樣子不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瞧着她,醉曦錯開眼,眉目間全是倦怠,「宮主,讓我為你過一次生辰再去蘇州吧,之後,你讓我待在那裏待多久,都可以。」
南逸辰,你還要我守着你的背影嗎?
我已經站在原地等了這麼多年,還有多少日子可以再次被等下去?
南逸辰,愛了你這麼久,竟然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也許,我等不下去了。
「一次生辰,沒有多重要。」他有很多的生辰,這一次並沒有多特別。
醉曦卻還是苦笑,不重要嗎?當然重要!而且,非常重要!
「對我,很重要!」
「可以!」
鬆開手,他轉身而去。
沒有看到她僵硬的手,更沒有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滑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南逸辰,聰慧如你,真的會被小小的人皮面具騙過去嗎?
既然處處設防,為何在當初我要說自降職位時你不允許?不是怕不忠嗎?既然不信任,就收回權力啊,又何必如此?
你何必如此!如此謀算!
蘇州和江州歷代以來都是互通有無的鄰市,距離極近,她被安排到蘇州,蘇帷在江州,收到情報說炎欏派人去接幕清了,下一步,南逸辰應該不會讓他離開江州!
南逸辰,既然懷疑,為何當初沒有任何阻止地讓蘇帷回到自己的生命里?
伸出手靠在一邊桌沿,恢復了半天才有力氣對外面吩咐道:「碧琪,備水。」
碧琪一驚,剛剛裏面的動靜她大概知道了,然而閣主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來時她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宮主,對閣主動手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兩個主子竟然動手!不,是宮主動手。震驚之後就是擔心了,宮主的武功深不可測,那閣主也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了?需不需要請大夫?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備好水後就見閣主和往常無異走了出來,動作說話間沒有任何的遲疑和痛苦,可見傷的並不重,或者沒傷着,但是,剛剛為何會有那麼微弱的聲音?還有,為何要戴面紗?
「閣主要不要……」
「我沒事,出去吧。」
也許病弱什麼的都是自己的幻覺了。搖搖頭她安心地走了出去。等人離開後,醉曦忽然一下子單膝跪下,一隻手捂着胸口,臉色發白,唇角又有血絲湧出,南逸辰這一掌,可真是難以讓人承受。
褪去衣物,瑩白如玉的身子立即暴露在了空氣中,精緻的腳踝,修長筆直的雙腿,不盈一握的纖腰,還有挺拔的玉峰,優美的脖頸,她的身體如同一件上好絕佳的藝術品,肌膚無暇,墨發如瀑,站在那裏依舊竟然有種神聖不可侵犯之態,完美得令人驚嘆。
浴池裏面,水色氤氳,熱氣將她蒼白的臉色薰染成了胭脂粉,眼波流離間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媚態,而她不自知。醉曦靠在一邊,呼吸微微不暢通,不知道是不是傷着的問題,以前她被人拍傷,也不會像如今這樣,渾身乏力,胸口疼得讓她皺眉,甚至連鮮血都有些止不住。
一絲猩紅滑到水中。
等她起來穿衣時才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處,竟是一團青黑,忖着泛着冷玉光澤的肌膚,顯得極為可怖,而且穿衣服她就感覺到了,後背肯定也是一片淤青。可她管不得那麼多了,傷藥也不塗抹,上床渾渾噩噩地睡去。
夜寒,涼水。
南逸辰傷了醉曦後直接離開了梵府,留在那裏只會心煩意亂,無意中瞥到自己的手,上面還有血印,應該是沾到了她衣服上的血液。血?也不知道這個血是誰的?要真的殺了李棠,這個過程肯定有些複雜,也許途中她也受傷了,那再受自己一掌,會怎麼樣?
想起她幾次想要站起來卻不得時,唇角的血刺眼異常,還有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
南逸辰都想一巴掌拍向自己了,這個時候還管她做什麼?留她一條命已經是仁慈了不是嗎?但依舊心煩意亂,回到別院時,院子裏還站着一個人。
聽到他的回來的動靜,慢慢轉過頭,「回來了?解決了?」這樣類似家常的話令他感到不愉快,以前那個人也會這樣說,然而他好像從來不覺得反感。
似乎感受到他的不耐煩,來人笑了笑,「很晚了,去休息吧,我也好累了。」說完就嬌笑着還打了一個哈欠以示自己很累,往一邊走去。
南逸辰推開門,洗漱後就坐在酒桌邊,倒了一杯茶就喝起來,冷茶入口,真是冷澀得很,猛然間憶起那個人煮茶,立即將手中的茶重重放下,對於自己的異常,他不太敢想。
恰巧這時,瀾寧稟告。
「何事?」
「宮主,江州密報。」
宮主,為什麼你就是不肯信我?
