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城,萬家燈火,華燈璀璨。
江城東郊,一輛越野悍馬帶着轟鳴聲衝下川流不息的車流大道,直奔一條平坦筆直的泊油路駛去……
嘎吱~!
一聲勁爆的剎車,當這輛越野悍馬一個大轉彎駛入路旁的一片樹林後,忽然停下。
車上,副駕駛位置坐着的馮唐帶着茫然看向四周,好一會兒才問道:「馬上就要到了,你想反悔?」
「沒有。」開車的人搖頭。
「張恆。」馮唐側過身,直視着駕駛艙里的張恆,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確定你不會對馮家怎麼樣?」
張恆扭過頭,帶着戲謔瞪向馮唐:「就我所掌握的證據,只要我願意,馮家早就片瓦不存了,不要以為馮家在政治上有人庇護,你知道,你在紅樓給秦振宇設的套,我同樣可以照搬,輿論一旦形成,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馮家。」
馮唐沉吟着點了點頭。
他是個聰明人,張恆將一切都向他攤牌了,他就知道這其中的厲害的關係,更知道這其中牽連會多麼廣泛。
張恆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摸出一根香煙點燃,悠悠的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決定放你嗎?」
馮唐微皺着眉頭一愣。
張恆扭頭撇了一眼馮唐,悻悻的說道:「就因為你對神曲的第一態度,讓我從你身上還感覺到那麼一點作為華夏男人的風骨。」
「呵呵。」馮唐忽然露出自嘲的微笑:「看來在你張少眼裏,我馮唐除了這麼點血性之外,也就剩下草包的頭銜了。」
「對。」張恆猛的瞪向馮唐:「你說自己不是草包,那就證明出來給大家看,當然,如果你想永遠活在一個被別人控制的家族裏,享受着來自傀儡表面的風光和榮耀,沒有人會阻攔你自取滅亡。」
「不可能。」馮唐發狠的咬緊了牙,直視着張恆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樣的馮家,我寧願不要。」
「那就對了。」張恆抖了抖手裏的煙灰,抿嘴笑道:「現在,我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可我還有個疑惑。」馮唐依舊盯着張恆,沉聲問道:「你這麼不予餘力,難道不是跟神曲一樣的目的?為了控制我和我們馮家?然後吞併我們馮家?」
聽了這話,張恆扯着嘴角微微一笑。
這個傢伙,果然還是很警惕,而且腦子反應也奇快。
想到這裏,張恆冷笑着問道:「你認為江城有幾大勢力支撐?」
「三大勢力。」馮唐毫不猶豫的回道:「沈家,秦家,馮家。」
「那麼這三大勢力都有什麼特點?」張恆再次追問道。
馮唐一愣,盯着張恆好一會兒,才說道:「沈家強在財力雄厚,典型的商業豪門,秦家強在軍方背景,軍工發達,而我們馮家……」
「馮家優勢在於政治保障。」張恆打斷了馮唐的話,抿嘴笑道:「這叫鐵三角,軍政商三大豪門,作為支撐整個華東半壁的柱石,缺一不可。」
聽了張恆的話,馮唐一下子愣住了。
「我再問你。」張恆扔掉手裏的煙頭,側過身望着馮唐:「作為一個國家,會容許一個最重要的經濟政治軍事地區被某一家大權獨攬嗎?你不覺得這個大權獨攬的豪門會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馮唐愣愣的抽搐着臉頰,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幫着秦家和沈家吞併馮家?」
「我跟你一樣傻?」張恆沒好氣的翻了翻眼皮:「會讓沈家或者秦家對華東整個地區大權獨攬?被國家和人民視為華東唯一軍閥?唯一財閥相互勾結?遭到全國的打壓和提防嗎?」
聆聽這話,馮唐沉吟着倒吸了一口冷氣,衝着張恆豎起大拇指:「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張恆切了一聲,擺手沉默下來。
「你說得對啊。」馮唐感慨萬千的嘆道:「國家決不會允許一個地區出現獨霸的局面,無論是為了社會安定,還是國家安全,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裏,馮唐又扭頭看向張恆:「你的目光的確不是我能比擬的,我想恐怕沈夢琪,秦振宇,甚至就連我爺爺馮世寬,沈家的沈道涵,秦家的秦衛國也未必看透了這一層,他們只知道爭奪,算計,總要想着把一家吃掉,獨霸整個華東,甚至整個華夏,卻從來沒意識到這最基本的一點。」
張恆抿了抿嘴唇,依舊沒吭聲。
其實這話他是不想說的,但是不知不覺的,他又覺得不能不說出來,因為馮唐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對於已經被神曲掌控的馮家,馮唐現在可以說是唯一一個打入內部,能幫助一起挖出神曲的重要人物。
「我服了。」馮唐眼神灼灼地瞪着張恆,自嘲的笑道:「如果沒有你剛才的一席話,我想我還會那麼暴虐,那麼有好勝之心,跟他們一樣,想着去爭,去搶,去奪,到頭來,失敗了,百年家業毀於一旦,贏了,卻淪為了國家和人民的眼中釘,肉中刺,下場更慘。」
「這就是平衡。」張恆嘆了口氣,無奈的笑道:「作為首先把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不能不考慮到這些問題,國家是全國人民的國家,不是某一個家族的國家,更不是某一個人可以操作的國家。」
「明白了,徹底明白了。」馮唐輕嘆着笑道:「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心狠手辣的梟雄,沒想到你居然看得那麼遠。」
扭過身,張恆衝着馮唐微微一笑,趁着馮唐轉過臉的一瞬間,忽然將手裏的一顆粉紅色藥丸塞進了馮唐的嘴裏。
措不及防的馮唐一怔,瞪着眼睛剛要說話,就感覺到剛才被張恆塞進嘴裏的東西入口即化,直接給吞了下去。
「這也算是看得遠的一招。」張恆衝着一臉震驚的馮唐笑道。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馮唐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一種特製的藥丸。」張恆咧嘴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一周必須找我拿一次解藥,延誤一個小時,立即七竅流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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