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貴人尚未到,愉妃已是先見了一圈兒的禮。純貴妃和嫻貴妃都含笑受了,婉兮和舒妃自然都是推辭。終究愉妃是潛邸老人兒,且誕育過皇子,論年紀和資歷,婉兮和舒妃都願意謙讓。
各自落座,愉妃趕緊請純貴妃和嫻貴妃兩位上座洽。
純貴妃此時雖然在名分上還是居首,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實際情形,故此反倒拉住愉妃的手笑道:「這好歹是你宮裏。皇上既然叫穎貴人到你宮裏行禮,自是叫你來盡這主人之道的。我若坐了你的正座,稍後穎貴人來了,還不得將我當成了你?那倒叫新人不自在了。」
「既是皇上這樣的安排,你便不必過謙了,快坐下,我們陪着你就是。」
嫻貴妃聽了,不由得冷笑一聲:「純貴妃白瞎有兩個皇子,如今在皇上眼中卻比不過只有一個皇子的愉妃去了。咱們這大清的後宮裏啊,一向都是母以子貴,子以母貴,這會子我瞧啊,皇上既然跳過了純貴妃,反倒將愉妃推到前面來,怕是在皇上心裏,五阿哥的地位倒是超過三阿哥和六阿哥去了!」
從前嫻貴妃說這些話,好歹還有孝賢皇后壓服着。這會子她這麼說了,滿屋子的人,卻沒人敢再說話了。
愉妃尷尬地立在當間兒,倒不知該怎麼辦。
婉兮垂下頭去,眼前又是皇上那番含笑神情,說「後宮的事,你得幫爺好好管着」。
婉兮忍住一聲嘆息,便抬眸靜靜一笑:「無論是哪個阿哥,同樣都是皇上的兒子,在皇上心裏何嘗就分了輕重高低去?總歸皇上春秋正盛,皇子就還是皇子,又還有旁的什麼身份去麼?」
婉兮說着起身朝純貴妃和愉妃微微點頭:「此時我瞧着純貴妃和愉妃尚且沒有旁的意思,嫻貴妃既然並非任何一位皇子的母親,便不必替這兩位母親操心了。鈐」
嫻貴妃面色一變:「令妃,此處容得你對本宮如此說話麼?」
令妃含笑淡淡一禮:「如果妾身沒有記錯,這裏是儲秀宮,是愉姐姐的所居之宮。嫻貴妃若有指教,改日妾身一定親赴承乾宮聽受。」
婉兮說罷,徑直上前扶住了愉妃的手臂。婉兮的目光從純貴妃面上滑過,純貴妃便也笑着上前捉住了愉妃的另一條手臂。兩人合力,一併將愉妃送上了正座去。
婉兮一拍手:「這便好了。正主兒歸位,新人也好進門了。」
敬事房的太監,並內務府的兩位內管領福晉一齊進內稟告,說穎貴人已經到了。
婉兮含笑將眸光轉向愉妃,便示意已是將此處說話的權利都交還給了愉妃。
愉妃點頭,微微吸氣,坐直了身子:「請穎貴人入內。」
殿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外頭的新人。
從去年的八旗女子引見,這位巴林氏走入眾人耳朵已是數月,總有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之感。
越是這樣,便越顯得這人與眾不同,頗有先聲奪人之勢。
這會子就連嫻貴妃也暫時壓住了自己的火氣,同樣眯眼望住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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