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厘降,有「三禮」:初定禮、成婚禮、回門禮。
初定禮與成婚禮之間,一般要留下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來籌備;只是純貴妃病重,四公主的初定禮和成婚禮被一併提前到三月之後,成婚禮更是第二次再度提前。
這樣倉促的準備,皇帝自己都要親自盯着,以免各處因來不及而出現紕漏。
三月初七這一日,是四公主和嘉的初定禮;因是在紫禁城裏保和殿行禮的,故此這隻隔着兩天的成婚禮,本也應該還是在宮裏辦。皇帝便也應留在宮裏籌備一應禮儀就是,不必再從宮裏往園子裏這麼折騰。
可是三月初七這天晚上,宮裏的賜宴還未結束,便接到了園子裏的信兒。
公主厘降初定禮這天,皇帝要親自設宴款待額駙家裏人。因四額駙又是傅恆的嫡長子,傅家本又是孝賢皇后的娘家,皇帝自然要更為隆重一些。
況傅恆這一輩哥們兒九個,本就人多;便是上面傅清、富文等幾位哥哥已經故去,可是那幾家裏子侄還是頗為興旺,故此這一回宴會一直忙到天黑還沒完。
可是皇帝接到婉兮的信兒,便已經顧不上這些傅家的男人,吩咐魏珠,立即備馬。
便是身為額駙父親的傅恆,當聽見是令貴妃那邊送信兒來,也立時起身,毫不猶豫跪倒高聲道,「奴才恭送皇上。」
有傅恆這般帶頭,其餘傅家男子便是有些還意猶未盡的,也都趕緊跟隨在傅恆身後跪倒。一大片的男子,一同恭請皇帝起駕。
皇帝點頭,拍了拍傅恆的肩,這便轉身疾步而去。
待得皇帝腳步匆匆上了「天然圖畫」,婉兮迎上來撲進皇帝懷裏,終是落下淚來。
旁邊,語琴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可是婉兮卻一直挺着。這會子皇上、皇后、皇太后都在宮裏,園子裏唯有她扛着;語琴都可以哭,她卻不能。她若也跟着哭得亂了,這園子裏的事兒還能由誰來主持?
可是皇上回來了,她終於可以卸下肩上的擔子,放心落下淚來。
皇帝扶住婉兮,柔聲安慰,「你先別急。爺回來了,凡事都有爺呢。」
玉蕤和玉蟬兩個忙上前扶住了婉兮,暫且退到一旁歪一會子。
皇帝走到外間,胡世傑已是帶四位太醫、還有負責坐更太監的首領,候在了門外。
皇帝傳他們進來,低聲詢問。
太醫都答:「歷來種痘,種後打第一聲噴嚏,意味着痘種已是成功種下。三月初一日,十四阿哥打了第一聲噴嚏。」
「三日左右出現紅色丘疹,五日左右丘疹形成皰疹,八日左右轉為膿皰,十二日左右形成棕色痂蓋,十八日後痂蓋脫落,遺留瘢痕。這便是成功送聖了……十四阿哥三日出紅疹,五日出皰疹,全都正常。」
幾位太醫略微猶豫,抬眸悄然看向皇帝,「今日乃是第七日的晚上,正是出膿皰之時。原本一切還都好好兒的,便到今日,情勢忽然急轉直下;微臣,微臣們是擔心……」
「總歸微臣們定會拼盡一身所學,竭力伺候十四阿哥;只是微臣們卻也不能不斗膽啟奏皇上,十四阿哥的小衣裳,怕是要提前預備了。」
「預備衣裳」是含蓄的說法兒,指的便是該預備身後之事了。
皇帝不由得長眸眯緊,「你們,說什麼?」
四位太醫都是叩頭在地,咚咚有聲,「此時痘種已是到了最關鍵的膿皰之時,微臣們的醫術都已回天乏力,一切都只能看上天。微臣們,實在是……」
種痘發展到膿皰之時,已是病毒全然發作開的最關鍵時刻,生死都在三兩日間。
「若是前邊兒有不好的,你們怎麼不早早上報,非到此時才說?」皇帝已然血灌瞳仁,在這幽茫的夜色里,緊緊盯着四位太醫,「便是朕這幾日不在園子裏,你們何嘗就不能立即上奏了?」
