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寞轉身,寂靜中似乎聽到了什麼破裂的聲音,那個人甚至都不問,自己苦苦等待了這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
後面,一雙冷漠的眼,複雜閃過。
出了門,手裏的木牌和袖子裏的皮影瞬間變成了木屑,洋洋灑灑中被衝到了水中,不久以後,絲毫痕跡都不見。
多麼諷刺!
她在一邊興高采烈地準備着宣示自己的忠誠,卻被他那樣的方式打擊得什麼都不剩。
之後,一年後,她才被召回總部。
城門問雪?多麼荒謬。
也是在那一天,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於他,什麼都不是,連一個忠心的下屬都不是!
城門問雪,她只感到了心頭的瀝血!
她微微閉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南逸辰感覺到她的某些變化,昏黃的光下,他側過身瞧着身邊的人,臉色發白,嘴角抿起,眉間清寒,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冷硬的樣子。
「怎麼了?」
醉曦睜開眼,他的眼專注得可怕,傾斜的身子靠過來,距離說不上遠,也說不上進。她突然一把拉過他的手,然後自己靠近,另一隻手捉住他的肩膀,兩人的距離就有些曖昧了,可是她沒有絲毫感覺,只是掩去所有情緒,黑眸似葡萄般晶瑩,她說:「你欠我一場皮影戲。」
兩人靠得如此近,以至於南逸辰的細微僵硬神態都落入了眼底。
「逸辰,你欠我一場皮影戲。」她再次重複。
「為何這麼說?」
醉曦定定地看他茫然的表情,有些好笑,她曾經記得刻骨銘心的東西,在他眼裏,不過也是細雨落湖,漣漪都難以泛起,不過,這並不能怪他,也不怪他。
「也許,有一天你就知道了。」她眯了眯眼,愜意而慵懶。「不過,你今天算是補上來了。」
南逸辰不再說話,她拉住自己的手,然後輕輕放開。
皮影戲定格在那一瞬間,底下的人齊聲鼓掌,喝彩聲此起彼伏。
兩個人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門口黑影一閃,醉曦眼神一寒,她轉過頭對南逸辰說道:「我去和老闆了解皮影戲,你去那邊等我好不好?」
南逸辰點點頭,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不對,換句話說,只是以為她的神經搭錯了,想要去了解一下平常沒有機會涉足的領域東西而已。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裏,她才向另一邊的飛身而去。
玉嵐分明感覺到身後氣流被割碎,他一驚,等回過神一把匕首已經靠在了脖子上,絲絲涼意浸透了心底,她的武功,何時達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如此地深不可測!
「跟蹤我?」冰寒的嗓音似乎還帶着些笑意。
他轉過頭,瞥了一眼泛着寒光的兵器,再將目光轉到這個容顏如雪的女人身上,「瀾寧小姐誤會了,在下也不過恰巧經過。」
醉曦冷笑,收回匕首,掌心卻蓄勢而起,凌厲的招式直衝他面門,玉嵐本能地彎下身躲過她致命一擊,電光石閃間,他靈巧地屈腿攻擊醉曦的下盤,意料之中地被她化解,本來也沒指望能夠制住她。
看出來他的心不在焉,醉曦眼裏血腥晃動,再次閃電出擊時,每一招都帶了幾分殺氣,不濃,但卻讓接招的人暗自心驚,心心臟裏面血就像被凝結,突然又猛然翻湧,他的臉色漸漸蒼白,額頭上的汗水滴了下來,招式緩緩慢了下來。
修長的手化作了通向黑暗地獄的鷹爪,刺啦一聲,他胸前的錦衣瞬間被她用劃破,就連裏面的褻衣都破開了,可是皮膚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
她驀地停下手,玉嵐應付本就艱難,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指尖冰涼的溫度爬上了頸間,後背汗毛倒豎,纖細秀氣的玉指仿佛是千年寒冰,脆弱的脖頸被她鉗制住,「小姐這是何意?殺人滅口?在下似乎並沒有冒犯小姐。」
醉曦眯起雙眼,這個人給她莫名的熟悉感,他到底是誰?「玉嵐,你要足夠聰明,就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異動!」
聞言,玉嵐心頭止不住怒氣動盪,「口氣真大,你以為你是誰?畢竟你不是南逸辰!」話音剛落,脖子上的力道一緊,頓時,原本蒼白的臉慢慢變紅。「你……」
「知道我的身份!看來你查得挺仔細!」殺意毫不掩飾,手用上了力氣,「你該知道,蓮玉閣的人,最好別出現在本閣面前!」曾經想毀了蓮玉閣,卻沒有行動,可這並不代表心裏沒有任何的殺意,現在這個人還不知死活地湊到跟前來……
「你想殺我?」
廢話!
