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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蟬瞧出婉兮的神色有些不對,這便也不敢隱瞞,忙深蹲道,「回主子,是……高雲從。.org」
婉兮皺眉,「我想,怕也就是他。」
這回南巡,皇上身邊兒跟着的都是老人兒,那自然都是多少個人都只張同一張嘴的鐵板一塊。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回高雲從來,替了毛團兒去,叫毛團兒留在京里了。
玉蟬忙問,「主子……這可有什麼不對?」
玉蟬自然明白,在這後宮裏啊,便是幫主子探聽消息,卻也不能是亂打聽的。若是找的人不對,一來不敢保證消息一定是作準的,甚或還有可能叫人給鑽了空子,故意傳過假消息來;
二來,若是這個傳話的人不妥帖,將來指不定不能幫主子保守這個秘密,倘若嚷嚷得宮禁皆知了,那她這就不是為主子效力,倒是給主子招災了去。
玉蟬這便趕忙解釋,「高雲從雖說在毛爺回宮之後,調職到奏事處去了,可是一來他從前那些年都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也一向對主子恭敬;二來,高雲從原本當年也是毛爺舉薦進來的不是?奴才想着,他給的話兒,當可做準兒了去。」
婉兮搖頭,「沒事,是我走神兒了些,叫你們懸心了。」
玉蟬她們都是給她探聽消息,婉兮自不該生疑去。況且高雲從一向有孝敬她的心,她也知道。
她只是,忍不住擔心,眼前烏什這事兒太機密,高雲從身為皇上御前的人,其實是不該嘴邊兒沒把門兒的。
便是她,她自己也還是覺着,高雲從也不該這麼順當就將這話直接給說明白了。
倘若高雲從有心孝敬她,實則只需要雲遮霧罩地點撥幾句,叫她隱約知道是回部又出事兒,這也就夠了。
這件事皇上還沒正式下旨呢,這便是還沒給此事定調子,那高雲從就敢搶先兒了往外說——這當真不是好事兒。
婉兮又由此,忍不住回想高雲從忽然從皇上身邊兒調離的舊事去。
其實直到現在,婉兮也還不清楚高雲從為何忽然從御前被調到奏事處去了。她和身邊人便只猜測,許是因為毛團兒回宮來了,皇上便將近侍的這個缺留給了毛團兒。
可是……即便是毛團兒回來了,也不是非要將高雲從給挪到奏事處去啊。終究養心殿裏伺候的人還那麼多呢,何至於就擠不下一個高雲從了去?
婉兮心下不由得懸起——難道說,是高雲從犯了什麼錯兒,才叫皇上將高雲從給貶到奏事處去的?
那高雲從究竟是犯了什麼錯兒?——是不是,也如這次一般,是嘴上沒把門兒的罪過?
那高雲趕在毛團兒回宮前後那些日子,究竟說了什麼不當說的話去?