幾位太醫額頭都已磕紅,「啟奏聖上,前幾日十四阿哥的確是並無不好,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也只是因為這七八日前後正是出膿皰之時,怕是病氣一併發到高峰,微臣們也無法預知……」
眼前這四位太醫,都是皇帝親手挑選的「種痘科」和「小方脈」的行家裏手,倘若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他們四個人必定不會到他面前來說這樣的話……皇帝心下已經有數兒,可是這心上卻是怎麼都不能接受。
他騰地站起身來,邁開長腿便往外去。
四個太醫對視一眼,候在門外的魏珠和胡世傑也慌亂之下交換了個眼神兒。
皇帝剛邁出門檻,幾個人便從兩個方向一同撲了過來,各自死死抱住了皇帝的一條腿。
「皇上!萬萬不可啊……」
便是皇上一個字都不說,他們卻也都明白,皇上這麼急着邁步出門去,就是要朝着五福堂去的!
皇帝兩條腿被六個人分別死死抱住,他滿眼血紅垂眸盯住這六個人,卻只說了一個字,「滾!」
可六個人還是死死抱住,寧死都不肯放開。
皇帝抬眸,還是小心看一眼暖閣的隔扇門,他不想叫外頭的聲音太大,驚動了暖閣內的九兒。
他大口吸氣,竭力沉下聲音來,低低吼道,「那是朕的兒子!朕小時候早種過痘了,便是進那屋子去看看那孩子,又還有什麼打緊?」
那六人還是死死抱住,含淚勸諫,「痘症兇險,往往超過人力之可為去。別說幼齡孩童,便如當年準噶爾的叛酋阿睦爾撒納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死於痘症?」
「皇上便是小時候種過痘,可終究都這麼多年了;誰都不敢保證,種過痘的人就一定能完全避免了痘症,又或者痘症還會不會復發……」
因種痘之事,成敗的例子都太多,更有不少便是種過痘了,因為出痘的反應也不夠有效,從而種痘之後還染上痘症的。
皇帝卻哪裏聽得進去,抬腿便要踢開幾人。
便在此時,隔扇門輕輕一響。
皇帝心下卻是轟然一震,抬眸忙望過去,只見九兒娉婷立在隔扇門邊。
她本就瘦,尋常那般憑門而立,都顯得娉婷而孑然;這會子便更是叫人覺得,她的身影瘦弱得叫人心疼。
皇帝忙深吸一口氣,竭力朝婉兮笑笑,「沒事。爺跟他們說話呢,你先去歇着。」
婉兮卻走出來。
她走得有些緩慢,可是步伐卻是堅定。
她一步步走近來,一步步將自己的面容在燈光里顯得更加清晰。
她的面上還留着淚痕——可是這會子,她已經不再流淚。
她走到他面前來,也堅定地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臂。
「……爺若非要去,那奴才也必定要跟着。身為生身之人,其實奴才是最應該去的。」
皇帝這才一跺腳,「傻話!你怎麼能去!」
婉兮輕輕垂下眼帘,竭力控制住又要浮起的淚意。
「那爺就也別去……」
如何可能是不心疼孩子,可是那是天花痘症啊!任何人接觸過,都有可能被過了病氣來,被奪去性命啊!他是天子,國不可一日無君,便是誰都能去,他卻是怎麼都不可以去的。
婉兮竭力忍住喉間的哽咽,「種痘既然又為『送聖』,這便一多半是聽天命,人力已不可為。」
「若是……爺便是去了,又能如何呢?爺便是再精通醫術,可是術業有專攻,此時眼前兒就有『種痘科』的專家裏手呢。他們都已無力可為,爺又何必……?」
這些話,其實說出來每一個字,都是在絞着婉兮的心一般。
可是便是再難,此時此刻她也得來說這番話——因為這樣的話,此時此刻也唯有她才能說得。
她勉力說完這些,眼前已是陣陣發黑。她攥緊了皇帝的手臂,將額頭輕輕靠在皇帝肩上。
