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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月十六起鑾至二月十六月食,能叫那拉氏稍微高興些兒的事兒,也唯有一件:二月初十日,她千秋令節那天,雖說皇上又是按着這些年一貫不改的老例兒,依舊停止行禮筵宴,可是好歹那天,皇上也賜隨扈王公大臣、並江南大小官員等食了。.org雅文吧
不管皇上是怎麼想的,總之她自己是將這賜食的事兒跟她千秋令節給聯繫到一塊兒了。
皇上便是再不待見她,可也不能不待見她這個中宮之位不是?
雖說二月初十這賜食的歡喜,隨後就叫二月十六的月食給沖了去,不過她確信這是一碼歸一碼,月食完全不是應在了她自己個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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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食之事,叫皇太后心下也頗有些不妥帖。
那拉氏想的也有道理:終究月食此時在後宮裏對應的是兩個人,不止她那拉氏自己個兒。
皇太后今年本就是坎兒年,這麼大歲數跟着皇帝兒子南下,一路上舟車勞頓,且一走就是幾個月,她老人家自己個兒心下也是有些不穩當。
皇太后到了這個年歲,也如「老小孩兒」一般,將一腔心事都明白寫在臉上。皇太后身邊兒伺候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便連小十五都瞧出來了。
小十五終究年幼,猜不透皇瑪母的心思,只是知道皇瑪母不高興了,這便私下裏偷偷兒去問永常在去。
永常在母家也是瀋陽的,跟婉兮家裏一樣兒,故此永常在平素說話時不常露出來的瀋陽腔兒,倒叫小十五覺着親近。
永常在終究進宮也晚,便是有父親曾經提點過,可是他父親終究是個男人,對後宮裏的事兒知道得也不是那麼確切。永常在這便沒法兒給小十五解惑,只跟着一併嘆氣道,「十五阿哥也瞧出皇太后不高興了?唉,瞧你年歲不大,倒是個有孝心的。」
永常在反過來倒是央告小十五,「這一路上,就你一個小皇子跟着,皇太后又稀罕你,十五阿哥你可得每天都來。有你來,皇太后才能多露些兒笑模樣兒;要是你不來呀,我都得跟着一天天提心弔膽去。」
永常在伺候在皇太后身畔,皇太后的情緒自是第一個就波及到永常在來。雖說皇太后記着這二十年來四格老臣伺候的情分,對永常在已是夠體恤,可是老太太見天兒那麼拉拉着臉,永常在不也是有些兒伴君如伴虎的擔心去?
小十五也沒想到,他的疑問非但沒能從永常在這兒得着答案,反過來永常在還跟他求轍,小十五這便鼓着腮幫回到婉兮和語琴身邊兒,將自己的疑問都託付給二位額娘了。
婉兮和語琴對視一眼,目光里都交換了不少的內涵去。
只是這些終究不便都直接給小十五講,婉兮這便哄着小十五,「你永常在姨娘是伺候在你皇瑪母身邊兒的,她都猜不到的,額涅和你慶額涅也得需要想一想才行啊。圓子你先去溫書,額涅跟你慶額涅計議一回,明兒再與你講說去。」
雖說小十五才四歲半,還不到正式進學的年歲;再加上這又是南巡盛典,一路上舟車勞頓的,便是不念書也沒什麼打緊的。可是婉兮和語琴卻都達成了默契,這一路上依舊叫小十五帶着功課出來,每一日都勤習不輟去。
小十五也顧着今日份的功課,這便趕緊告退去了。
婉兮與語琴又靜靜四目相對,兩人都是意味深長地一笑。
「不知姐姐想到哪兒了?」婉兮先請語琴說。
語琴這便嘆口氣,「依我覺着,皇太后啊這是想多了。今年這月食,我可不覺着是跟皇太后有瓜葛,倒是叫我想起十七年前的舊事來了。」
「可不是麼?」婉兮靜靜抬眸,「雖說是皇太后,可是卻不合適對應天上明月去了。因聖母皇太后為天子之母,懷日而生,故此聖母皇太后皆可自稱為『朕』,且冊寶皆為龍紋。這便可叫皇太后也對應天上日輪去了。」
「而這番月食……只該是上天給咱們皇后娘娘的示警。」
語琴點頭,「九兒你可還記得,十七年前,孝賢皇后跟隨皇上南巡那會子,也曾經月食?」
都是十七年前的舊事了,這些年歲月寧靜,婉兮倒是已經將當年的事大多拋之腦後去了。可是這會子聽語琴提起來,婉兮記憶的閘門重又打開,心下也是一跳。
「可不!乾隆十三年,也曾月食!且月食的日子——說來真是巧——竟是正月十六!」
正月十六,是今次南巡起鑾的日子;也是今年這一場月食的整整前一個月去。.org雅文吧
若以中宮的身份而論,孝賢皇后是元妻嫡後,她崩逝那年的正月十六月食;而那拉氏是繼室皇后,今年出巡,正好趕在了二月十六月食……這冥冥之中,仿佛隱約和着天意去。
語琴輕哼一聲兒,「不僅這個巧合,還有皇后的千秋令節之事去呢。孝賢皇后的千秋令節也在二月里,為二月二十二日……」
婉兮霍地仰頭,「兩位中宮的千秋令節不但同在二月,且皇上對二人千秋令節的旨意也是如出一轍:孝賢皇后在世時,每到千秋令節,皇上一律都是『奉皇太后懿旨,停止行禮筵宴』。乾隆十三年那一回,皇上卻在孝賢皇后千秋令節那一日,賜隨扈王公大臣等宴。」