婉兮越想,心下越是莫名地惶急。仿佛什麼答案已經就在眼前兒了,可是她卻一時還是對不上茬口兒去。
「不管怎麼着,這次你們替我賞他;可是下回若是還有事,便別去找他問了。」婉兮抬手按了按眉心,「終究御前這麼多人呢,不必非得跟他問的這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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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婉兮的神情,玉蟬察覺不對勁。這便使眼色叫旁人都退出去。
殿內只剩下婉兮和玉蟬兩個,玉蟬這才趕忙撩袍跪倒,「主子,奴才今兒是辦錯事兒了。奴才愚鈍,方才使勁想了一會子,只覺——怕是這事兒原本太過機密,終究容嬪和她兄長,以及回部的幾位王爺都跟來江南了,故此西域有變,皇上暫且還沒給出話兒來。」
「那這個時候兒,便是高雲從,也是不該搶先將這話兒說出來的。雖說他是幫了咱們,可是這幫襯反倒有些阿諛攀附的意思,反倒叫主子覺着高雲從這人,不值得託付了。」
婉兮點頭。
不愧是玉蟬,不愧是接任玉壺、二妞、玉蕤,成為她宮裏掌事兒女子的,果然能夠體察到她的心境去。
婉兮嘆口氣,「他如此嘴上沒把門兒的,今日他能將這話說與咱們,明日說不定也能將這話說給旁人;又甚或是,將咱們與他打聽的事兒,也統統告訴別人去。」
玉蟬面色也是一白,「主子治奴才的罪吧。奴才今兒這是腦袋變成死榆木疙瘩了!」
婉兮幽幽垂眸,「這回的事兒便也罷了,我暫時瞞着皇上就是。」
終究高雲從是毛團兒引薦進來的人,況且若皇上要查問起來,難免連累到玉蟬去了。
「只是……」婉兮垂首沉吟,「我終歸想知道他當初是因為什麼挪到奏事處去了。你們日後倒也不必刻意迴避他,該怎麼說話還怎麼說話,只是嘴上多安個把門兒的就是。」
婉兮挑眸,靜靜望住玉蟬,「你便也將我今兒的態度,拈些出來說與他……叫他生些兒惶恐,為了保命,他自己會來見我。.org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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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二月初八日,皇帝那邊兒依舊壓着烏什的消息,並未有旨意傳出。
婉兮明白,皇上怕是也一時不易決斷,更是顧及隨駕南巡的容嬪,以及一眾回部王公去。
婉兮雖說暫時沒能等來皇上對烏什之事的旨意,卻不出所料,等來了高雲從。
高雲從進內見了婉兮,便趴地下重重叩首,口中連連哀求,「還求貴妃主子施恩,周全了奴才這條狗命……」
婉兮靜靜抬眸,「別亂說『狗命』二字。狗曾是大清先祖皇帝的救命恩人。」
婉兮的態度,叫高雲從更是一凜。
他便更是叩頭,「貴妃主子開恩……奴才,奴才是從小兒跟着毛團兒爺爺,都多虧毛團兒爺爺引薦入宮。奴才自己領罪事小,若是牽連了毛團兒爺爺去,那奴才可是擔待不起的。」
高雲從說着,已是聲淚俱下,「這會子毛團兒爺爺還在京里呢,跟杭州隔着遠,奴才若在這千里之外牽連了毛團兒爺爺去,都沒法兒知會毛團兒爺爺去……」
婉兮垂下眼帘,「我只問你——你究竟是因了何事才被挪到奏事處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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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貴妃主子是問這事兒,高雲從心下便是如同山崖踩空,忽悠的一下子直跌下去。
婉兮直盯着高雲從的臉,見高雲從果然神色一變,這便猛地拍了下炕桌。
「本宮問你!你若據實答了,本宮這邊凡事還好擔待;倘若你這會子該說的不說,卻將皇上那邊不該說的隨便亂說了去……不用本宮治你,自有皇上治你!」
婉兮在高雲從面前已是鄭重用了「本宮」的自稱,這還是多年來未曾有過的。
婉兮的態度,便已是明明白白兒地擺在了高雲從面前。