「爺……不要去。爺的心意,小鹿兒他,必定都明白。」
婉兮還有許多話想說,可是身子卻已是一軟,眼前的黑暗終於匯攏成了大片烏泱泱的海水,冰冷刺骨地,不斷不斷向她涌過來,終是將她淹沒。
耳畔,只能遠遠聽見皇上的驚呼,「……九兒!」
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一晚,至三月初八這一個白天,婉兮一陣昏一陣醒,睜開眼便是問小鹿兒的情形。
三月初八日,酉時晚五點~七點,太醫終是來報——皇十四子永璐,薨。
婉兮坐在炕上,靜靜聽着太醫們的稟報。
她遠遠地聽見自己說:「酉時,古稱『日入』。又名日落、日沉,是雞歸巢之時。天黑了,小鹿兒他,也跟着一起回去了,是不是?可是傻孩子啊,額涅在這兒啊,你若要回家,也該回到額涅身邊兒來;你怎麼走錯了呢?」
她想她應該是沒有哭,因為她沒聽見自己的喉嚨發出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來;她只是靜靜坐着,可是那眼淚就是默默無聲地從眼睛裏不停不停地落下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子,是不是在哭;她都不知道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是不是應該用這樣的方式來哀悼。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更已經控制不了自己。
皇帝已是第一時間過五福堂那邊去了,玉蕤和歸雲舢等人都死死攔住她,不叫她動彈。
她喉嚨里沒有哭聲,便還能說出話來,她說,「玉蕤啊,你們別光攔着我,你們去攔住陸姐姐才好……告訴她,別去看小鹿兒。小鹿兒是出了一身膿皰的時候兒,小鹿兒必定不希望叫他的慶阿娘看見他這副模樣兒。」
玉蕤和玉蟬等人雖說攔着婉兮,可是她們自己何嘗不是也都個個兒哭得早已紅頭腫臉了去?
在場就歸雲舢一個男子,他眼瞧着女人們這樣兒都是不行,他便伏地叩頭,「微臣回令主子,令主子這會子便是再難過,也絕不可傷了心;令主子為十四阿哥難過,卻也不能再傷了胎氣去……」
歸雲舢的聲音不大,卻在這一片哀戚的暖閣里,不啻於打響了一個小小的雷聲。
婉兮被雷聲劈得呆住,抬眸愣愣望住歸雲舢。
「小歸御醫,你……說什麼?」
歸雲舢伏地叩頭,「回令主子,是!」
歸雲舢抬眸,眼裏也有水痕,卻還是揚起更多的笑意來。
「昨晚令主子昏倒,及至今日,微臣已經為令主子診脈多次。便是從前還有些不敢料定的脈象,這會子已是可以認定了——微臣恭喜令主子,恭喜皇上,令主子已然又有了近兩個月的喜脈了!」
婉兮一時驚住,只能呆呆望住歸雲舢,卻已是說不出話來。
歸雲舢也是欣慰地含了淚道,「此前一個月,微臣為令主子請平安脈時,隱約已是察覺;只是那會子令主子因身子初初康復、又忙碌,故此脈象略有些亂,故此微臣尚且不敢說准。」
「此事重大,微臣生怕說早了,說錯了,倒叫令主子空歡喜一場,故此才一直忍着沒說;昨晚到今日,微臣連着把脈多次,便是怎麼都敢料定了……」
玉蕤和玉蟬等對視一眼,終是忍不住,抱住彼此已是哭出了聲兒來。
上天可憐見兒,主子剛失去十四阿哥,上天卻又送來了一個新的皇嗣。
這世間,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最痛的莫過於喪子;那麼這世間能夠醫治一個母親的喪子之痛最好的藥方,何嘗不是就在這會子,便又送來一個孩子啊?