「而今年又是,皇上也是下旨停止皇后的千秋令節行禮筵宴,卻在二月初十那日,下旨賜隨扈王公大臣、並江南大小官員等食!」
時隔十七年,同樣出巡途中,兩位都是二月生人的皇后,先後都在月食的陰影之下,同在千秋令節時終於得了皇上賜宴群臣去……
這樣驚人的相似,叫婉兮和語琴兩人,心下都是激烈跳動起來。
只是這話兒卻也暫時只能壓在心底,不敢說破。
語琴轉開眸子去,輕哂一笑,「我倒記着,二月初十那天,咱們的皇后娘娘沒能得着行禮筵宴,雖說有些不痛快;可是那眼梢啊,卻還是高高吊着的。」
婉兮也是輕笑,「姐姐說的是呢。想來皇后娘娘怕是也覺着皇上在她千秋令節這一年,賜宴王公大臣的江南官員去,叫她這心下也能平衡了些兒。」
語琴啐了一聲兒道,「只可惜,皇上從正月十六起鑾,到二月初十日,賜宴群臣又不是第一回了;更不是單單為了她而賜食去呢。」
婉兮便也垂首一笑,「正月十六起鑾,正月十八日,皇上就在涿州行宮,賜扈從王公大臣、及回部郡王等、並直隸大小官員等食;」
「二月初二日,皇上又在中水大營,賜扈從王公大臣、並山東大小官員等食……皇上在出巡途中賜宴大臣,這原本都是慣例,可不是單單只為給皇后娘娘慶賀千秋令節,這才特地賜宴的。皇后娘娘若當真這樣以為了,那便也只能說,她是跟從在皇太后身邊兒,興許是不知道皇上前頭早就有過兩回賜宴去了。」
一個月間的三次賜宴,領宴的是隨駕的王公大臣之外,所不同的只在地方官員的不同。那是皇上鑾駕隨着行程的變換,依着次序恩賜給當地官員的。故此第一次賜宴是給直隸官員,第二次賜宴是給山東官員,到了那拉氏千秋生辰那天,領宴的地方官員就變成了江南大小官員去了。
由此更可見皇上在二月初十這一天的賜宴,不過是慣例的尋常賜宴,當真是跟皇后的千秋令節沒什麼太大的關聯去。
語琴聽罷也是忍俊不已,「誰不說呢?如今這中宮的威儀啊,不過是層窗戶紙,從外頭看着還能唬唬人罷了;實則咱們這些門檻內的人啊,都知道那層窗戶紙,實則一捅,就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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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小十五又要趁着皇太后登舟之前,早早兒到皇太后行宮去請安。
小十五這便早早兒又來先給婉兮請安,兼問昨晚兒那個問題的答案去。
婉兮與語琴含笑對了個眼神兒,這便握着小十五的手囑咐,「額涅與你說下的這番話啊,你只可轉述給你永常在姨娘,卻不必在你皇瑪母面前說起了。」
語琴也提醒,「這些話說的都是十七年前的舊事了,你永常在姨娘不知道,你也遠遠還沒出生呢。所以這番話啊,你就當背書給永常在姨娘聽就是了,你自己個兒倒不必記在心裏。」
「那終究都是大人的事兒,且是歲月長遠的舊事,與你們小孩兒並無干係的。你與你永常在姨娘轉述一遍之後,你自己個兒儘管給忘了就好。」
婉兮含笑與語琴頷首致意。
小十五默默將二位額娘的話聽進去,嬌憨而笑,「……兒子不敢隱瞞,其實額涅們方才說的話,兒子雖說能默出來,卻其實,什麼都聽不懂。」
婉兮和語琴便都被逗笑了,兩人對視一眼,也都放下了心來。
終究小十五才四生日半,這麼大點兒的小孩兒,哪裏懂得那麼些出巡途中的規矩,更何況還有那命運里冥冥之中的重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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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五給皇太后請完了安,皇太后因着心情有些不好,這便索性抱着小十五不撒手,只吩咐桂元,叫他回去給皇帝和婉兮、語琴知會一聲兒,說今日就留小十五在她的御舟上,與她在一處。
在御舟之上,小十五便也尋得了與永常在單獨相處的機會,這便將那番話給背誦出來了。
永常在聽得也是有些驚訝。
雖說是大人,可是永常在今年畢竟也才十九歲,再加上從小在家裏就是阿瑪的老丫頭,這便其實對人情世故還是稍微有些兒生疏的。當後宮這十七年前的舊事,在永常在眼前仿若水上雲煙一般,縹緲展開時,永常在都也驚得有些兒說不出話來。
不過,至少從這事兒上可見皇后千秋令節那日實際上的不得意,倒是叫永常在忍不住抿嘴笑了。
她就看不慣皇后在皇太后跟前,那副看她不順眼,仿佛想將她給攆走的嘴臉去。
是,她是只是個小小的常在,又是漢姓包衣的出身,可是又不是她自己想要搶了皇后在皇太后跟前的風光去啊!是皇太后喜歡她,願意聽她說話兒,喜歡叫她伺候,那皇后每次來那麼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兒,又是擺給誰看呢?