高雲從一哆嗦,趴地下又是磕頭,已然又是哭了出來,「回貴妃主子,奴才本是滿腔好意,奴才是想回報毛團兒爺爺跟二妞姑姑……可是哪成想,哪成想……」
婉兮心下便是咯噔一聲兒。
「果然是與毛團兒和二妞的事有關!」婉兮厲聲喝問,已是無法冷靜。
高雲從伏地大哭,「……奴才是從小在皇陵跟着毛團兒爺爺長大的,毛團兒爺爺也抬舉奴才,故此奴才倒是跟毛團兒爺爺的親兒子似的。毛團兒爺爺但凡有什麼私事,若是從皇陵里走不開,這便都叫奴才去跑腿兒,當面兒跟二妞姑姑說。」
「故此,故此奴才是將二妞姑姑當成親娘一樣的……」
婉兮也是一皺眉。
雖說太監不是囫圇人兒,這高雲從怕更是從小就淨了身的,可是那淨身卻不能從根兒上淨了人腦袋裏的念頭去,故此高雲從果然還是看破了毛團兒跟二妞之間的事兒去。
「奴才,奴才那日聽了八阿哥與皇上哭訴的話兒,知道是有人又要拿毛團兒爺爺和二妞姑姑的事兒來折騰,奴才是生怕毛團兒爺爺和二妞姑姑遭了人的陷害去,這才不惜身犯宮中規矩,連自己的腦袋都不顧了,提前將消息送到皇陵去。」
「可是奴才哪裏想到,二妞姑姑竟然因為這消息,竟然就,就——尋了短見。」高雲從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奴才可是將二妞姑姑當親娘的。奴才怎麼會誠心害死二妞姑姑去……」
婉兮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便是一個搖晃。幸虧身邊兒有迎手枕,婉兮一把掐住了,這才勉強穩定住身形。
「貴妃主子!」高雲從也是一聲驚呼,連忙膝行上前,想要扶住婉兮。
婉兮卻自己穩定住,緩緩抬眸,卻是死死盯住高雲從。
「是誰?是誰不肯放過他們,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還要叫他們生死永隔?!」
高雲從還從未見過貴妃主子這般模樣,便更是驚得兩肩直顫,「奴才那會子只是見八阿哥到皇上面前哭訴……想來那設計之人,必定原本是衝着八阿哥去的。奴才除了聽說毛團兒爺爺和二妞姑姑之外,還聽見了瑞貴人主子位下的官女子之名……」
婉兮笑了,笑聲那般苦澀,「衝着你八阿哥去的?可是二妞是我宮裏人,翠鬟也同樣是我宮裏人!所以那人不過是打着衝着八阿哥去的旗號,可內里還都是瞄着我罷了!」
高雲從這時候兒已是不敢不小心回話,這便仔細想了想,道,「奴才腦袋笨,一時想不到如貴妃主子這般多去。奴才只是想,那時候兒盯着八阿哥不肯放的人,究竟能有誰。」
「奴才忖着,興許都是皇子之生母的緣故。那奴才便豁出命去猜猜,怕是一個是咱們皇后主子,另外一個就是五阿哥的生母愉妃主子了吧?」
婉兮眯了眯眼,「你說的沒錯。若從皇子而論,愉妃自是將永璇當成眼中釘;可是,想來他們母子也不該忘了索綽羅家的英媛,也是永琪的格格呢!若當真捉着翠鬟的事不放,必定牽連你瑞貴人主子去,那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去?」
高雲從便大氣兒都不敢出了,「……那,就,就只剩下一個人,就、就是皇后主子了。」
心裏的疑問終於有了輪廓。冤有頭,債有主,已是大約明白該朝誰去討債,婉兮這便已是平靜了下來。
婉兮挽了挽袖口。
這杭州的閏二月,已是暑氣微生了。
「還有一個人……雖說愉妃和永琪未必想要牽連玉蕤去,可是永琪的嫡福晉鄂凝,卻未必不肯。」
高雲從趴在地上,不敢出聲了。
婉兮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之後,腦筋已是迅速運轉。
「高雲從,我再要你一句實話——這後宮裏,你除了將話說給我宮裏人聽之外;還有哪個宮裏,是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高雲從張大了嘴,宛若擱淺的魚。
婉兮不客氣地一聲冷笑,「都到這會兒了,你還想瞞着?或許你自己是想着了自保的法子,倒不用我替你擔待了吧!」
「又或者說,你心裏自以為還能找個比我更有本事的靠山去!」
婉兮在後宮中,已經居貴妃之位,僅在皇后那拉氏一人之下。故此婉兮這話茬兒,已經直接指向了那拉氏去。高雲從何嘗不明白婉兮此時這句的警告之意去!
