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又不是什麼滯留在塵間的陰魂,它吃我做什麼?」我小小聲地反駁他。
白越笑而不語,順手給我夾來一大塊蜜炙肉。
大概為了保持身材,大明星面對一桌子的美食基本不怎麼動筷,偶爾端起酒杯啜兩口。
誒誒,可是身為同行本姑娘也要進行減肥這項艱巨的任務好不好,你自己不吃,還拿大肥肉坑人家?
面對油香四溢的美味,我糾結了一下,還是沒骨氣地把它塞進嘴裏。
嗯,甜糯不油膩好好吃!
心情頓時大好,我開心地挑了塊肥瘦適宜的肉片夾給躺在懷裏一直呼嚕呼嚕的貓咪。
「荒唐,把別的男人夾給你的菜餵給我吃?」南城九傾陰森地哼唧,不可理喻的鬼脾氣又上來了,「哪有你這樣做娘子的?」
他氣憤地將貓舌一彈,把肉吐了出來,噁心扒啦地掛在嘴角邊。
我無語,扔貓的狂虐衝動很強烈。
「我餵的不是你,是煤瓜!它早上出門沒吃多少貓糧,這會兒該餓出病了!」
沒好氣地用指頭掐着貓嘴使勁扳開一條縫,又把肉給塞了回去。
有種再吐,我就敢把肉再塞回去!
在兇狠的瞪視下,南城九傾稍作糾結,還是乖乖地把肉嚼啊嚼地吃下肚子去了。
我想如果他真的身為人家的老公,肯定是個嘴巴凶但膽子慫的「妻管嚴」。
「好吃吧?」我忍不住笑開,看粉嫩的小嘴動啊動的,餵貓貓吃飯啥的最萌了有木有。
「別給冥獸吃油膩的人間肉食,會害它的腸胃出問題。」旁邊的白越勸來一句,成功地阻止了我再準備餵上兩塊牛柳的打算。
「為什麼你喜歡聽從這個男人的話,卻把為夫善意警告當耳邊風?」南城九傾滿腔不爽。
他突然直起貓身將爪子搭上桌,往最近的魚湯盆撈去。
臥槽,這心眼小到快梗塞的死鬼!我顧不上周圍人的注意,連忙握住貓爪把他給拎了回來。
「拜託,愛吃什麼就跟我說,千萬別自己上爪,請安靜地做一隻正常的貓行不行?!」
幸虧對面幾位喝得正如火如荼,壓根兒沒注意我們這邊的動靜,倒是白越不時地瞥兩眼過來,瞥得我頭皮一陣陣地發緊。
坐在林導身邊的筱恬是個會來事的人精,開席沒多久就把林導和陳製片還有劇務先生哄得眉開顏笑。
四個人我唱你合地開懷拼酒,拼得那個風生水起和睦融融啊。
這才是能經常當上女主的社交水平,反觀我這個稚嫩的學生妹只會躲在旁邊吃吃吃加餵貓,簡直遜得沒眼看了。
比我更遜的卻是白越這傢伙,按理說他也該使出渾身佛擋殺佛鬼擋殺鬼的玲瓏勁才對得起如日中天的名氣吧?他卻只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
就沖這股不太正常的熱絡勁,如果桌上有記者在的話,說不定明天我就能榮登他的緋聞對象no.10。
為什麼只能排到no.10呢?因為白明星出道到現在,各大娛樂媒體給他湊過的cp絕對超過十位數,真正做到男女不忌老少皆宜。再加上他的腦殘女粉從他參與過的各種影視劇里湊過的配對,對象數量可能早已突破三位數。
「柳同學,說真的,縛靈猞猁留在你身邊太危險,不如賣給我得了。」白越唧歪半天,終於坦露狼子野心,「二十萬起價,怎麼樣?要往上加價隨你開口。」
一隻小貓能賣上五個零的天價?!若是一個星期前的我,肯定會樂得奔下樓去跑上一百圈。不過我現在的腦子還沒進水得夠徹底,只能遺憾地橫他一眼:「白先生,我說過了煤瓜是我朋友的。賣了它,她准得撕了我。」
我拿只小碗盛了魚米海鮮奶酪湯,一勺勺地餵貓。
南城九傾喝得還挺滿意,舔舔嘴唇:「這湯不錯,成親後,娘子可以每天做一盅。」
我又有把它扔出窗子的衝動了。
旁邊白越眼角彎彎,一本正經地誘惑:「偷偷賣嘛,回頭你可以跟朋友說貓自己跑丟了不就行了。」
我不禁有種被狗日了的無語感:白明星,這跟當小偷有什麼區別啊?作為公眾人物,你這種被狗吃了的是非觀真的好嗎?!
跟白越再多聊幾句,就會發現這傢伙優雅閒淡的面目下頗有些中二病晚期的症狀,除了莫名甩出些讓人大跌眼鏡的言論之外,在桌上冷落導演製片劇務,硬是跟我一個來湊數的小龍套聊天聊地聊天氣,而最終目的居然是要買貓,還能夠奇葩一點嗎?!
我真想把無語的「……」貼到他充滿誠懇的俊臉上。
「我說這傢伙有企圖吧?而且還不小。」南城九傾舔着貓唇,森然冷哼。
「鬼大爺,他就想買只貓!老是懷疑人家有企圖也是一種病,知道嗎?」我沒好氣地嗆他,餵完貓就開始往自己嘴裏塞塞塞。
不得不說,星皇的食堂餐水平比起我們學校的高了起碼十個教學樓,讓我頓時生出哪怕在這裏擦地板也是份不錯的工作吧?
