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舒妃吩咐成玦和如環搬了梯子,自己爬上去,親手擦拭寢殿上懸的「懋端壺教」四字匾額。廛尾拂塵清掃過,她的唇角緩緩勾起。
有這四個字在,便如皇上在她心裏燃的一把火。這四個字不滅,她心中的火焰便不會熄。
她這寢殿裏懸的不僅是四字橫匾,皇上還御筆親賜了一副楹聯。隨着她的手,那黑底金字一個一個顯現出來:「德茂椒塗綿福履,教敷蘭掖集嘉祥。」
若「懋端壺教」四個字還不夠的話,這一副楹聯還不夠明白麼醢?
「主子,萬萬踩穩當了。」成玦和如環在下頭扶着梯子,仰頭高高望着立在半空裏的舒妃,心地直提醒。
這塊匾額和楹聯自從三月掛上去之後,主子便異常珍愛,素日裏拂塵擦拭都不假人手,必定親力親為。
舒妃擦拭完,不由得立在半空中,幽幽嘆了口一口氣。
這是懸在她寢殿裏的,平素外人都不得見。況且她一向是清冷的性子,也極少邀請人來自己宮裏,更別要邀請到寢殿裏來了。
故此,這匾額和楹聯雖叫她心內歡喜,卻總是有一種衣錦夜行的感覺明明那般衣着明艷,卻要行走在夜色之中,外人都看不見。
只是她心下明白這輕重,暫時要衣錦夜行的遺憾,她忍得住。終究已是年底,一切都在明年。只要她能在明年八月冊立那拉氏之前懷上自己的孩子,那麼中宮之位便不是那拉氏的緹!
擦拭罷了,也按下了心事,她心下了梯子。
扶着鬢角,篤定吩咐:「預備着吧。這個年,總歸咱們要在永壽宮裏過。我會向皇太后和皇上請旨,暫時搬進永壽宮去。就算搬不進去,咱們也要整天都留在那邊,唯有夜晚才回來咱們宮裏。」
此時的時機正好,一切都來得及。妹傷在這會子,便是坐月子也得坐滿一個月。更何況宮裏是過年呢,不到二月二過完年,宮裏也不好意思將妹攆出宮去。若她這會子能懷上孩子,那便恰好在八月前顯懷,到時候一切便都盡如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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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宮裏,婉兮親自盯着人給西配殿裏的西暖閣燒炭熏炕。
舒妃已經向皇太后請旨要搬過來,一方面是親自照顧蘭佩,一方面也是因為過年,正好姐妹相聚。
理由正當,皇太后已是准了,皇上卻給攔住。皇上宮裏各自都有自己的分宮,一向沒有這樣混住的規矩,故此還是叫舒妃白日裏過來照應,夜晚仍回自己宮中寢居。
即便只是白天過來,婉兮也得盡地主之誼,提前給準備個暖閣出來,又撥了自己份例里的炭火來提前燒炕。
柏氏走進來,婉兮忙伸手挽了,沒叫行大禮。
柏氏望着正在拾掇的這偏殿暖閣,不由得一笑:「妾先時還沒領會娘娘的意思,這會子聽舒妃請旨要搬過來住,妾才恍然大悟。」
婉兮拍了拍她的手:「替我多謝你兄長。」
柏氏忙一禮:「哥哥豈敢呢!他是內造辦處的郎中,舒妃那宮裏的匾額就是他經辦的,故此由他來告訴皇貴妃,才最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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