那你有什麼願望?
信我。
還記得那年,她跪在大殿上宣誓,腰背挺直,不可侵犯,剛毅不折;那年,她精心籌備一場《城門問雪》,像是孩子固執地站在書房外不死心地等着,即使結果未知;也記得那日青州房檐,她醉酒一晚,嗓音嘶啞卻還是用願望祈求着卑微的信任……
醉曦,那我給你一次機會!
在她違背了自己命令意志執意殺死李棠後,自己沒有處置卻還給了她一個機會,這樣瘋狂不理智的行為,簡直就不是他!
但這一次……
就當做是放縱罷。
「幫助他擺脫無淵!」
淡淡的命令落下來,如同給自己套了一套枷鎖。
瀾寧面無表情地領命離開。
南逸辰心裏的煩躁怎麼也壓制不住,難怪醉曦會那麼無法無天,分明是自己默許的態度!他隱隱有一個念頭,恐怕那個人有朝一日破壞了自己的計劃,自己也無法真的可以狠下心來要她的命!
可怕!
他覺得這種念頭根本就是瘋狂可怕的,可自己無法控制!
總該採取些措施的!
窗子微微顫動,眼裏閃過一絲戾氣,但終究又消弭了下去,很快,窗戶外就跳一個人進來,紅衣張揚,桀驁不馴,神情焦灼不已。
看到站在房中央的人,立即就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眼裏幾乎可以噴出火來,「南逸辰,你竟然對她動手!」
「放開!」陰寒的嗓音仿佛浸透月色的森涼,如毒液般致命,語氣鋒利似刀刃,凌遲地割過放在他衣領上的手。
梵蕭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起,乖乖地放開,但神情有些頹廢,「她做了什麼竟然讓你這麼生氣?」之所以這麼肯定是他傷了她,就是因為醉曦的情況,那一掌並不算致命,而偏偏致命的是下手的人!這個人,只有可能是南逸辰!
「關你何事!」
淡漠得令人心寒的話炸開,梵蕭只覺得耳朵一片轟鳴,眼睛血紅,「你……你好!」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指頭指着他顫抖半晌,良久才緩過來壓抑着一口氣,「快把解藥給我!」
「什麼解藥!」
「南逸辰你他媽的到現在還裝?你是真的要她的命嗎?王八蛋!」他臉色陰沉,氣得一腳踢開面前的凳子,「他媽的,就她現在那殘破的身子還禁得住你糟蹋?混蛋……」
南逸辰本來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然而一說解藥他立即明白了,他的指尖有毒,在運功時毒也下了!
那個人……
將一個小瓷瓶扔到他手上,「滾!」
院子裏,靜靜站着一個人。
「郡主,有何吩咐?」
一封信到達下面人的手中,「給李永,告訴他,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還有,派人拖住梵蕭。」
……
子夜森寒。
醉曦迷迷糊糊知道梵蕭來過,但又立即走了,她準備叫住他都沒機會。現在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一開始她以為只是受了內傷,後來才想起來南逸辰做事狠絕,為了斬草除根,一旦他運功殺人時,指尖的毒會浸透人的五臟六腑。
全身上下一會冷一會熱,這不是毒藥的原因,而是因為毒藥進入體內,和多年的餘毒發生的反應,這個殘破的身子……
全身都動彈不得,大概應該慶幸這一次他的毒,不是見血封喉了,否則,她還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這毒,雖然沒有多厲害,但是解藥,只怕只有那個人有!
又一次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任人魚肉,這一年多以來,倒下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朦朧中,仿佛聽到一聲嬌喝。
「美人兒!」
長期以來的警覺令她刷的睜開眼,忽然一個帕子緊緊捂住口鼻,濃郁的香氣讓她剎那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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