婉兮按着嗓子眼兒,那裏面發出的啞啞的聲音,便連她自己都已經不知道是哭聲,還是笑聲了。
只是啊,再怎麼分不清悲與喜,她這會子卻也明白,小鹿兒已然離去,她此時便是再難過,也必須得收起眼淚。
血脈有延連,小鹿兒走了,這個孩子來了,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她還有機會,將所有的心意,將所有對於小鹿兒的疼愛,將所有還有去年剛失去的那個孩子的歉意,全都留給此時這個新來的孩子。
——這便也是給小鹿兒,還有去年那個失去的孩子的,最好的紀念。
婉兮毅然擦乾了眼淚,皇帝也已歸來。
皇帝早已知道喜信兒,只是眼圈兒依舊還是紅的。他走過來與婉兮並肩坐下,將婉兮擁在懷裏。
「……你且放心,咱們的孩子,爺必定不叫這麼白白地走了;便是小鹿兒走了,咱們又一個孩子來了,爺也必定將更多的心,都加倍補償給咱們這個孩子去。」
婉兮忍住淚,用力點頭,「奴才不敢信天,因為上天已是連着奪走奴才兩個孩子了,卻半點預兆都不給……在這天下,奴才唯獨敢相信爺。爺說的話,奴才半點不疑;奴才便也替咱們的孩子,不僅是小鹿兒和這個新來的孩子,還有小七、啾啾,以及去年失去的那個孩子,一併給皇阿瑪,謝恩了。」
皇帝心下愀然一痛,將婉兮緊緊抱在懷裏。
「別說這些傻話。此時沒有君臣,只有父子。爺只覺愧對孩子們,不能如平民百姓家一般,每日親眼看着他們長大;你又謝什麼恩,嗯?」
婉兮含淚點頭,「因為爺是天子,是天下之父,爺要照顧的人是全天下兆萬人,不能只顧着他們幾個……」
皇帝心上更痛,便用力箍緊婉兮,低低誓言:「可是爺跟你說下:從今以後,咱們的孩子,爺必定如眼珠兒一般盯着!定不叫他們再離開爺的視野。」
「爺啊,從此要親眼看着咱們的孩子長大。絕不再錯過一天。」
失去了小鹿兒,便是再沉痛,幾個時辰後就是四公主的成婚禮。
三月初九一早,皇帝還是強忍悲痛,拉着婉兮,一併離了園子,回了宮去。
否則這「天然圖畫」島上,到處留下的都是悲傷的印跡。那五福堂里,是小鹿兒離去的所在;而那些特為了小鹿兒點起的香油燈、錦繡彩坊,都要撤去,換上素白的……婉兮若留在島上,這樣親眼瞧着,又如何能不叫悲傷蝕骨了去。
皇帝便也是狠了心,強行帶她回宮。好歹,宮裏還是一場婚宴。憑着婉兮對和嘉公主和四額駙福隆安的情分,她便也不能不打起幾分精神來。
只要精神不倒,一切便都還能好。
皇帝是這一早才從園子裏趕回來,宮裏早已一派喜慶。
成婚禮還是分前朝和後宮分別舉行。前朝男子們在保和殿行禮、賜宴;後宮女眷們則是在皇太后的慈寧宮設宴。
永壽宮的位置,恰好在保和殿和慈寧宮當間兒,叫婉兮在這一片大悲大喜之間,好歹還能保持一段距離,尋一方安靜。
她坐在自己永壽宮裏,待吉時未到之時,總得尋點事兒來做才好。
玉蕤走進來時,正聽見婉兮嘴裏碎碎有聲兒。
玉蕤原本還以為是婉兮在念誦經文,可是細細聽下來,才知道不對。
「和碩公主下嫁妝奩定例,陪給:嵌東珠九顆朝帽頂一個,嵌松石、珊瑚垂珠軟帽後金花一枝,嵌東珠兩顆金佛一件,嵌東珠一顆、松石一塊涼帽後金花一枝,嵌東珠七顆金項圈一圍,嵌東珠九顆金箍一件,每須嵌小珠一粒金花二塊……」
「三等赤金五十兩,淡金五十兩,銀一萬兩……」
「粉一百匣,胭脂二百匣,象牙梳十副,楊木梳七十五副,篦子二十張,抿子二十把,牙刷二十把,剔刷八把,鏡二面,鏡套二個……」
「女子十人,八十戶,莊頭二名;其陪送額駙暨嬤嬤、嬤嬤媽、二等女子三名,三等女子四名……」
玉蕤這才尋思過味兒來,婉兮竟然念叨的還都是和嘉公主的嫁妝!