畢業後可以考慮過來應聘一下,就不知他們那時還收不收保潔員。
「笨女人,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明白他是什麼人?」南城九傾嚼巴幾口魚肉,又怪裏怪氣的。
「喂喂,我知道他是誰啊,但你覺得他是誰?」我連忙追問。
「他是白家的……」話沒說完,這傢伙再次奇怪地陷入沉默,久久不吭聲。
一雙賊亮的貓眼也已沉重闔起。
我莫名其妙後突然頓悟,這鬼貨不是故意要玩欲言又止的把戲,而「斷片」了。多半是白天附身要耗太多陰靈,時間長了就算彪悍如他也吃不消,會隨時「斷片」一下用以恢復精神。
「南城九傾,你還是走吧,完事了我就回家,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的。」我默然對他念叨。
懷裏的貓一動也不動,鼻息輕輕。
「喂,到底賣不賣?」白越可能見我長久失神,拿手擺在我眼前晃了又晃,一幅驗你眼瞎的架勢。
「真的不能,白先生。煤瓜是我朋友的心肝,賣它等於賣她兒子。這事我做不出來,價再高也不行。」
我恍然醒過來,正經地拒絕了他。
白越挑眉,似乎挺遺憾:「那好吧。我提醒一句,縛靈猞猁可是高等冥獸,它需要的主人可不能是人類。而且你們這些女孩本就屬陰,養在身邊容易聚陰招禍。」
說得自己好像不是人類似的……
我努努嘴沒理他,好不好都不是我能作主的,就算要賣也是貓太太的事,而我只需要考慮要不要問她是否知道煤瓜不是貓這事。
這頓飯吃了二個多小時,最後以劇務先生和林導醉得叫製片人「老爸」為收場。撤席之前,我特意留意了一下筱恬,只見她笑吟吟地和腳步踉蹌的製片人繼續說說笑笑,清亮的眼瞳里竟毫無一絲酒意。
這女人,恐怕比丁黛仙要厲害得多。
白越叫來幾個男助理來架走酩酊大醉的導演和劇務,然後領我去劇組人事那裏簽合同。手續簡單得令人髮指,我拿着薄薄的幾頁紙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花頭,倒是有幾句模板化的條款讓我莫名惦記上了。
「乙方為甲方購買賠付比10倍及以上的人身意外保險,用以保障甲方在拍攝進程中所發生的任何人身意外事故。賠付款項的受益人默認為甲方的直系親緣,按繼承法順位。若甲方不具備任何直系親緣關係,賠付款項將交付乙方用於處理甲方後事所需,若有結餘則捐獻慈善機構。」
看着怪怪的,演恐怖電影也成了一件高風險的工作嗎?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劇本,按理說這合同簽得有些不符合流程。
但我真的需要這個機會,哪怕劇本里讓跳樓,估計我也會眼也不眨地簽下名字。
完事後謝絕白越要讓花苓送我回家的好意,在星皇的三幢樓里都晃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狐朵朵,群里發的消息她也沒有再回,打手機老是在服務區外。我折回原來的樓層見人就問,又向和她一起來試鏡的同學打聽。他們都說狐朵朵沒能參加試鏡就說回學校了,沒有人再見過她。
我終於慌了,因為發現狐朵朵奇怪地失蹤了。
貓太太和諸雲也已經上完課回到了家裏,她們更心急如焚:「朵朵也沒有回家,我們去她房間查看過,根本沒有回來過人的樣子。」
我頭大如斗,忍不住搖晃懷裏呼呼大睡的貓。
「南城九傾,我朋友狐朵朵不見了,就在這裏不見的。我有點擔心她被丁黛仙使壞了。」
腦內還寂靜一片,貓照舊睡得一動不動。正當我要放棄時,南城九傾終於懶洋洋地發了聲。
「隨我來吧。」
話音剛落,眼前嘩啦啦地疾速掠過大片絢爛光影。我閉眼又睜眼,然後發現自己已站在一大塊陰暗空曠的空間裏,四周看不見牆壁卻有着閉塞郁堵的滯悶,一幅巨大的掛毯當頭懸掛下來,如一扇頂天立地的大門擋在面前,瑩瑩地泛着妖異怪誕的白光。
毯面上的圖案竟和南城九傾早上用綠火燒出來的一模一樣,只是這幅畫因毯面巨大而顯得無比清晰,我甚至能看到那些白屋前蹲着些猙獰古怪的人形石俑。
四周死寂如置身於一座幽深黑暗的大墳,懷裏的煤瓜發出驚恐的嘶嘶低吼。它突然激烈掙紮起來,我不得不用力抱緊它,防止鬆手它會四處逃躥,進而迷失在這方陰森古怪的空間裏。
聽這自然而然的嘶吼,南城九傾應該沒有附在它身上了,我慌張起來。
他帶我到這個鬼地方是什麼意思?更重要的是,他特麼不會扔下我自己跑了吧?!
「南城九傾?你、你還在嗎?」
久久沒有回應,只有怪異的巨毯紋絲不動地掛在那裏,讓我有種白日作夢的荒謬感。
溫度似是在持續下降,不一會兒雞皮疙瘩爬滿身。
看來傻站在這裏恐怕更危險,我挪動腳步慢慢走向巨毯。
「別動!」
南城九傾的聲音在前方幽幽傳來,他似乎早已站在巨毯面前。
但讓我嚴重不安的是,他的聲音里竟透着……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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