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子玉壺發瘋一樣衝進行署,明明知道外頭叛賊已經架起了炮火,可是她生死都拋下了。。。
她只想着,若是死,她也必須要跟二爺死在一處。
若能跟二爺一起走,便是死,又有何可怕呢醢?
可是她沒想到,之前那被傅二爺買通了、要帶着她一起走的蒙古商人竟然一路負責地追了回來,在行署前將她追上了。
那蒙古漢子曾被傅二爺救過命,那會子抓着她已是紅了眼睛,對她嘶聲大吼,「傅二爺是將領,他不會單單只送走自己的家眷!他之所以放下他的尊嚴,獨獨只送走你,是因為你肚子裏有了孩子了!」
她這才傻了,抬頭盯住那蒙古漢子。
她之前的幾個月一直因為雪域形勢而憂心忡忡,再加上雪域的皮袍子都是肥大,她便半點都沒留意自己身子的變化。
那蒙古漢子死死拽住她,不叫她進行署去,「傅二爺既然將你託付給我,我就不能叫你進去受死。你看見沒有,他們架上火炮了,炮火一開就玉石俱焚,誰都跑不了了!」
可是她已經都跑回來了,如何能不見二爺一面緹?
她沒辦法冷靜下來,來不及思考,還是推開那蒙古商人,發瘋一樣沖了進去。
在她眼前,滿地都是翻滾的人。
不,或者不能叫人,而是叫「半屍」。
還有生命,卻都是身受重傷,就掙扎在生死中間那薄薄的一帶邊緣上。
仿若人間地獄!
終於,她也看見了二爺!
她趟過那些垂死掙扎的人們,奔到二爺身旁,才發現二爺身上已經連中三槍。那火槍的子彈已經洞穿了二爺的內臟……她扯下自己的衣裳,想要堵住二爺的傷口,可是那火槍造成的創口實在太大,那血根本堵不住,一個勁兒一個勁兒地往外流,將她的手都染紅了。
二爺盯住他,登時血灌瞳仁,沖她絕望地嘶吼,「走啊,快走!」
她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可是外頭的叛賊已經發現動靜,幾個叛賊的手下已經舉着馬刀沖了進來。
傅二爺拼死護着她,卻已經沒有力氣了。幸虧那個傅二爺以命相托的蒙古漢子也衝進來,才護住他們兩個。
傅二爺最後深深凝注她,柔聲道,「我不死,你不走;答應我,若我死了,你一定要走。」
傅二爺說罷一回頭,竟然已是橫刀項上,刎頸而死!
她那一刻已經不是在哭,而是在一聲聲尖叫。沒有哭聲,甚至沒有眼淚,就是那樣控制不住地、細心裂肺地尖叫。
那蒙古漢子將她向外拖,她卻回首隻望着傅二爺仆倒的屍首,扎撒開一隻手,真想便是屍首——也要帶他一起走啊。
外頭的叛賊不斷向里衝進來,那蒙古漢子也漸漸力所不支。她落單,跌倒在地。一個叛賊撲上來,向她舉起馬刀來。
刀光森森,隨着天上撲簌簌的雪,冰涼冰涼地落在她面上,頸子上。她都已經能感受到那刀刃的森涼,能感受到死亡的迫近。
她已經不怕了。
便是對不起剛剛得知的孩子,可是那一刻,她還是寧願陪着傅二爺一起走。
她揚起脖子,閉上眼。
那叛賊卻上前,一把抓住她頸子上露出來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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