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何嘗不明白,皇上既然已經發了「雷霆之怒」,既然選定了第一個就拿阿克敦開刀,那麼這個時候到皇上面前去為阿克敦開脫,無異於自捋虎鬚。
稍微不小心,就可能逆了皇上的意去,便是多少恩寵都擋不住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若當真有一天,九爺要不得不親赴大金川去,便必定要為九爺保下幾個人來。這洽個
這個阿桂身為武將,又在軍中,更是年輕將領,應當能為九爺所用。
孝賢皇后崩逝了,此時九爺的處境如履薄冰,她不能不為九爺着想。
即便是,這將有可能是捋虎鬚、逆君心,可能將自己這麼多年的恩寵都搭進去……她也願意一試。
只是婉兮並未貿然在當晚便去求情,只是帶着柳曹茶到養心殿,親自為皇帝煮茶。
在茶房裏,李玉湊上來低聲道:「皇上已下旨免了阿克敦禮部尚書的官職,下了刑部大獄。叫刑部審他罪名……鈐」
婉兮點點頭,心中有數,並未急着應對。
又過了些日子,李玉再送來消息,說刑部先前擬定了個罪名,可是皇帝卻不滿意,說輕了,竟然因此要治罪整個刑部。後來刑部上下不得已,只得遵照最重的「大不敬」罪名,給定成了「斬監侯」。
已是「斬監侯」了,便是等着秋來勾決了,婉兮知道,如果這會子她如果再不攔着皇上,那阿克敦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當晚婉兮親自做好了幾樣小菜,便到養心殿求見。
皇帝見她進來,便故意板起了臉:「你還好意思來啊?」
婉兮含笑,盈盈一拜。
從三月底到這會子,差不多一個月了,她都沒主動登過養心殿的門兒。只自己關起宮門來,專心種花種菜,不管外頭那些亂事兒。
皇帝還拿着喬:「今兒這麼來了,又要怎麼說?憑什麼往日都不來,今兒就非來了?」
婉兮也不等他說「免禮」,便自己起來,將食盒端到他炕几上去,一樣一樣擺好了。還親自將筷子給墩齊了,送到他手裏去。她自己就依着炕沿兒,挨着他坐着,親自幫他夾菜。
人生氣,卻不至於跟飯食過不去。皇上這容易上火的春天,最愛吃這些新鮮的小農家菜,這會子連吃好幾口,婉兮這才放心開口。
「哪兒是奴才不來呢?一來是孝賢皇后喪期,皇上不是也為孝賢皇后穿了喪服麼……這會子奴才哪兒適合到養心殿來陪皇上呢?要不是皇上才十二日便釋了服,並且下旨說『今皇后之事,朕哀則哀矣,而飲食起居用人理事如常』,叫奴才知道皇上沒有那麼傷心了,這才敢來呀。」
皇帝「哼」了一聲:「依爺看,你是心裏沒有爺!」
婉兮將身子軟軟倚靠到皇帝身上去:「奴才心裏怎麼會沒有爺呢?遇見爺那會子,奴才還不滿十四歲,就眼睛和心裏都被爺給填滿了。從那以後再難將這世上任何男子看進眼裏去。奴才一個月後就進宮來,更是從此都只能看着、想着爺一個。虧爺還好意思說我心裏沒爺……爺壞了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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