因這些事兒此前都是婉兮親力親為,那禮單都是親自過目多少遍的了,一件一件查問清楚的。這便都已經能過目成誦了。
玉蕤忍着心疼,上前努力含笑,故意輕聲問,「姐這是念什麼呢?」
婉兮自己倒是一個激靈,方醒過神來一般,卻是搖頭,「我念什麼呢?《大悲咒》,還是《往生咒》?」
玉蕤搖搖頭,坐下來,輕輕幫婉兮按着額角。
「都不是。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自己念叨什麼呢……姐念叨的,是四公主的陪嫁禮單。」
婉兮也微微怔了怔,「啊」了一聲,「我自己竟也不知道。」
玉蕤點點頭,「姐雖說心下還難受着呢,心思還是從園子裏回不來;可是姐便是自己不知道,這顆心卻還是事實上已經回來一半兒了。姐心疼十四阿哥,卻也同樣還是放不下四公主啊。」
叫玉蕤這一句話,如醍醐灌頂一般,將婉兮的心神倏然拉回了眼前。
婉兮眼中便還是含了水意,用力點頭,「你提醒得對。小鹿兒已經走了,今兒又是送拈花的日子。我若今兒還在夢遊,倒又錯過了送拈花的機會去。」
「她今兒起就正式離開宮裏,成為人家的媳婦兒了。我與她情同母女這一場,今兒怎麼能再這麼夢遊着,不好好地送她一場呢?」
玉蕤欣慰而笑,眼角便也又紅了。
「有姐這樣一句話我就放心了。姐心下,總是比我們更明白。姐有這樣的心,便必定什麼都能熬得過去。」
三月初九日這一天,好歹在和嘉公主的成婚禮氣氛之下,熱熱鬧鬧地結束了。
和嘉公主臨去之時,純貴妃已經無法親自來送,婉兮隨着那拉氏來送。和嘉公主攥住婉兮的手,悄然垂淚,低聲囑咐,「……我這便去了;六哥也已出宮就府,這宮裏便唯有額娘一個人了。令姨娘,好歹看在這些年與我的情分上,替我多照看額涅。」
和嘉公主自己說着,也是歉疚,「我知道,小鹿兒昨兒才走,這會子令姨娘本是最難受的時候兒,我卻還要給令姨娘添這個負擔……只是這後宮裏,能叫我放下心的人,亦唯有令姨娘您一個人了。」
婉兮竭力微笑,用力點頭,「你放心就是。便是沒有你囑咐,這事兒我又豈是不做的?」
「再說你便是厘降了,九天後便是你的回門禮,你便自可再回宮來看你額娘;再說你是大清公主,可不是潑出門的水,歲時伏臘,皆可回宮請安,這便與你還在宮裏時候兒,分別亦不大。」
和嘉公主雖是點頭,卻也還是垂淚,「終究不能在額娘膝下朝夕侍奉。況且我額娘這會子的情形……」
婉兮按住和嘉公主的手,「你六哥三月初六成婚,你今日成婚,三天裏你們兄妹兩個兩樁婚禮,足夠給你額娘沖喜。你額娘必定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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