況且啊……永常在可還沒忘了福貴人的死去呢!
雖說福貴人跟永常在之間,也曾有一番明爭暗鬥。她們兩個爭的自不是皇上的恩寵,而是皇太后的態度。福貴人最早晉位為貴人,倒是能壓過永常在一頭去……可是這兩人終究是一同進宮,一同到皇太后宮裏伺候的,雖說有爭鬥,卻也有彼此陪伴的情分去。
故此待得福貴人這一死,永常在便也放下了曾經的心結去,這便只恨起那個害死福貴人的人來!
便是她阿瑪都提醒過她,說那福貴人死得有些不尋常。怕就是有人看不慣了她們在皇太后跟前兒的得寵……她阿瑪說,福貴人已經死了,那皇太后身邊兒可就剩下她一個了,她必須得多加小心去才行。
皇上在那會子處置福貴人遺物的時候兒,福貴人的遺物自是內務府從福貴人的住處尋出來的。而福貴人與她一直一處偏殿裏住着,只不過福貴人住東暖閣,她住西暖閣,故此內務府來收東西的時候兒,實則箱子櫃的,都是她親手去給打開的。
就在內務府來收東西的前幾天,令貴妃那頭兒忽然叫人來給她送一盒銀針,說是福貴人的遺物。
她倒是覺着有些納罕,因這銀子做的針,自不是普通的針可比。用銀子磨成針,多少有些奢靡的意味在,故此絕不是福貴人一個小小的貴人敢自行吩咐去打造的,唯有一個可能,就是皇上賞下的。
她可是見天兒跟福貴人在一起的,況且她阿瑪四格也是總管內務府大臣,故此她可從來都沒聽說過,皇上曾經賞下過銀針給福貴人啊。
她這便借着給令貴妃去送二妞過年請安的信的機會,私下裏悄悄兒向令貴妃求問了這盒銀針的來歷。
令貴妃彼時倒是驚訝,望住她說,「凌之,你當真確認,這盒銀針不是福貴人的遺物?」
她自如實相告,「她若有這個,我不可能不知道。貴妃娘娘是從哪疙瘩得了這麼一盒兒寶貝去,非要當成是福貴人留下的遺物了去?」
彼時令貴妃蹙眉道,「……實則,是福貴人自己派人送到我宮裏來的。我便想着這必定是福貴人自己的遺物才是。」
「就因為着銀針所費不菲,且皇上必定要重新處置福貴人遺物里這些金銀的物件兒了,我總不便繼續存在我手裏,這便叫人給送回去。」
永常在自己也是一愣,「是福貴人叫人給貴妃娘娘送過來的?」
令貴妃也是靜靜望着她,「……這自然是錯不了的。不過聽你這樣一說,我倒也緩過神來——雖說這銀針確定是福貴人叫人送過來的,可是卻也未必一定就是福貴人自己的物件兒不是?」
「凌之,今兒既然得了你的信兒,確定這不是福貴人自己的物件兒……那便說不定,這是福貴人別有深意,將這旁人的物件兒送來給我。」
永常在心下也是微微一晃,皺眉道,「若說針線活計,去年誰在這事兒上的風頭,都趕不上故去的慎嬪娘娘吧?那這銀針,能不能是慎嬪娘娘的?」
……若此,便連永常在自己個兒,都因了這盒銀針,越發對那拉氏生起狐疑來。
這幾層心意疊加在了一塊兒,這會子聽着那拉氏吃癟,永常在反倒是大笑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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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五是孩子,這話說完就完了。永常在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將這話在心底反覆掂對、重新排了排次序。
待得夜晚間,永常在再伺候皇太后棄舟登岸,在行宮安置下來,永常在方將這事兒委婉地講說給皇太后去。
「……宮裏的老人兒可都說,這回的月食啊跟十七年前孝賢皇后崩逝前的月食,簡直是太相似了。故此奴才覺着這月食只是應在中宮的命格上,可跟皇太后老主子半點關聯都沒有。」
「況且人家都說,皇太后跟皇上一樣,諭旨里都是自稱『朕』,這便哪兒還是什麼月啊,皇太后根本是跟皇上一樣兒的太陽!」
這話叫皇太后鬆一口氣,卻又緊接着提了一口氣,抬眸盯着永常在去。
永常在忙道,「……奴才進宮晚,這宮裏的舊事,奴才可不知道。況且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兒了,奴才今年才不過十九,那會子才剛會走呢。所以這些事兒啊,跟奴才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奴才探聽這風聲,都只是因為皇太后這幾天有些不妥帖,奴才心裏放心不下……待得聽着這個,奴才的心下都寬了,這便也顧不得什麼輕重了,非得趕緊回來都在皇太后面前都給說出來,叫皇太后也跟着舒舒心,這才好呢!」
