唃廝囉沒想到溫逋奇會直接斬殺了李立遵,吃驚道:「李立遵舊部甚眾,我原本想讓李立遵喝令他的舊部歸順於我,如今你卻將他殺死,他的那些手下必是不服,這可如何是好?」
溫逋奇為圖一時之快斬殺了李立遵,聽到唃廝囉的話心中也是惶恐不安。
一旁的陽雲漢四人一直在聽寧瑪拉姆通譯,卻猝不及防溫逋奇當場行兇。
四人互相看了看,陽雲漢開口說道:「事已至此,唯有以李立遵的人頭傳檄軍中,言明逆賊李立遵已經伏誅。請贊普唃廝囉下令,凡是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若有不服者,由李將軍和我率三十六騎隨同前往,一律格殺勿論。」
唃廝囉聽完陽雲漢所說,連連點頭。溫逋奇也想不出其它更好辦法。於是幾人商議妥當,由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留下護衛唃廝囉,溫逋奇則提着李立遵人頭,帶着寧瑪拉姆、陽雲漢和李超走出氈帳。
到了帳外,只見三十六名大宋軍士團團護衛在氈帳門口,周圍則被黑壓壓的千名吐蕃軍兵包圍住。
那些吐蕃軍兵看到溫逋奇手中提的人頭,知道李立遵已死,頓時群情洶湧,個個拔出兵器,就要砍殺溫逋奇。溫逋奇吃驚之下,向後連退兩步,一個趔趄,差點坐到在地。
眼看兵變將起,李超和陽雲漢不懂說吐蕃話,心中着急,卻是無力可使。緊要關頭,只見寧瑪拉姆上前兩步,大聲高喝道:「諸位將士,逆賊李立遵已經伏誅。贊普下令,凡是棄暗投明放下手中兵器者既往不咎,否則格殺勿論。」
正是寧瑪拉姆將剛剛陽雲漢在氈帳中所說之話用吐蕃話高聲通譯出來。這句話立時起到震懾作用,吐蕃軍兵心中遲疑,面面相覷,猶豫不決。
正在此時,一聲暴喝聲傳來:「嘿,嘿,嘿……」這一喝,猶若滾滾天雷從天而降,驚的一眾吐蕃軍兵臉如土色,不少軍兵手中兵器「咣當」跌落地上。見有人棄刀而降,立刻猶如傳染病一般,一眾吐蕃軍兵紛紛丟落手中兵器,一場大亂就此平息。
發出這聲暴喝的人正是陽雲漢。寧瑪拉姆輕撫胸口,平息了下被陽雲漢暴喝聲驚起的急速心跳,瞅向陽雲漢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敬畏。
這時,陽雲漢湊到寧瑪拉姆耳邊,輕聲說道:「速速下令這些人各自回營,只留下幾個頭目跟着我們到其他各營,安撫威懾其他各營人馬。」
寧瑪拉姆聽着陽雲漢的話,鼻息中卻全是陽雲漢男子漢的氣息,剛剛平息的急速心跳,又如小鹿般亂撞起來。
陽雲漢見寧瑪拉姆魂不守舍,以為她心中害怕,輕咳了一下道:「寧瑪公主,剛剛你很是勇敢,有我陪在你身邊,勿須擔憂。」
聽到這話,寧瑪拉姆心中沒由來地淌過一陣暖流,眼前這男子所說的話竟能讓她充滿信心。
寧瑪拉姆衝着陽雲漢狠狠點了點頭,轉頭沖一眾吐蕃軍兵說道:「諸位將士,請千夫長、百夫長留下,其他人等各自回營休息,不得號令不准出營。」聽到命令,那名千夫長和十個百夫長留了下來,其他軍士紛紛回營。
陽雲漢和李超陪着溫逋奇和寧瑪拉姆,帶着千夫長和十個百夫長,以及三十六名大宋軍士,依次到各營巡視。
