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抬眼看玉蕤一眼,輕輕拍了拍玉蕤的手,淡淡一笑:
「其實這樣起來,我反倒會更心疼怡嬪。怡嬪家貧,無以為生,怡嬪才會從被賣作揚州瘦馬。如果沒有怡嬪被賣來的銀子,那柏氏,還有她們的哥哥,怕也都餓死了。是用怡嬪換來的銀子,才養活了她的兄長、妹妹。」
「白常在今日的的聰慧剔透,其實都是怡嬪用自己的痛苦換來的。」
玉蕤也是一怔,旋即眼中也是湧起淚花:「主子得對,奴才方才有些毒了。」
婉兮含笑搖頭:「你不過是言語兩句,我當年卻是實打實與她曾有深仇大恨的。」
婉兮如今還無法生養,不無當年那窩心一腳的緣故。
「只是這些年過來,我雖然恨怡嬪,卻從未恨得深入骨髓過。便連後來柏氏進宮,她兄長進內務府造辦處,我也都是未曾當成敵人,便是因為心底深處,終究對怡嬪的經歷,依舊還有一絲憐惜去。」
玉蕤含淚頭:「這宮裏若是換成旁人,跟怡嬪有過那樣刻骨銘心的大仇,如今仗着得寵,早就將怡嬪置於死地,或者將她妹子、兄長都給整治了。也唯有主子肯如此大量,才能換來白常在和她兄長的誠心歸附。醢」
婉兮含笑凝眸:「人生於世,人善有人欺的道理我自也是明白的。更何況深宮這些年,爾虞我詐就更是家常便飯。我不喜歡做傻傻的所謂良善之人,但是我卻相信四個字:將心比心。」
玉葉從外頭走進來,卻是撅了嘴。
婉兮轉過眸子去瞧她:「預備好了麼?」
玉葉頭:「烏雞骨頭已經剔好了,就等主子親自去熬雞湯了。只是主子當真還要親手給皇太后再油捲兒麼?」
婉兮便舍了玉蕤,叫玉蕤盯着這便燒炭熏炕,自己徑直走向門外去緹。
「自然要做。難得皇太后喜歡吃這一口兒,壽宴那日還誇獎了兩句,我便要再做了給皇太后進呈過去。」
玉葉忍不住跟上來低聲嘀咕:「皇太后這回對主子和顏悅色些,都是她理虧罷了!她從未真心想對主子好,主子又何必要勞累自己去侍奉她!」
婉兮淡淡回眸:「那拉氏和舒妃本就都想借用皇太后來打壓我,我若自己更因此對皇太后記恨,那不反倒正好中了她們的下懷?」
玉葉被問得一怔,想了一會兒才道:「那難道主子就不記着過去她對主子做過的那些事兒了?」
婉兮瞟她一眼:「便如我對怡嬪一樣。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恨卻要有時限。因一事對一人,而不是兜頭蓋腦,什麼都一樣兒地恨下去。」
玉葉嘟了嘟嘴,咕噥道:「是為了皇上。」
婉兮面頰微微一紅,便也挑眸:「誰我是為了皇上?這一回,我是為了剪刀兒!」
這回輪到玉葉傻了:「為了剪刀兒?」
玉葉登登登趕緊追上婉兮,暫時忘了身份,並肩而行,「主子油捲兒,是為了貓?」
婉兮忍不住笑,停下瞪玉葉:「瞧你這話得,倒像我油捲兒是為了餵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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