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一跺腳站起來,跺着腳走出幾步去,已是淚如雨下。
「我生你的氣了!你怎麼能這麼傻,這麼擰啊!」
「就算你能這樣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了,可是我也不快活!我看你一眼,就要為你心痛一回!」
「我不管了……我才不顧你怎麼說,我才不管蒼珠冤枉不冤枉……總之我非要去找皇上求個恩典,非要成全了你跟傅二爺不可!」
「至於蒼珠……」婉兮抹一把眼淚:「你嫁給傅二爺去,也還可以替蒼珠燒香誦經啊!再說蒼珠本來不也是救過傅二爺的麼,傅二爺自己也該為蒼珠誦經超度,這便正好你們兩口子一併辦了這事兒去唄!洽」
獻春站起身,卻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主子的心,奴才明白。只是蒼珠死時,既未娶親,更無生子,故此即便傅二爺也能祭奠,那終究不是家世香火。他便是在地下,也是孤魂野鬼,孤孤零零……奴才願意為他守這一輩子,便是地下相遇,也寧肯斬斷了對二爺的情,而與蒼珠相伴……鈐」
婉兮跺着腳走到北炕上坐下,「你擰,你真擰!我是怎麼都說不聽你是麼?」
獻春自己卻已是眼淚哭干,反倒釋然淺笑:「奴才是擰,可是也唯有這樣才能叫奴才心安。主子便由着奴才任性這一回吧。」
「不然,就算奴才跟了傅二爺……這一輩子也無法心安。」
婉兮又坐在北炕沿兒上掉了一會兒眼淚,然後緩緩抬眸,瞟了獻春一眼。
獻春早已微笑等待。
婉兮這才也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
「算了,這終歸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心安就好。我就算替你急死,卻也終究代替不了你的心安。」
婉兮這才起身走過去,拉着獻春的手,將獻春從地上拉起來。
「總歸我甚高興,你肯與我敞開心扉,說出這些舊日的話來。叫我更明白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叫我更知道,你為何會舍了皇后而跟着我來……你對我的情誼,我也必定不會負你。我只能發誓,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絕對要比皇后對你更好更好。」
獻春便也笑了,輕嘆一聲:「主子對奴才的心意,奴才何嘗不知呢?實則當年主子進封,肯帶着奴才一起走,奴才便明白,主子是信任奴才的……否則主子如何能不疑心,奴才又是皇后安在主子身邊的眼線呢?」
「甚或奴才都不如念春,念春雖說也是長春宮裏的人,可是終歸不是皇后主子的陪嫁,與皇后主子的情分不如奴才這般……若主子不信奴才,便要了念春走也好。」
婉兮點頭:「不管怎麼樣,過去的事也好,這回的事也罷,終於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便怎麼都不准人欺負了你去。便是皇后也不行!」
獻春卻又跪下。
婉兮急得又跺腳:「這是做什麼說的?剛剛說的好好的,你怎麼又跪下了?」
獻春仰起臉來,剛被淚水蕩滌過的眼更為黑白分明。
「經過這回的事,奴才與傅家、與皇后的情誼便是徹底斷了。奴才不願意再背着如今這個名字。奴才已不是長春宮的人,而是永壽宮的人,還求主子替奴才按着永壽宮的規矩,重取一個名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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