各營吐蕃軍兵眼見李立遵手下親信的千夫長和百夫長們已經俯首稱臣,也只得乖乖投誠。偶有一兩個死忠之士拔出兵器想要反抗,也被陽雲漢和李超當場格殺。待陽雲漢、李超、寧瑪拉姆和溫逋奇返回唃廝囉氈帳之時,整個吐蕃大軍都已經被成功收伏。
唃廝囉聞訊自是喜出望外,向陽雲漢、李超、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四人連聲稱謝。只是大亂初定,唃廝囉猶自擔憂還有人會再次反叛。
於是眾人又仔細計議了一番,由陽雲漢、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留下來守護唃廝囉一段時日,另由李超提李立遵人頭,帶三十六名軍士返回宋營,給曹瑋將軍報訊,言明吐蕃從此向大宋稱臣。李超當即起身告辭,和陽雲漢三人揮淚而別。
溫逋奇又向唃廝囉獻策,整個吐蕃大軍不要再返回李立遵勢力盤根錯節的宗哥,而是前往自己宗族勢力強大的邈川,當可確保唃廝囉安然無恙。唃廝囉聽聞此策,深以為然。陽雲漢和凌孤帆雖是覺得不妥,可也不便阻攔。
吐蕃大軍立刻拔營起寨,緩緩向邈川退去。這一日大軍終於返回邈川,唃廝囉一行被溫逋奇接入行宮之中。此時唃廝囉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大封百官,親授溫逋奇論逋之職,還欲賜給陽雲漢三人無數珍寶,被三人婉言謝絕。
陽雲漢三人在邈川待了數日,見情勢穩定,就欲離開。這一天三人正在客棧商議翻越祁連山行進路線之事,有一人闖了進來,見到三人,高手驚呼道:「三位救命。」
三人轉頭一看,卻是滿臉驚慌失措的寧瑪拉姆。上官碧霄趕忙迎上前,一把拉住寧瑪拉姆,請她坐下。
寧瑪拉姆這才稍稍安定了些,語氣卻仍是急促:「我哥哥唃廝囉身陷囹圄,情勢危急,還請三位相救。」
聽到這話,陽雲漢三人大吃一驚,凌孤帆追問道:「到底是何人造反?」
寧瑪拉姆慌不擇言回道:「是溫逋奇,是溫逋奇。」
陽雲漢沉聲說道:「寧瑪公主,你先不要着急,慢慢將事情經過告訴我等,我們一定能救得贊普唃廝囉性命。」
說也奇怪,寧瑪拉姆聽到陽雲漢的話後,立刻平靜了許多,喝了一口上官碧霄遞過來的名山茶水,慢慢訴說起來:「今日我去行宮,無意中發現溫逋奇竟勾結了党項人前去擒拿我哥哥。
那些党項人武功甚是高強,領頭一名年長道士手拿鐵佛塵,還有兩個中年道士一個手持渾天棍,一個手持判官筆。我哥哥的近身侍衛根本不是這三人敵手,死的死,傷的傷。最後我哥哥唃廝囉也被那年長道士所擒。
我本想衝出去解救哥哥,可一想這無異於自投羅網,於是暗自尾隨在他們身後,發現溫逋奇將我哥哥關押在行宮的地井之中。我這才趕快逃離行宮,找你們求援,請三位救救我哥哥。」
陽雲漢三人這才聽明白事情原委,三人互看一眼,凌孤帆開口說道:「四弟、師妹,這溫逋奇狼子野心,若是任由他囚禁唃廝囉,掌控吐蕃實權,必定會投靠党項,禍亂大宋。為今之計,我們三人只有全力一搏,救出贊普唃廝囉,誅殺溫逋奇。」
陽雲漢和上官碧霄點頭稱是。寧瑪拉姆見三人願意援手,喜出望外,趕忙起身,頭前引路,帶三人向邈川行宮悄悄摸去。