高雲從為難得有些齜牙咧嘴,卻不得不承認,「貴妃主子明鑑……奴才,奴才也是人在屋檐下,皇后主子終究是正宮國母啊……」
婉兮深吸一口氣,「你們有你們的為難,我倒不怪你。可是,此時便是因為二妞的事,我與她也已是註定勢不兩立去。那這會子,你便不能首鼠兩端,你必須要在我跟她之間做一個抉擇去!」
婉兮倏然揚眸,眸光如釘,「高雲從,是你自己方才紅口白牙地說,你視二妞為親母……若有人害死你的母親,你卻能袖手旁觀,甚至反而助紂為虐麼?」
高雲從又是渾身一個激靈,伏在地上,半晌都起不來。
話是他自己說出口的,如今被貴妃娘娘給叨住了……他若不答應,這便擺明了註定作繭自縛。
他哽咽着豁了出去,「貴妃主子說得對,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更何況我心裏是將二妞姑姑當成親娘的!奴才,奴才選貴妃主子,奴才這條命都是貴妃主子的!」
婉兮微微垂首,緩緩抬頭,朝高雲從招了招手。
高雲從膝行上前,婉兮低聲問,「烏什的事,你與皇后也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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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閏二月初九,皇帝已然守口如瓶,並未針對烏什之事頒下半個字的旨意來。
就仿佛,皇上壓根兒還不知道此事發生。
這日未正(下午2~3點)皇帝在西湖行宮進晚膳。
仿佛難得高興,皇帝還特地召那拉氏、婉兮、語琴三人作陪。
此次隨駕主位六人,兩位常在沒資格陪皇帝用膳;其餘嬪位以上卻是四人。可是皇上今兒單招了她們三人來,唯獨缺了一個容嬪。
那拉氏和婉兮、語琴三人進來,一看這情形,其實三人心下多少都有了數兒。
語琴先打破沉默,含笑向皇帝蹲身行禮,「聖駕再抵江浙,便是到了妾身的娘家。妾身聽聞江南大臣、商人等紛紛向皇上進獻當地菜餚。妾身這便也湊熱鬧,特地親手為皇上預備了一品『全豬肉絲』,還望皇上不嫌棄妾身廚藝粗陋。」
皇帝含笑點頭,命人擺上來。
那拉氏卻不願意聽語琴這般主動獻殷勤,這便哼了一聲兒,「皇上今兒怎麼沒叫着容嬪啊?」
那拉氏得意地瞟了皇帝一眼,「難不成皇上也是因為她們回部又反叛了,故此皇上便也要遷怒於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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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話音落地,殿內微微一靜。
婉兮與語琴對視一眼,婉兮垂首輕輕一笑,「妾身倒斗膽搶了皇上的話把兒,先回主子娘娘一聲兒……」婉兮說罷嫵媚望住皇帝,「皇上,可准妾身如此放肆?」
皇帝輕哼一聲兒,「朕倒也好奇,你想說什麼。」
雖說婉兮今年也三十九歲了,可是在座四人當中,婉兮還是年紀最小的。故此婉兮倒是不掩嬌俏,「回主子娘娘,都是陸姐姐淘氣!她今兒啊給皇上進什麼菜不好呢,偏偏預備了『全豬肉絲』……」
「主子娘娘聽聽,便是要用豬肉做菜,也不用非要做『全豬肉絲』啊,那當真是半點兒旁的都不放了去了……」婉兮說着舉袖掩唇,輕輕拍了語琴手臂一記,「就因為陸姐姐這番淘氣,容嬪這便怎麼都不便來了!」
容嬪出自回部,信仰之中,豬是這世上最為骯髒之物,故此不僅不食豬肉,便是觸碰到豬,甚或就是聞着豬肉的味道,都是不潔。
若有容妃入席,那這桌上卻擺了「全豬肉絲」去,那便是最最蔑視容嬪的做法兒。故此,既然有這樣的菜在,容嬪便是豁出去違抗皇命,也是絕不肯來的。
皇帝便也笑了,沖婉兮點頭,「嗯,不愧這後宮裏是令貴妃最了解、最體諒容嬪去。也就是因為今兒的晚膳,便是沒有慶妃進的這道『全豬肉絲』,也還是有旁的大肉、大油做出來的菜。朕這便自不能叫容嬪來了。」
