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一對步履蹣跚的老夫婦正沿着行人路行走着,他們倆已經走了很久了,但是周圍依然是毫無變化的樓房。他們並不是第一次來城裏探望兒子一家,自然是識路的,但情況很耐人尋昧。
如果火車沒有晚點就好了呢。
老頭兒心裏想着,不然他們兩個應該是能搭上公交的,要是那樣就不用走得這麼辛苦了。自己倒是沒有關係,可是有腿疾的老伴兒可受不了啊,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是她現在應該很難受吧。早知道這樣,剛才就不心疼錢直接在火車站乘出租車了。說起來,兒子的家有這麼遠麼?而且這條街怎麼連個人都沒有,路燈也沒有多亮,暗淡的光芒像是被什麼遮住了一樣。
這時,前方的一道亮光引起了老頭兒的注意。老頭兒急忙往前看去,一輛出租車正打着明晃晃的車燈緩緩駛來。老頭兒頓時喜出望外,老伴兒的腳可不能走太久路,花多點錢也沒關係,還是先坐出租車吧。
老頭兒走到路邊,朝出租車招了招手,雖然這齣租車的燈光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但現在也顧不了太多了。
坐在行駛中的出租車上,兩位老人靠在靠背上,有東西可以依靠的感覺讓他們稍微舒服了點。老頭兒喘了口氣,問老伴兒:「腳有沒有事?」
「能有什麼事,我是腳不好,又不是瘸了,再走半個鐘頭也沒事,坐什麼出租車,浪費錢。」
老伴兒看起來很不開心地怪罪着老頭兒。
老頭兒苦笑了一下,剛才在車站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來着,死活不肯坐出租車。老頭兒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和司機師傅說要去哪裏呢,看自己這記性,不,不對,既然自己沒有和他說自己要去哪裏,那現在這輛車是開往那裏?該不會遇上繞路的司機了吧。
「師傅,你這是往哪兒開啊?」
「」
沒有回答。
剛才上車的時候沒注意,但到現在老頭兒終於發現了,這個司機自他們上車以來不要說問他們去哪,連話都沒說過,不光如此,他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這是怎麼回事?
老頭兒挪了一下位置,想從旁邊看看這個人的表情。但是,駕駛座上的那個人的頭低着,而且頭上戴着一頂咖啡色的鴨舌帽,帽沿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那帽沿下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着前面。老頭兒這樣想着,有點擔心地將視線移到方向盤上,那傢伙的手根本就沒放在方向盤上!這個人是睡着了嗎?!老頭兒心裏一驚,虧這輛車還沒有發生意外,要趕緊叫醒他才行,要不就真的要出事了。
伸出手,老頭兒想推醒他。
呼
一陣冷風由前方迎面吹來,老頭兒不禁打了個冷顫,怎麼回事?老頭兒伸到半空中的手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前面的擋風玻璃。擋風玻璃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佈滿了裂痕與斑斑駁駁的血跡,有好些地方已經徹底脫落,風從破洞竄了進來。
就在老頭兒呆住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老頭兒的手腕。老頭兒驚悚地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在手肘處扭曲着的那隻手看起來很詭異。
老太太很奇怪老頭兒幹什麼向司機伸出手,從她的角度看不到什麼,所以她稍微坐直了腰,向前探出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的剎車卻突然啟動,將這輛速度不算快的車停了下來。而駕駛座上一直坐着的到剛才為止都一動不動的東西突然將戴着鴨舌帽的腦袋扭轉了180度,頸椎骨斷掉的腦袋耷拉着,猙獰的臉面向兩位老人,眼睛大睜着。
兩位老人雖然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但是又那裏見過這種畫面,當場嚇得呆住了。幸好他倆都沒有心臟病,沒有直接嚇嗝屁,但現在也差不多了。
「嘭」
重物撞擊的聲音從擋風玻璃前傳來,吸引了車裏所有人和鬼的注意力。這隻鬼正準備用他那個很有個性的脖子將腦袋轉到前面看清楚狀況的時候,一隻手已經從玻璃的破洞處伸了進來,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猛地往前一拉。鬼頭撞到了玻璃上,已經佈滿裂痕的玻璃終於徹底崩碎,灑落在駕駛座上。
這個悲催的傢伙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人用來砸碎了玻璃窗,此時他脖子上的肌肉正抽搐着,似乎是想扭過頭,但是由於脖子正被人掐在手裏,所以沒有成功。不過這很明顯不是一個需要被擔心的事情,因為他的腦袋下一秒就被人粗暴地擰到了前面。一個年輕人正蹲在自己的愛車的引擎蓋上,引擎蓋已經徹底凹了下去,年輕人的嘴角上翹着,正在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麼情況?!