這座行宮拔地凌空,巍峨高聳,依山就勢,迴廊曲檻。從山頂到山下,錯落有致婉蜒重疊有六層之多。寧瑪拉姆領着三人偷偷潛伏過頭五層宮殿,最後來到山頂第六層宮殿。穿過鱗次櫛比的殿堂之後,四人來到一處庭院。
寧瑪拉姆指了指庭院中的一口枯井道:「我哥哥被關在那裏了。」四人悄悄走了過去。剛來到庭院正中,陽雲漢卻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後方。餘下三人見陽雲漢停下,也跟着駐足轉身。
四人見溫逋奇陪着三個道士從宮殿中施施然走了過來。這溫逋奇滿臉堆着諂笑,沖一旁的年長道士說道:「國師真乃神人也,竟算準了逃脫的寧瑪拉姆一定會回來此處解救那欺南凌溫。」
那年長道士沒有搭理溫逋奇,只是冷眼掃視陽雲漢四人。當他看到陽雲漢年紀輕輕,眼神卻光華內斂,溫潤晶瑩之時,瞳孔不禁微縮。
陽雲漢此時也在上下打量三個道士。年長道士約莫六旬年歲,滿臉的褶皺,看起來萎靡不振,只是雙眼開合之間,精光四射。這老道手拿鐵佛塵,穿着衣衫華貴,不類普通道士。
他身後跟着的兩個中年道士,一人身形健碩,手持一根粗壯的渾天棍,另外一人枯瘦如柴,雙手各拿一支判官筆。
陽雲漢打量完畢,開口問道:「你們党項人為何參與吐蕃家事,助這奸賊溫逋奇背叛贊普。」
一旁的寧瑪拉姆正待通譯陽雲漢所說之話,不料那年長道士張口回道:「你們竟然是大宋之人,為何也要參與這吐蕃家事?」這年長道長竟能說的一口大宋官話。
陽雲漢聞言回道:「我等受吐蕃贊普所邀,助他一臂之力清除內賊。只是沒料到剛除一賊,又出一賊。」說到這裏,陽雲漢狠狠瞪了一眼溫逋奇。
溫逋奇雖聽不懂陽雲漢在說些什麼,卻看到陽雲漢眼中的殺氣,只是他有恃無恐,翻了翻三角眼,說道:「國師,還和他們囉嗦什麼,敢請國師直接擒拿住他們。」
年長道士冷哼了一聲,用吐蕃話回道:「溫逋奇,你着急什麼,本國師佛塵之下不死無名之鬼。」
溫逋奇臉現悻悻然,正待開口回話,年長道士已經截口用大宋官話沖陽雲漢說道:「你們膽敢前來解救唃廝囉,想來你們在大宋也不是無名之輩,可敢報上名來?」
陽雲漢哈哈一笑道:「這又有何不敢。這兩位是我二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姑娘,他們師出峨眉派。至於我,杭州陽雲漢是也。」
聽了這話,年長道士仔細看了看凌孤帆道:「原來是峨眉派的高手,我說怎麼敢管吐蕃的閒事。也罷,讓你們死也死個明白,我乃党項國師野利無名,這兩位是我的大徒弟仁多乾剛,和二徒弟沒藏坤柔。」
聽到這話,陽雲漢不禁曬然一笑:「党項只是區區一族爾,何來國師之職,怕是你自封的吧?」
野利無名聽到這話,老臉一紅,原來此時党項尚未立國,只是多年前大契丹曾遣使冊封李德明為大夏國王,可大宋卻一直僅僅封李德明為西平王而已,野利無名這國師之號確實是名不副實。
野利無名武功卓絕,橫行西域久矣,修煉的「太乙金鑒訣」更是道家神功。可野利無名熱衷功名,為了道教昌盛,能蓋過佛教,不惜委身党項。
李德明為了籠絡於他,特賜了他國師稱號,不過這也成了野利無名的一塊心病,他以「無名」自號,卻沒想到到頭來,為了區區功名而束縛了自己。