婉兮含笑道,「便是容嬪不能來,還請皇上別忘了容嬪去。」
皇帝一笑,這便吩咐叫隨駕的回人御廚單獨做一味晾狍子肉,賞給容嬪去。(狍子偶蹄,食草,與羊相似,故此狍子肉容嬪可以吃)
瞧婉兮這般了解容嬪,又在皇帝面前顧着容嬪去,那拉氏聽得刺耳,這便冷笑道,「慶妃不是令貴妃多年的好姐妹麼?怎麼今日為了容嬪,令貴妃竟然連慶妃進的菜也給非議了去?」
「究竟是多年姐妹情都只如紙薄,還是令貴妃也是個喜新厭舊之人?」
婉兮眸光微微一寒,轉頭望過去,卻是報以清亮一笑。
「今日主子娘娘卻應該是高興的啊,因為皇后是最愛吃豬肉的!皇上方才都說了,這席面兒上本不少豬肉、大油烹製的菜餚,皇上這麼預備,自然不是為了容嬪,那便自是為了皇后娘娘的!」
「便是陸姐姐,今日特地準備這『全豬肉絲』,何嘗不是為了主子娘娘的喜好?」
那拉氏陡然揚眉。
雖說令貴妃的態度有些不馴,可是至少令貴妃這話說的,倒是叫她頗有些受用。
她便暫且不搭理婉兮,只抬眸望住皇帝,親近一笑,「令貴妃說的可對?皇上今日預備的席面,當真是為了妾身麼?」
皇帝揚了揚眉,雖說不置可否,卻還是點了點語琴進的那道菜。
「皇后既然喜歡,那慶妃所進的這道『全豬肉絲』,便賞給皇后。皇后留着一人享用好了。」
語琴在畔聽着,仿佛事不關己。這會子才起身微微半蹲,「這是妾身的榮幸,還望主子娘娘不嫌棄。」
那拉氏也沒想到皇帝竟然將語琴進的菜,就這麼直接賞給了她去,倒叫她坐在座兒上咂摸了半晌,卻也一時沒法兒捋請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那拉氏這便只是訕訕清了清嗓子,「那妾身就多謝皇上厚愛。」
既是皇上賞下的菜,那拉氏當場就伸筷子品嘗。
皇帝盯着那拉氏,不慌不忙幽幽道,「……皇后是如何知道西域又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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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一口豬肉絲入口,還沒等咽下,這便嚇了一跳,豬肉絲便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她着急說話,肉絲偏又難纏,上不來下不去的,都纏繞在嗓子那了。
她被嗆得咳嗽,咳得驚天動地。
婉兮和語琴都用「杯擋」向前,幫皇帝遮住,以免那拉氏噴出什麼來,再濺了皇帝一身。
皇帝唇角還掛着微笑,可是長眸眼梢兒卻已是凝了一點微寒。
「皇后慢慢兒說。朕有的是時辰,朕捨得工夫,必定等皇后一個字一個字都說清楚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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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心下又是一顫,倒也一使勁將嗓子眼兒里堵着的豬肉絲都給吞下去了。
她大口吸氣,不服輸卻又小心地凝住皇帝的眼。
「……皇上竟不高興了?難道說皇上是覺着,我這個大清國母、正宮皇后,不應該不可以知道西域回部又亂了去的?」
見那拉氏又端出了她那張中宮的大盾牌來,連皇帝都忍不住笑了。
「朕只是好奇,這信兒朕還從未在外頭說起一個字呢,皇后這樣一個深宮婦人,又是從何得知的?難道說西域刮來一陣大風,恰好吹進皇后的耳朵里去,叫皇后遠隔數千里之外,便生出了順風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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