醉曦手腕一緊,正準備動手耳邊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快點呀,弟弟,跟我來,這裏面的巷子有很多的寶貝,快點。」
「姐姐慢點。」
清脆的童音靠近,她忽然鬆開,另一隻手卻直接襲上他的膝蓋,「既然想走,那我就讓你這雙腿再也走不了!」
玉嵐反應極快地出招應對,但雙腿傳來的劇痛仍舊讓她忍不住悶哼。一下子倒在地上,鮮血猛地一口噴出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撐到現在實屬不易,能在她的手下過這麼多招並且還活着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抬起頭時,那個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因為跟蹤了她,所以就想要殺他!什麼狗屁邏輯,他忍不住痛罵,默默詛咒了下她才覺得心裏好受了很多, 可無法站起來。
忽然,有人來,拉起他的肩膀就飛身而去,沒有任何憐惜,當看清來人,瞳孔驀地睜大……
……
醉曦低頭凝思,玉嵐?這個人,剛剛試探中發現他的武功並不弱,可是內力卻難以發揮到極致,仿佛是被什麼限制了般,而且,他的招式,為什麼會有種熟悉感?
他們之間交過手?
「怎麼了?」身邊南逸辰問道。
醉曦的思路被他突如其來的話打亂,但她只是抬起頭笑笑,「我在想去哪裏玩。」
玩?
知曉那個人活着,她便活得這麼輕鬆了?
殘陽如血,金色瀰漫在護城河中,粼粼光色不停閃動,像是一副華美高貴的衣袍。石橋上,楊柳依依,行人漸漸歸去,馬蹄噠噠,拱形的石橋上稀稀疏疏的人走過。
他們站在橋上看風景。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衣角飛揚,那影子就會偶爾纏綿在一起,一會又分開。清風徐徐,髮絲拂過臉頰。
醉曦靜靜地瞧着這安寧的畫,長長的睫毛低垂着,良久,她才嘆了一口對身邊的人說:「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天生熱愛權力的。」
南逸辰側過頭瞧着她,暮色穿過如墨青絲落到那白玉的臉上,俊美如刀刻,卻也冰冷滲人,「你想說什麼?」
「我……」她雙手撐在橋上的欄杆上,緩緩轉過身面對着他,「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他眉宇間閃過一絲冷氣。
醉曦笑笑繼續,「我知道這不可能,」她眼眸流轉,「就是想一想而已。」
或許是夕陽太過溫柔,又或許是他的眼裏有不忍,所以亂了思緒。很多話就那樣脫口而出,很久以後,當她再次想起來今日所說,只覺得遍體生涼。
「你說的,讓我留在隆城,有期限嗎?」
「有。」他怎麼會放任她就這樣逃離。
「這樣,也行。」醉曦瞭然地點頭,「我想提前看看這裏的風景,你陪我好嗎?」
南逸辰表情有些僵硬,這個人的嗓音溫柔得仿若會將人融化,異樣從心底冒起來,可難以拒絕她晶亮的眼。
「走吧,你想看什麼?」
醉曦跳下一步台階,「我聽說,夜裏在樓頂上看星星看月亮會很漂亮。」
「……」
「可是光看不行啊,我們去買點酒吧。」
「……」南逸辰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殘陽褪去,華燈初上,這隆城的夜市也非同尋常的熱鬧。
橘黃色溫暖的燈火燃着,亮了整條街道。
「我聽說這裏有種很著名的酒,好像是……喔!就是那裏,你看。」她驚喜地穿過街道,對面酒旗招瑤。
青仙酒?
南逸辰拿起做工細緻的酒壺,用陶燒制而成,外觀極為的出色。
醉曦一下子就抱了六壺,笑容滿面地走了,沒有看到後面南逸辰複雜的臉色。他伸手去拿酒壺,「還是給我拿吧。」
「那怎麼行呢,你是……」主子,她想了想今天才說他不是主子的,然後給了他一袋子,一個袋子裏面有兩壺。
南逸辰沒有多說,直接將另外的兩袋拿了過來,也不看他往人群里走。
她勾起唇角,眼神里不自覺地露出了幸福。
「站着幹嘛?還不跟着。」他冰涼的嗓音低沉悅耳,仿佛就在耳邊訴說着。他轉過頭,頭上的燈籠柔和了眉眼,俊美的五官和出塵的氣質讓人忍不住頻頻掉頭。
「喔,來了。」她快步跟上去,路人見此紛紛嘆息,原來是有了家室的人,可惜可惜。
「要去哪裏喝?」
「青樓。」
一個踉蹌,幸好他修為好,否則指不定就要滑倒,青樓?
「你再說一次!」這一下,聲音就有些警告了,聰明人該知道換地方了。
醉曦不以為然,她笑顏如花,「梵蕭以前說在青樓房頂上喝酒特別的好,還可以聽一聽免費的曲子,多好的機會啊。逸辰,我們去試一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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