野利無名惱羞成怒道:「黃口小兒,膽敢信口雌黃,讓你見識下本國師的厲害。」說罷,野利無名揮動手中鐵佛塵,閃身向陽雲漢猛撲過來。
陽雲漢也不示弱,從腰間取出「繞指柔」寶刀迎上野利無名。
這野利無名修煉的「太乙金鑒訣」甚是怪異,剛柔並濟,只見他手中的鐵佛塵忽而堅硬如鋼針般扎向陽雲漢要害,忽而柔軟如蠶絲般纏繞向陽雲漢身軀。
陽雲漢卻是不慌不忙,施展開手中「繞指柔」寶刀,也是忽軟忽硬應對野利無名的鐵佛塵,二人斗在一起。
另外一邊手持渾天棍的仁多乾剛,撲向凌孤帆。凌孤帆見狀,取出長劍,施展出白猿劍法敵住仁多乾剛。
這仁多乾剛師承野利無名,學的全是「太乙金鑒訣」中剛猛的路子。只見他手中的渾天棍,大開大合,虎虎生風。
凌孤帆則身若猿猴,上躥下跳,左閃右避,身法快捷,繞着仁多乾剛遊走,手中長劍不時反刺向仁多乾剛周身要穴。
雙手持判官筆的沒藏坤柔此時也和上官碧霄斗在一起。沒藏坤柔師承野利無名,學的全是「太乙金鑒訣」中陰柔的路子,他手中的一對判官筆迅疾無比,上下翻飛,連點上官碧霄身體要穴。
上官碧霄使出驚鴻劍法,緊守門戶。沒藏坤柔功力雖比上官碧霄深厚,可上官碧霄一門心思主守,每每施展出驚鴻劍法的精妙招式化險為夷,急切之間,沒藏坤柔也拿她無可奈何。
這三對捉對廝殺之際,留下溫逋奇和寧瑪拉姆站在原地。溫逋奇見狀,滿臉獰笑,拔出腰間匕首,沖寧瑪拉姆奔過來,寧瑪拉姆趕忙在庭院裏面四處躲避。
這溫逋奇養尊處優,身形肥胖,行動不便,追的氣喘吁吁,還是沒能追上寧瑪拉姆。二人一前一後,在庭院裏面兜起圈子來。
廂野利無名久戰陽雲漢不下,心中更加氣惱,暗罵自己連一個小輩都收拾不了。驟然施展出「太乙金鑒訣」的精妙招式「沿波獨往,泛滄海而不歸」,只見野利無名縱身躍起,道袍隨風飛舞之下,猶如泛海而行,手中鐵佛塵破空舞動,好似船槳般橫掃碧波。
陽雲漢見狀,不慌不忙,高喝一聲:「蛇蟠式。」使出「龍甲神訣」絕學。只見陽雲漢身顫步轉之間,手中寶刀若騰蛇逰霧般迎向野利無名的鐵佛塵。
野利無名冷冷一笑,手中招式驟變,鐵佛塵陡然由硬變軟,扭曲之間,變幻方位,猛地纏向陽雲漢脖頸。
若是換做一般武林高手,絕然避不開野利無名這式絕學,可陽雲漢施展的「蛇蟠式」卻力猶未盡。
緊要關頭,陽雲漢晃動身形,激發內力,手中寶刀變幻成「~」形,行於不得不行,止於不得不止,反砍向野利無名手持鐵佛塵的右手腕。
野利無名見狀,無奈之下只得撤招,閃身而退。這一招之下,野利無名吃了一個暗虧,心中惱怒異常,再次揉身而上。
這次野利無名施展出「太乙金鑒訣」中的絕學「討本窮源,恃孟門之嶄絕」。只見他手中鐵佛塵直取陽雲漢中宮而來,招式看起來卻是平平無奇。
陽雲漢仍是使出「蛇蟠式」,手中寶刀彎曲之下,猶如靈蛇吐信般再次反撲野利無名右手腕。
眼看猶如前招一般,野利無名不得不退。只是這次野利無名嘴角泛起一絲獰笑,陡然暴喝一聲:「着!」
手中一抖,那鐵佛塵前面的根根鐵絲,猶如離弦之箭般,直撲陽雲漢面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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