不光這個脖子很有個性的鬼,兩位坐在後座上的老人也是一臉「我驚呆了」的表情。
古風掐着這個傢伙的脖子把他從前窗拖了出來,眼神兇惡地瞪着他。
「你小子新來的吧?」
「啊?」
雖然脖子受傷嚴重,但似乎喉嚨沒什麼事,能正常說話,但是這傢伙明顯被搞蒙了,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
古風抬起右手對着這隻鬼的臉就是一記連環巴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是不亦樂乎,還一邊打一邊數落着對方。
「你牛了啊,哈?想死啊?三更半夜的跑出是要嚇死人啊?還挑老人家下手,萬一把老人家嚇出什麼毛病怎麼辦?你負責啊!你負責得起嗎?」
這隻鬼這回是徹底的蒙逼了,他很想對古風說:「我就是為了給他倆嚇出個三長兩短來着,而且我已經死了,不能再死一次。」然而他不敢,看古風這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送他歸西的感覺,自己還是不要觸人家的霉頭了。
古風在一頓連環巴掌過後心情大好,雖然他之前的心情也算不上差就是了。嗯?這貨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是被打傻了吧?那要不要直接送他歸西算了?
被古風一頓狂抽以後的這位鬼朋友鬆了一口氣,正天真地以為已經結束了的時候,抬頭一看,正好對上古風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額
「大哥!我錯了!求放過,我以後一定好好反省,重新做鬼。」
這位鬼兄當場就想跪了,但是脖子還被人家掐在手裏呢,想跪都跪不了,說起來這算不算是這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之一呢?嗯,有種會成為名言的感覺,記下來先。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不是我要向你獻出膝蓋,而是我想要向你獻出膝蓋時,脖子卻被你掐在手裏
「哈?現在知道錯了?剛才我見你鬧得挺歡樂的啊,是不是覺得有大把時間了?可以快活了啊?」
古風臉上帶着一種變態殺人狂特有的兇惡表情。
「不是啊,亞美爹啊!我只是個萌新啊!大佬,你就當我是個屁,放過我吧。」
相比較之下,這邊就顯得很弱勢了。
旁邊掉線已久的兩位老人看着神情兇惡的古風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鬼兄,此時,他們真的是切實體會到了什麼叫無言以對了。
「哎呀,想不到你這小子還挺潮的嘛!還知道萌新呀,看你態度如此誠懇,表現如此上道,暫時放過你吧。」
說着,古風的表情來了一個180度轉變,一臉欣慰,像是見到了一個有上進心的後輩。
「謝謝大佬,額能先把我的脖子放開嗎?」
「哦,好好干,我看好你哦,還別真說,你的脖子掐起來挺有手感的。」
「」
古風說着放開了鬼兄的脖子,然後從引擎蓋上跳到了旁邊路上。鬼兄如蒙大赦,急忙把身體縮了回去,用力踩下油門。
此時後座上兩位老人的內心是崩潰的。什麼鬼!饒了這麼一大圈結果還是要被這鬼車載走嗎?話說你這小子出現的意義何在啊?你不會是單純地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吧?只是把人家揍了一頓,而且根本沒有把我們這邊的事情解決好吧?
然而,已經踩滿了油門的車並沒有動,鬼兄用頗具喜感的動作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看前面。古風正單手抵在車前的保險杆上。
「忘了和你說了,把老人家好好地送回家,如果明天的報紙上出現什麼奇怪的新聞你就死定了,知道了嗎?」
不久以後,這座城市的都市怪談里又多了一個「深夜裏出現的不收車費的詭異出租車」。
據當事人描述,上車以後你會看到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樣的、很殘破不堪的車的外殼,最明顯的就是那完全凹下去的留有兩個腳印的引擎蓋,而看起來很猙獰的司機是這樣解釋的:他和他的車剛剛參加完化妝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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