皇太后倒是笑了,無奈地搖搖頭,「我當然知道你年歲小,這些事兒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我啊當然不會責怪你去,我就是擔心——宮裏這些風言風語怎麼都傳到你眼前兒來了?」
皇太后凝眸望着永常在,「與我說說,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呀?」
永常在有些驚慌失措,連忙左右瞧瞧,半晌才道,「……奴才也沒看見臉,就是隔着牆聽見人說。」
皇太后便不由得幽幽嘆口氣,抬眸看了看她身邊兒伺候了她幾十年的這幫老傢伙去:安壽、安頤,壽山、福海……這些老傢伙,個個兒都對當年的事兒瞭若指掌。
這些人自己當然是不敢在她面前說,可他們若有心故意在永常在面前說起這些舊事,就圖的讓永常在有口無心地到她眼前說起來,叫她寬寬心,這便也自是說得過去。
皇太后便也擺擺手,「罷了,管是誰提起來呢,總歸是跟你沒幹系去。我也該聽見的都聽見了,我啊,也乏了,這便睡了。」
永常在原本心下還有些忐忑,可是這一晚聽說皇太后睡得十分安穩,永常在終是放心而笑。
不管怎麼着,經由這件事兒,她又博得皇太后老太太的一番歡心去了。這對她,只有利,又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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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這一番開解,皇太后真是鬆開了心去。
二月十八日,月食過後的兩天,皇太后便高高興興宣召命婦十九人至皇太后的行宮,皇太后賜宴,叫她們陪着一起熱鬧了起來。
皇太后宮裏的晚膳,還是皇太后自己的壽康宮膳房來伺候。當晚除了賜宴命婦十九人,共用膳桌十張之外,還額外預備了賞克食用的兩桌餐食去。
賜宴的膳桌上,每桌六碗,每桌豬肉三斤、羊肉二斤、菜牲口一隻、蒸食一品、爐食一盤、攢盤肉一盤、外膳房肉絲湯飯一盆……如此豐盛,極是顯出皇太后長出一口氣後的,心情愉悅去。
因得報皇太后這邊兒高興了,皇帝那邊兒便也跟着高興。
皇帝這日的膳單里,還有尹繼善和高恆兩位江南重臣所進的酒燉羊肉、燉燕窩等菜。
皇帝高興,這便也賞給那拉氏攢盤鴨子一品、婉兮肉片鹽煎一品、語琴春卷一品、容嬪攢盤肉一品。
除了賞給後宮之外,皇帝還賞給了二十桌的飯菜給江南鹽商。
這一日當真是一掃月食的陰霾,皆大歡喜了去。
婉兮得了皇上賞的菜,又聽說了皇太后那邊兒的樂呵,這便也含笑放下心來——這話兒便必定是永常在給帶到了。
皇太后寬了心,便自是叫那拉氏又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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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拉氏那邊廂盯着皇上賞給的肥鴨子,這便提不起胃口來。還沒等嘗,就覺着肥膩滿口。
可是,這是皇上賞給的克食,她再沒胃口,也得親口嘗了。還得叫人去給皇上謝恩,話兒里還得將這菜如何好吃,形容一番。
那拉氏皺了皺眉,掂起筷子來勉強夾了一口入嘴,便叫德格她們趕緊給端走,賞給她們去了。
見主子如此,德格自己也沒了胃口,這便小心翼翼陪着那拉氏。
那拉氏半晌才勉強將那肥鴨子咽下去,卻是滿面的陰雲,「皇太后那邊兒是什麼意思啊?不年不節的,她倒是請了十九個命婦來陪她用膳,這麼樂呵……她這是,想將月食都給撇清了,全都扔我一人頭上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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